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太子殿下想查账,我们可以让他查。”
“但用什么方式查,在什么地方查,以及最终能让他查到什么。”
“主动权,依旧可以掌握在我们手里。”
李骁武的眉头一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殿下,他要查账,我们可以让他查。”
“殿下,他要的是账本,对吗?”面具男缓缓说道,“那我们就给他账本,给他堆积如山的账本。”
“他不是想看账本吗?好!殿下你现在就下令,把后军都尉府的库房打开,把那些堆得像山一样的账本,一车一车地,给他拉到驿馆去!让他看!让他仔仔细细地看!”
“您告诉下面的人,把所有的账本,都给他送去,一本都不能少!尤其是那些积了灰的、前朝留下来的陈年旧账,还有伙夫营每天的流水账,都给翻出来,一并送过去!”
李骁武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画面:太子带来的那些文官幕僚,被一车又一车散发着霉味的故纸堆淹没。
“如此一来,我们非但没有抗命,反而是全力配合太子殿下查案!这份诚意,就算传到陛下耳朵里,也只会赞您一句心胸坦荡。”
“而太子殿下,他面对着这浩如烟海的账目,他是查,还是不查?”
“他若是不查,便是他自己玩忽职守;他若是想查”
“倒要看看,他带来的那些个只会之乎者也的酸儒,要把这堆烂账理清楚,需要多少年?”
“妙!妙啊!”
李骁武猛地一拍大腿,霍然起身,之前所有的烦躁与憋屈,一扫而空。
(不错!这才是本王该有的气魄!你不是要查账吗?好!本王让你好好查本王的账!)
“就这么办!”他大声下令,“立刻去传我的将令!本王要让太子兄,好好地看一场戏!”
“看看他到时候,是还有心思去找那几两银子的亏空,还是会愁得连饭都吃不下去!”
秦州,官办驿馆,天字号院。
与节度使府那股子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不同,这里倒是布置得颇为雅致。
院内几株耐旱的胡杨,叶子已经泛黄,在夕阳的余晖下,洒下一地金色的光斑。
太子李景铄,此刻正坐于窗前,独自一人,对着一局未完的棋盘,凝神沉思。
他身前的小几上,紫砂壶里正“咕嘟咕嘟”地烹着来自江南的上品团茶,茶香混杂着淡淡的檀香,在静谧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殿下,”东宫幕僚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以免打扰太子的思路,但那语调中的喜悦却是藏不住的。
“成了!殿下,刘川方才派人递了话来,说说三殿下,答应查账了!”
“啪。”
李景铄拈起一枚白子,不急不缓地落下,恰好截断了黑子的一处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