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进来吧。”
片刻之后，唐岚依旧是一身素雅的蜀锦长裙，款款走入。
“唐岚，见过殿下。”她对着李辰安，行了一个比上次更加恭敬的万福礼。
“殿下在秦州府衙，以一人之力，戏耍两位皇子于股掌之间，实在是让小女子大开眼界。”
“唐姑娘消息倒是灵通。”李辰安示意她坐下，亲自为她斟上一杯茶，“这才刚发生的事，你就知道了？”
“殿下说笑了。”唐岚端起茶杯，却没有喝：“殿下今日在节度使府的动静如此之大，消息传得快，也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这可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李辰安心里冷笑一声，（看来，我那位三哥的府里，藏着不止一只唐门的耳朵啊。）
他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问道：“消息快是一回事，唐姑娘你这脚程，未免也太快了些，我可记得，蜀中到秦州的路，这么好走。”
唐岚闻言，浅浅一笑：“殿下误会了，小女子先前几天就已启程返回云州，想当面与您洽谈，只是恰好行至秦州，便听闻殿下您亲赴秦州的消息，这才临时改道，径直来了这里，倒是省了些脚程。”
李辰安点了点头，不再纠缠于此，他知道，跟这种人说话，纠缠也毫无意义。
他身体微微前倾，开门见山：“说吧，你今日前来，是想重新跟我谈谈那笔生意？”
“不错。”唐岚也收敛了笑容，放下茶杯，继续道：“殿下，小女子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哦？”李辰安挑了挑眉，“你们唐门长老会，这么快就有决议了？”
“是的”唐岚点了点头，她从袖中取出一份用蜡丸密封的信笺，推到李辰安面前。
“这是门中长老亲笔所书的信函，上面，是我们唐门的新价码。”
李辰安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说说看，你们的新价码，是什么？”
“情报、矿石、中立，这些之前的条件，依旧作数。”唐岚看着李辰安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送殿下一个消息，一个关于太子殿下此行，真正目的的消息。”
李辰安的眼皮跳了一下。
“太子兄此来，不就是为了查案吗？”
“查案，只是个引子。”
“殿下，您可知，太子殿下在来的路上，曾绕道拜访了户部一位已经告老还乡的侍郎？”
“他此次带来的勘问团里，除了东宫的幕僚和禁卫，还悄悄地带了十几位来自户部和度支司的顶尖算学高手？”
“您真的以为，三殿下那十几车故纸堆，能难住他吗？”
李辰安脸上的慵懒，终于彻底消失了，坐直了身体。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唐岚的声音压得极低，“太子殿下此来，他真正的目的从来就不是给草原人一个交代，也不是什么朝堂公议，而是”
“只要让太子殿下查出三殿下私吞军备且私养兵马的铁证，他便能名正言顺地，逼迫陛下削其兵权，甚至将其圈禁！”
“而殿下您”唐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您今日在公堂上的精彩表现，看似是赢了，实则只是为太子殿下递上了一把，可以名正言顺撬开秦州府库大门的钥匙罢了。”
李辰安沉默了。
良久，他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重新靠回了椅背上。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
他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