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武冷哼一声,心中的怒火稍平。
他走到一旁,端起一碗烈酒,一饮而尽。
“云州那边,有什么新动静?”他沉声问道。
面具男的身体微微一顿:“回殿下,据我们安插的眼线回报监天司都督空蝉,前日已抵达云州。”
“空蝉?!”李骁武的瞳孔猛地一缩,手中的酒碗“啪”的一声被他捏得粉碎,“父皇竟把这条老狗也放出笼子了?!”
“他去云州干什么?”
“似乎是去宣旨赏赐的,赏了老七总领北地三州商路安靖之权,还送去了一份据说极为详尽的北地舆图。”
李骁武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冰还要冷。
“好好一个父皇好一个我的好七弟”
他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看来,本王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阴暗潮湿的地牢,又迎来了一位常客。
当面具男的身影出现在地牢入口时,负责看守的甲三和甲七,立刻噤若寒蝉地躬身行礼。
昏暗的火光下,呼延豹被铁链吊在那里,只有微弱的呼吸。
“主人。”甲七递上一份记录。
面具男接过记录,上面详细记载了这几日用在呼延豹身上的所有刑罚,从鞭笞、水刑,到透骨钉,无所不用其极。
“骨头倒是够硬。”面具男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讥讽。
他走到呼延豹面前,看着那张早已被血污和伤痕覆盖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
“你知道吗?我刚刚,被我的主子,像狗一样训斥了一顿。”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倾诉。
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捏住呼延豹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而这一切,都是拜你,和那个云州的病秧子所赐。”
呼延豹那双一直紧闭着的、肿胀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从那眼缝中透出的,依旧是孤狼般未曾屈服的眼光。
面具男似乎很享受这种眼神,他发出一阵低沉的、在胸腔里滚动的笑声。
“疼痛,是最好的老师,它能教会人很多东西,比如什么是恐惧,什么是绝望。”
他从甲三手中,接过一柄烧得通红的、造型奇特的铁钳。
“我一直很好奇,”他将那烧红的铁钳,缓缓地、凑近呼延豹的胸口,“当一个人的身体被彻底摧毁,他的意志还能剩下多少呢?”
“滋啦——!”
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瞬间弥漫了整个地牢。
呼延豹的身体猛地绷紧,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野兽般的闷哼,但他依旧死死地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求饶的惨叫。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幕幕画面——
是阿尔斯楞在他面前倒下的身影,是巴根为保护他而被一击重创的场景,是那些在雪地里,被轻易割断喉咙的兄弟们的脸。
当那灼烧的痛楚稍稍退去,只剩下火烧火燎的余波时,呼延豹缓缓地抬起了头,他那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沙哑得几乎不成声的、破碎的音节,从他的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为什么?”
“杀或审”呼延豹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这般折磨图图什么?”
作为一个草原战士,他理解杀戮,也理解审讯,但他无法理解眼前这种纯粹的、不为任何目的、只为施加痛苦而存在的暴行。
“图什么?”面具男笑了,他收回烙铁,欣赏着胸前那枚新鲜的、冒着青烟的烙印,病态地赞叹道,“多美的烙印,像不像一朵盛开的花?”
他俯下身,在呼延豹耳边轻声道:“图的,就是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看你这双自以为高傲的眼睛里,什么时候会流出眼泪;看你这张咬碎了牙也不肯求饶的嘴,什么时候会像狗一样,亲吻我的靴子。”
他俯下身,在呼延豹耳边轻声道:“别急,很快,你就会发现,活着,比死要痛苦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