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
夜,黑得像一盆泼翻的墨。
卧龙峪的村民们,早已进入了梦乡。
只有几声犬吠,偶尔划破这死一般的沉寂。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借着微弱的星光,像老鼠一样,贴着墙根,朝着陈淑云家的方向摸了过来。
正是王二赖。
他此刻的心情,是既兴奋,又紧张。
一想到马上就能把陈淑云那个俏寡妇压在身下,为所欲为,他就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他仿佛已经看到,陈淑云在他身下哭泣求饶的场景。
也仿佛看到,方岩得知此事后,那张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憋屈脸。
“嘿嘿嘿……”
“小娘们,哥哥我来了。”
王二赖忍不住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加快了脚步。
很快,他就摸到了陈淑云家院子的后墙外。
这里比较偏僻,是最好的下手地点。
他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没人之后,便搓了搓手,准备翻墙。
他找准一个落脚点,后退两步,一个助跑,就想扒住墙头。
可就在他右脚落地,准备发力的那一瞬间。
异变,陡生!
他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塌了下去!
“啊!”
王二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合拢和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地响起。
紧接着,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嚎!
“啊——!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王二赖躺在冰冷的坑底,感觉自己的右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钻心刺骨的剧痛,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将他吞没。
他低头看去。
只见一个锈迹斑斑的巨大捕兽夹,像一张长满了獠牙的钢铁巨口,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小腿。
锋利的锯齿,已经完全没入了他的血肉之中。
骨头,被硬生生地夹断了。
鲜血,正咕咚咕咚地往外冒,很快就染红了整个坑底。
“救命啊!救命啊!”
王二赖彻底慌了。
他顾不上疼痛,扯着嗓子,开始疯狂地呼救。
他怕了。
他真的怕了。
他怕自己会流血过多,死在这个该死的坑里。
就在这时。
一个幽灵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坑边。
那人逆着月光,看不清脸。
但王二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方岩!
是他!
这个陷阱,是他挖的!
“方……方岩!是你!是你害我!”
王二赖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恐惧。
“救我!快救我出去!不然……不然我叔是不会放过你的!”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用王大头来威胁方岩。
方岩没有说话。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坑边,居高临下地,用一种看死人一样的眼神,漠然地俯视着他。
那眼神,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王二赖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猎人盯上的野兽,无论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王二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开始痛哭流涕,苦苦哀求。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给你磕头了!”
他像一条狗一样,在坑底,用完好的那条腿,跪着朝着方岩不停地磕头。
方岩依旧不为所动。
他缓缓地蹲下身。
“我给过你机会了。”
“可惜,你没珍惜。”
说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甚至懒得再多看这个可悲的家伙一眼。
他没杀王二赖。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社畜,杀人,他过不了心理那关。
二来,杀死他,那太便宜他了。
方岩要的,是让他活着。
让他拖着一条废腿,像条狗一样,活在这个他曾经作威作福的村子里。
让他每天,都活在恐惧和屈辱之中。
这,才是对他最残忍的惩罚。
“不!不要走!救命啊!”
看着方岩消失的背影,王二赖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可回应他的,只有无边的黑暗。
……
王二赖的惨叫声,最终还是惊动了村里人。
当村民们举着火把,找到那个坑的时候,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王二赖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血泊之中。
他的右腿,已经完全扭曲变形,白森森的骨茬,甚至刺破了皮肉,暴露在空气中。
那样子,惨不忍睹。
“快!快去叫王支书!”
有人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朝着村支书王大头家跑去。
很快,王大头就披着衣服,提着一盏马灯,脸色阴沉地赶了过来。
当他看到自己侄子那副惨状时,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二赖!二赖!”
他跳下坑,抱起自己的侄子,声音都在颤抖。
“叔……叔……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王二赖已经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说道。
“是……是方岩!是方岩干的!他要杀了我!叔……你要为我报仇啊!”
说完这句话,他脑袋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
“方岩!”
王大头抱着自己那不省人事的侄子,仰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他那张蜡黄的脸上,青筋暴起,五官扭曲,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杀意。
他小心翼翼地,试图将那个捕兽夹,从王二赖的腿上取下来。
可那玩意儿,咬得太死了。
他试了几次,非但没能成功,反而让王二赖的伤势,变得更加严重。
“来人!拿斧子来!把这该死的玩意儿给我劈开!”
王大头红着眼睛,对周围的村民吼道。
很快,就有人拿来了斧子。
王大头接过斧子,对着那个捕兽夹,狠狠地劈了下去。
“当!”
火星四溅。
村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把那个捕兽夹给破坏掉,将王二赖从坑里抬了出来。
王大头看着自己侄子那条已经彻底废掉的腿,心如刀绞。
完了。
这辈子,都完了。
他王家的根,断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死死地望向了村西头,那个亮着微弱灯光的方向。
那里,是方岩的家。
“方岩!”
“我王达明,与你!”
“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