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州热火朝天地进行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工业奠基之时,千里之外的上都城,却正笼罩在一股诡异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气氛之中。
秦州勘问案的最终结果,早已随着太子李景铄的班师回朝,传遍了朝野。
三皇子李骁武被削去节度使之权,软禁于府中,闭门思过半年。
这个结果,与外人来看不痛不痒,但是却也是对三皇子一党是巨大打击。
一时间,东宫的门槛,几乎要被那些前来道贺、表忠心的官员们给踏破了。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三皇子一派的门庭冷落,树倒猢狲散,江南陆家也因为先前和三皇子联系过于紧密,最近也都不怎么露面有什么大动作了。
然而,在这场看似已经尘埃落定的风波之下,一股更加汹涌的暗流,却正在悄然汇聚。
相国府,后园屋阁。
王景略依旧坐于那方温润如玉的棋盘前,只是这一次,他对面坐着的,不再是他的子侄,而是当朝太子,李景铄。
“太子殿下,此番秦州之行,雷厉风行,既挫了三殿下的锐气,又收拢了北地军心,还顺势将七殿下也纳入了棋局之中,一石三鸟,实在是高明啊。”王景略慢条斯理地为太子斟上一杯茶,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
“若非有相父在京中为我运筹帷幄,稳住朝局,景铄此行,断不会如此顺利。”李景铄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
“殿下过谦了。”王景略摆了摆手,“只是老臣有一事不明。”
“相父请讲。”
“殿下为何要放那七殿下,如此轻易地离开秦州?”
“以当时的情形,殿下只需稍加挽留,寻个由头,便可将其一同带回上都,届时,他那云州便群龙无首,还不是任由我等拿捏?”
李景铄闻言,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缓缓说道:“相父有所不知,我那位七弟,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棘手得多。”
“哦?”
“他看似慵懒,与世无争,实则心有七窍,行事滴水不漏。”李景铄回忆起在秦州与李辰安的数次交锋,眼中竟闪过一丝忌惮。
“他看似是孤身犯险,实则步步为营,从一开始,便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他很清楚,只要有我在,三弟便不敢动他分毫。”
“最关键的是,”李景铄放下茶杯,声音压得极低,“相父,您可知,父皇对他是什么态度?”
王景略的眉头,微微一蹙。
“父皇在东宫与我密谈之时,曾言,云州或可为北地铁三角之新一角。”李景铄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铁三角?!”王景略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猛地一缩!
北境,向来是秦州李骁武的兵锋与天狼部的铁骑相互制衡,如今,皇帝竟想将云州,也扶植成足以与这两方制衡的第三方势力?
这是何等的恩宠!又是何等的帝王心术!
“所以,”李景铄苦笑一声,“我若强行将他带回上都,非但不能将其拿捏,反而会触怒父皇,落一个打压兄弟、妒贤嫉能的口实,得不偿失。”
“原来如此”王景略抚着胡须,缓缓地点了点头:“陛下这是嫌棋盘上的棋子,太少了啊。”
“既如此,那我们”
“静观其变。”李景斥打断了他的话。
“父皇既然想让他成为一枚棋子,那我们,便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