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使府的正厅,随着太子李景铄的拂袖离去,那股紧绷到极致的的气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一干二净。
李骁武依旧站在原地,他手中的弯刀尚未归鞘,胸膛剧烈地起伏,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辰安,像一头被逼入绝境、即将择人而噬的困兽。
大厅两侧的玄甲骁骑感受到了主君的怒火,下意识地向前踏了半步,“铿”的一声,数十柄长戟的尾端重重顿地,一股冰冷的杀气,再次弥漫开来。
“殿下!”赵磐一个闪身,挡在了李辰安面前,他身后的镇远卫们也瞬间散开,护住了自家王爷的四周,手按刀柄,蓄势待发。
一场火并,似乎一触即发。
李辰安却只是伸了个懒腰,随后轻轻地按在了赵磐的手背上,示意赵磐不要轻举妄动。
随即,他绕过挡在身前的赵磐,走到李骁武面前,在那柄闪着寒光的刀锋前不到三尺的地方停下,然后打了个哈欠。。
“三哥,戏也演完了,热闹也看够了,要是没别的事,弟弟我就先回驿馆补个觉了?“
”刀是好刀,你可别一时气昏了头,干出什么傻事来,到时候太子兄不好收场,我这觉也睡不安稳。”李辰安指着李骁武手中的刀补充道。
“你以为你赢了?”
“输赢?”李辰安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的三哥:“三哥,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大老远跑来秦州,可不是为了跟你争个输赢的。”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地上那个已经瘫软如泥、彻底失去了精气神的呼延豹。
“我就是来证明一下,我没干过他说的那档子破事,现在证明完了,我也该回家了,至于其他那是你们的事,别老拉着我这个只想混吃等死的弟弟当垫背的,成吗?”
“你”
“行了行了,”李辰安摆了摆手,“有空在这儿跟我瞪眼,不如好好想想,太子兄接下来会怎么收拾你吧,弟弟我啊,是真的困了。”
说完,他竟真的不再理会那刀锋,转身,背着手,慢悠悠地向着厅外走去。
“殿下!”赵磐连忙跟上,他身后的镇远卫们也井然有序地后撤,始终保持着一个随时可以结阵反击的距离。
李骁武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那悠闲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的阳光里。
“啊——!”
一声咆哮,终于从他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猛地转身,手中的弯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劈在了身旁一张由整块铁梨木打造的案几上!
“咔嚓!”
那厚达半尺的坚硬木料,竟被他一刀从中劈开,轰然倒塌!
走出节度使府那压抑的大门,重新沐浴在秦州正午那略显灼热的阳光下,李辰安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把这趟该死的出差,给应付过去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只觉得连这秦州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几分。
他回到驿馆,便美美地睡上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他甚至连太子派人送来的精致午餐都给错过了,直接从正午睡到傍晚。
当他终于从柔软的床榻上挣扎着爬起来时,窗外已是残阳如血,将屋内的陈设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色。
“咕噜噜——”
他的肚子,发出了抗议,饥饿感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