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斯楞倒在他面前时那不甘的眼神,巴根为保护他而被重创时的怒吼,那些在雪地里被轻易割断喉咙的兄弟们的脸一幕幕,在他即将熄灭的脑海中疯狂闪现!
他还没有复仇!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些南人的阴谋里!
这股求生的欲望,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在他破碎的身体里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它强行驱散了痛楚,让那颗在草原上磨砺出的、猎手般敏锐的头脑,开始疯狂地运转,去捕捉那些从冰面上传来的、零碎的词句。
“太子就要来了”
“这个活口拖进万劫不复”
“告我的状吗?!”
太子麻烦活口告状
一个模糊的、却又无比清晰的轮廓,渐渐形成。
这个暴躁的、掌权的南人皇子,他也害怕。
他在害怕另一个地位更高的太子。
而他害怕的根源,似乎就是自己!是自己这个本该被销毁的证据!
麻烦
对啊,我就是他的麻烦。
活下去!
但他必须开口!
现在!立刻!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去对抗肌肉的僵直、骨骼的哀鸣、以及那仿佛要将他撕裂的痛楚。
他强迫自己那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的眼皮,掀开一道缝隙,让地牢里昏黄的火光,刺痛他早已习惯黑暗的眼球。
他张开嘴,干裂的嘴唇被撕开一道道细小的口子,血腥味混杂着喉咙里涌上的污水味,让他一阵反胃。
“等等等”
一个沙哑的、粗粝的音节,从他的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
李骁武的注意力这个被吊在半空中的、奄奄一息的囚犯吸引。
“杀了我你只会更麻烦”
“哦?”李骁武的动作一滞,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濒死的阶下囚,就像在看一只掉进陷阱里,还试图与猎人谈判的兔子。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李骁武冷冷地说道,“一个不会说话的人,不会成为麻烦。”
“可可一个会说话的证人却能帮你反咬一口”呼延豹剧烈地喘息着。
李骁武的眉头挑了一下。
“反咬一口?继续说下去。”
呼延豹笑了,尽管那笑容在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显得比哭还难看。
“你你现在需要一个证人,一个能让你摆脱眼下困境的证人。”
“一个能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你那个云州闲王头上的证人。”
李骁武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缓缓地走到呼延豹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你打算怎么做?”
“我可以帮你作证说这一切都是云州七皇子一人所为而我是被他出卖、险些被他灭口的受害者。”
“只要你能保证我活下去,并送我回到草原。”
“哈哈哈哈哈哈!”
李骁武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在地牢里回荡。
“有趣,真是有趣。”
“好!好一个草原的汉子!”他拍着呼延豹的脸。
“你很聪明,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将脏水泼到云州闲王身上,我保你不死。”
他转过身,对着那还跪在地上的面具男,冷冷地吩咐道:“快去找最好的郎中来,用最好的药,给我把他这条命吊住!”
“属下明白!”面具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