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岚依旧是那身素雅的蜀锦长裙，神情淡然，仿佛对这次会面胸有成竹。
而李辰安的身边，却坐着一个显得格格不入的人——墨承规。
这位技术狂人显然是被强行从实验室里拖出来的，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金属焦炭味，他坐立不安，一双眼睛不是看着茶，而是死死地盯着唐岚发髻上那支结构精巧的银簪。
“让唐姑娘久等了。”李辰安慢悠悠地为对方斟上一杯新出的云顶雪芽，茶香四溢。
“殿下客气了，好东西，总是值得等待的。”唐岚意有所指地笑道。
“说得好。”李辰安点了点头，“只是，唐姑娘似乎误会了一件事。”
“嗯？”
“本王从未说过，要卖天雷的配方。”李辰安放下茶杯，十指交叉，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唐岚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但很快又恢复了从容：“那殿下今日邀我前来，又是何意？总不会是为了请小女子喝杯茶吧？”
“茶当然要喝，但生意，我们也可以换个方式来谈。”李辰安指了指身旁坐立不安的墨承规。
“这位，是我云州工坊的总司，墨承规，墨大师，关于天雷，还是由他这个专业人士，来为唐姑娘解说一二吧。”
墨承规被点了名，这才把目光从那支银簪上挪开，他清了清嗓子，然后用不带感情的直白语气说道：
“唐姑娘，殿下口中的天雷，并非什么神仙方术，它是一门极其精密的、关于物质燃烧与能量转换的学问。”
他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壶和茶杯做比喻。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极度不稳定的能量容器，”他指着茶壶，“而要引爆它，则需要一个嗯一个能够瞬间提供精准能量的钥匙。”他指了指那个小小的茶杯。
“经过我们无数次失败的实验，我们发现，容器的材质、厚度、密封性，以及钥匙的纯度、结构、乃至点燃它的瞬间温度，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万分之一的偏差，其结果，要么是变成一团哑火的废铁，要么就是把方圆十丈夷为平地，连自己都炸上天。”
墨承规说得一脸严肃专业且繁杂奇怪，当然这是李辰安的旨意，他就是要将眼前这个女人给听晕。
李辰安在心里为他点了个赞，补充道：“唐姑娘，这配方，不是本王不卖，实在是它根本就不是一张写在纸上的方子，而是一整套包含了材料学、精密加工、以及无数次失败经验的复杂体系，就算我把图纸给你，你们唐门，造出来炸了工坊，本王可不负责赔偿。”
唐岚听得是一脸疑惑，不过她很快便听出李辰安的言外之意了：“殿下的意思是你们不卖锁，但愿意卖钥匙？”
“唐姑娘果然一点就通。”李辰安抚掌而笑，他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省事。
（没错，欢迎来到二十一世纪的商业陷阱，剃刀已经给你了，接下来，你就得源源不断地从我这里买刀片了。）
“本王的提议是，”他竖起一根手指，“我们可以进行技术合作，你们唐门，以机关术闻名天下，想必制造一个稳定、坚固的容器外壳，并非难事，你们负责制造外壳，而我们云州，则可以为你们提供天雷最核心的火硝。”
“我们可以卖给你们一批火硝，数量不多，价格嘛自然也不会便宜。”李辰安的脸上，露出了奸商般的笑容。
“你们拿回去，装进你们自己制造的外壳里，至于效果如何，一试便知。”
唐岚的呼吸，微微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