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豹是您的亲卫,他代表的是您的脸面!如今在南人地界不明不白地失踪了,这分明是那云州王在挑起事端!我们现在就该点起兵马,南下踏平云州,为我们的勇士报仇!”
“对!哈丹首领说得没错!”另一个小部落的头人也跟着叫嚣,“南人就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咱们跟他们做什么买卖?直接抢过来不就行了!?”
主战的声音,在王帐内此起彼伏。
图狼可汗没有说话,他只是从身旁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块东西,“当”的一声,扔在了众人面前。
那是一块被一刀斩成两段的铁令牌,切口光滑如镜。
喧闹的王帐,看到这个铁令牌瞬间安静了几分,因为这块铁令牌便是之前他们从云州换来的弯刀一刀劈成了两半。
图狼可汗缓缓踱步到那幅用整张牛皮绘制的、粗糙的地图前,目光落在云州的位置,久久不语。
哈丹的眼角抽动了一下,但他依旧不服气地说道:“大汗,南人的铁器是锋利,可我们天狼部的勇士,难道是靠铁器来取胜的吗?我们的弯刀,饮的是南人的血!我们的战马,踏的是南人的土地!”
“说得好。”图狼可汗声音低沉而冰冷,他没有看哈丹:“哈丹,你部落里的母羊,开始下羔子了,对吗?”
哈丹一愣,不知大汗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瓮声瓮气地答道:“是是下了几批。”
图狼可汗的目光又转向另一位首领:“阿古拉,黑水河上游的春草,还没长到一指高吧?”
那位叫阿古拉的首领也茫然地点了点头。
图狼可汗缓缓站起身,那双狼王般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母羊正在下崽,春草还未丰茂,我们的战马熬过了一个冬天,膘都没上足!现在你们要带着这样一支疲敝的军队,去攻打一座能用这种铁器的坚城?!”
他一脚踢飞了地上的那块铁令牌。
“你们是想让我们的勇士,用血肉之躯,去填南人的壕沟吗?!”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那些叫嚣的头人们瞬间冷静了不少。
战争,不仅仅是热血,更是牲口、是草场、是每一个部落的家底。
图狼可汗在地图前,指着云州的位置,冷笑道:“那个云州王,他卖给我们粮食,卖给我们盐,他靠着与我们通商,赚得盆满钵满,天底下有哪个聪明的商人,会放着安稳的钱不赚,主动去砸了自己的金饭碗,杀了自己最大的主顾?”
“呼延豹失踪,最大的受益者,不是云州,而是那个躲在暗处,希望看到我们和云州两败俱伤的另一头饿狼!”
“你们现在提着脑袋冲过去,正好就中了敌人的奸计!”
他猛地转过身,对着哈丹下令:“哈丹!”
“在!”哈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你不是想打仗吗?好!我给你这个机会!”
“你即刻点齐你赤狼部最精锐的两百名骑手,向东沿着黑石山脉的北麓,给我像篦子一样梳过去!找到任何陌生人留下的宿营痕迹!去给我把那头藏在暗处的饿狼,给揪出来!”
他又指向另一名主战派首领:“还有你,乌日根!你带人向西!给我盯死了所有通往西域的商道!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十几车的粮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人间蒸发!”
王帐内,鸦雀无声。
“我已派蒙克前往云州调查此事,在搞清楚那片土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谁再敢言战,我就先砍下谁的脑袋,去喂乌鸦!”
哈丹等人对视一眼,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轰然应诺,领命而去。
喧嚣散去,只余下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
帐内只剩下图狼可汗一人。
(呼延豹你究竟怎么样了?你还活着吗?那个看似懒散的南人王爷,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他不知道,他苦苦等待的消息,已经不可能再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