云州城内,春日的气息一天比一天浓郁。
远处,那片曾被苏明哲引为风雅、规划作“映月山”的高地上,此刻却成了一片巨大而有序的工地。数百名来自周通工程兵团的壮汉,正热火朝天地进行着云州学堂的地基开挖与铺设工作。
夯土的号子声此起彼伏,与远处木工坊传来的锯木声、石匠们敲打石料的清脆叮当声,交织在一起。
偶尔还能看见墨承规本人,带着几个年轻的学徒,拿着一张巨大的图纸,在工地上来回奔走,对着某个角度争论得面红耳赤。
这一切,与山下水渠边绿意盎然、农人扶犁的田野相映成趣,共同构成了一幅生机勃勃的画卷。
一切都显得那么欣欣向荣,充满了奔头。
在这种充满了奋斗气息的氛围,李辰安却是表现出格格不入的安详。
王府后院,他最喜欢的钓鱼点。
李辰安蜷在一张新打造的、带遮阳棚的竹制躺椅上,盖着薄毯,手里握着鱼竿,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莫挨老子的生人勿近气场。
(这生活就对了,这对了嘛。)他眯着眼,心满意足地想。
(苏老头天天拉着一帮酸秀才在那儿给《三国》搞二次创作;秦红袖那女人更是疯了,天天抱着一堆账本;更别提墨承规那个技术宅,自从拿了钱,就恨不得睡在高炉旁边,前天还因为实验失败炸塌了半个工坊,动静比过年放鞭炮还大。)
(看看他们,一个个都跟上了发条似的,自己卷自己,只有我,还在坚守着这条咸鱼的底线,为云州的休闲事业默默贡献着自己的一份力量,这种感觉,真好。)
“殿下。”
秦红袖的声音,打破了他的禅定时刻。
她今日换上了一身淡紫色的劲装,更衬得她身姿挺拔,英气逼人。
李辰安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上个月的财报出来了。”秦红袖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算上乔峰他们的第一笔代理权分成,我们的总收入,比上个月,又翻了一番,另外,北地十三家商号,已经全部同意使用我们云州票号的银票进行结算,我们的商业网络,初步成型了。”
“知道了,干得不错,这个季度的奖金给你多发一份。”李辰安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还有事吗?没事本王要思考一下人生了。”
“还有一件小事。”
“按照殿下的吩咐,所有卖给草原商队的大宗货物,包装时都塞了不少过期的《云州日报》。最近,我们安插在草原各部落的线人回报,这些赠品,似乎在草原上,起了一点意想不到的效果。”
听到这李辰安终于动了一下。
“哦?”
“据说,现在草原上最流行的娱乐活动,不是摔跤,也不是赛马,而是围着篝火,听部落里识字的人,磕磕巴巴地念《三国演义》。”
“殿下的故事,正在成为草原上的新精神食粮,为此,已经有好几个部落的头人,托商队高价求购后续的报纸了。”
“甚至有传言说,赤狼部的一个小头领,因为极度崇拜关将军,在酒后将自己那个辱骂关羽的同僚给揍了一顿,说是要替天行道。”
“噗”
李辰安这次是真的没忍住,差点把鱼竿扔进水里。
(这这他妈是文化输出还是精神污染啊?下面这帮人可以啊,搞粉丝经济都搞到国外去了!还替天行道)
他强行忍住笑,清了清嗓子:“知道了,这是好事,说明我们的文化,呃,我们的仁德,正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让他们沉迷于故事,总比沉迷于南下劫掠要好,继续保持,加大力度。”
就在这时,一名王府护卫快步而来,神色凝重地在三步外单膝跪地。
“启禀殿下、秦商督!府外有一队天狼部骑兵求见,为首者自称奉可汗之命而来,言语言语颇为不善,已在府门外与我等对峙起来。”
李辰安和秦红袖对视一眼,心中都道:“不好,麻烦主动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