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思虑周全,实乃我等之福,只是只是这军械粮草的账目,与我机要阁的军情文书,并非同一套体系,乃是由后军都尉府专管”
“殿下这”刘川的舌头有些打结,他下意识地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声音愈发艰涩。
“并且这后军都尉府的账目浩如烟海,每日里车马粮草、兵卒衣食的流水,何止千条?盘根错节,十分繁琐,下官下官怕,那些粗鄙的账目,会污了殿下的慧眼,怕也怕调阅起来,耗时费力,耗费了殿下精力啊!”
“不妨碍,不妨碍。”李景铄摆了摆手。
“查案嘛,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刘长史,你只需将账本原原本本地取来便可,至于如何查阅,本宫自有办法,断不会让你为难的。”
完了。
刘川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再推三阻四,便是抗命了。
“殿下”刘川终于撑不住了,他躬下身,那姿态近乎于哀求,“此事此事体大,涉及军中机密,按规矩,没有三殿下的将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调阅。下官下官职权低微,实在是不敢做主啊!”
“哎呀!”李景铄仿佛这才恍然大悟,他一拍额头,脸上满是歉意,“你看本宫这记性!倒是忘了这一茬!刘长史说得对,说得对!军国大事,岂能儿戏?自然是要先禀明三弟。”
他站起身,亲切地扶住刘川的胳膊,将他扶直。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刘长史,现在就去跑一趟,将本宫的意思,一五一十地转告给三弟。”
“你便告诉他,为兄是为了他好,是为了能早日还他一个清白,这才不辞辛劳,想把这案子办成铁案,想必三弟深明大义,定会全力配合的。”
刘川如蒙大赦,几乎是落荒而逃。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一直侍立在太子身后的东宫幕僚,才上前一步:“殿下高明!这釜底抽薪之计,三殿下他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无论他交不交得出账本,都落了下风!”
李景铄缓缓地合上日志,嘴角勾起微笑。
查账?
不,他要的,从来就不是那一本本烂账。
那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棋盘,让满朝文武都盯着看的幌子罢了。
他此行真正的目的——那就是要趁此机会,亲眼看一看,他那私底下到底藏了多少兵力!
“三弟啊三弟,你以为,你那点兵力,藏得很好吗?”
“本宫不能看兵员名册,本宫便查你的粮草消耗;本宫不能碰军械库存,本宫便核你的铁料购入。”
“一支军队,可以藏起番号,可以隐匿行踪,但它总得吃饭,总得用兵器。”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呢,为兄,有的是耐心,陪你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