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老子了)
他晃晃悠悠地走到桌边,将一壶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感觉自己那几乎要罢工的灵魂,重新回到了身体里。
“赵磐!”他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赵磐的身影,几乎是立刻就出现在了门口:“殿下,您醒了。”
“醒了,快饿死了。”李辰安揉着肚子,看着自己这位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处于待机状态的忠犬护卫,突然想起了自己来时路上的承诺。
(今天必须好好犒劳一下自己,顺便给这帮跟着我担惊受怕的兄弟们改善一下伙食。)
“走,吃饭去。”他一拍赵磐的肩膀,“本王说话算话,说好了请你们吃顿好的!”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秦州城那股子白日里的肃杀之气,总算被夜色冲淡了几分。
秦州城南,一家名为大漠风的胡人酒肆。
与城中其他地方的萧条不同,这里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酒肆中央,一口巨大的铜锅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锅底是拿羊骨和各种香料熬成的浓白汤底,散发着霸道的香气,瞬间就将门外的风沙与夜晚的寒意驱散得一干二净。
李辰安正坐于首席,手里拿着一双长长的竹筷,兴致勃勃地给围坐一桌的镇远卫们亲自示范。
“看见没?这羊肉,就得切得这么薄,跟纸一样,”他夹起一片鲜红的羊肉卷,在滚沸的汤中七上八下地涮了那么几秒,待肉色变得粉嫩,立刻捞出,“时间长了就老了,不好吃了。”
他将那片还冒着热气的羊肉,在自己面前那碗用芝麻酱、韭花酱和腐乳调配好的蘸料里滚了一圈,然后心满意足地送入口中。
“唔就是这个味儿!”他幸福得眯起了眼睛,“都别愣着啊!吃!今天本王请客,敞开了吃!谁吃不饱,谁就是不给本王面子!”
镇远卫们看着自家王爷这副饕餮模样,也都放下了拘束,纷纷动筷,大快朵颐起来。
唯有赵磐,依旧坐得笔挺,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一双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赵磐,你也吃啊。”李辰安夹了一筷子羊肉放到他碗里,“你看看你,一天到晚紧绷着个脸,跟个门神似的,放松点,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下班了就该有下班的样子,懂吗?”
“殿下您先享用。”赵磐微微躬身,但目光却没有离开酒肆内那些三教九流的客人,他沉声道:“此地人多眼杂,末将职责在身,需先确认周遭并无威胁。”
李辰安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慨。
(这职业素养,妥妥的金牌员工啊,安全意识和责任心都拉满了,等回了云州,必须得给他涨俸禄,再批块地,让他自己盖个大宅子娶媳妇,这么好用的工具人不对,是好兄弟,可不能亏待了。)
他端起一碗马奶酒,对着众人高高举起:“来!弟兄们,这趟辛苦了!咱们走一个!”
“谢殿下!”众人轰然应诺,举碗相碰,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场酣畅淋漓的火锅宴直吃到月上中天。
李辰安带着几分微醺,心满意足地领着一群同样满身羊肉味儿的护卫晃晃悠悠地走回驿馆。
秦州城的夜风带着高原特有的干冷,迎面一吹,非但没能吹散酒意,反而将那股子暖洋洋的醉意彻底催了上来,让他舒服得直想哼小曲儿。
与方才那热气腾腾的酒肆不同,驿馆内外安静十分,李辰安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宽松柔软的丝绸寝袍,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惬意二字。
然而,当他刚在自己那被太子提前布置得舒舒服服的房间里坐下,准备沏上一壶解腻的清茶时,一名东宫的侍卫便走了进来。
“启禀七殿下,馆外有一位自称姓唐的姑娘求见,她说有要事与您相商。”
李辰安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唐岚?她怎么也来秦州了?”
(这么快就找上门来,看来是公堂上的消息,已经传到她耳朵里了,唐门的消息就是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