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一下番外,实在是太难受了,白厄你一定要回来呀!)
(设定是白厄在某次轮回中,发生的一些事)
白厄如同前一个轮回样回到了故乡,那个让他自己觉得十分放松的哀丽秘谢。
走在这条通向村庄的小路上,白厄的眼前浮现出在这里的快乐时光,跟昔涟一起去妖精们的村庄,帮爸妈收麦田里的麦子,躺在麦田里感受到从远处传来的风。
白厄,你怎么回来听到这个声音的白厄愣了一下,转头发现是他家的邻居。
是我。白厄并不知道为什么邻居会问这干什么,先想办法打发走再说吧!
你不是前两天出发,去学武吗怎么回来了!听到这话的白厄愣了一下,是呀!如果没有黑潮的话,自己应该是去学武,之后回来守护这个小村庄。不是去奥赫玛当什么救世主,也就没有这个永远不停止的永劫轮回。
我忘了拿东西,所以回来拿。白厄用手摸了一下头,装成一个忘记拿东西的人的样子。
噢,是这样呀!行吧,我还有事先走了,白厄你小子学完后记得回来了,来我家吃好吃的!邻居说完就走啊!
白厄轻松躲过这一关。接着走到那个秋千的地方。而有人一直在等他的到来。
昔涟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远方。白厄站在不远处看着昔涟,没有什么动作。
这段时间过得很快,但又好像很慢。直到昔涟开口说了一句白厄,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一直在想办法出去这个地方,但我试了很多办法都没用,直到你的到来,我才知道自己必须死在这个地方。因为这是我和你约定好了。不是吗
这句话让白厄瞬间愣住了,没想到这个昔涟居然会知道这么多。
我……白厄想出声说明一切,被昔涟出声打断,可以陪人家出去走走吧!人家可是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呢!好不好吗
白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昔涟笑了出来,白厄也笑了出来。这一刻白厄多么希望这一瞬间不要过去,但是时间不允许,还有铁墓也不允许。
他们收拾好东西,就出发了。
他们先去了雾隐溪谷。
溪水在晨光里泛着碎银般的光,两岸的古木垂落着长及水面的藤蔓,雾气像轻纱似的在溪面上流转。昔涟蹲在溪边,伸手去接那些从叶尖滚落的露珠,指尖刚触到水,就有成群的透明小鱼围拢过来,尾鳍扫过她的皮肤,留下微凉的痒意。
它们好像认识我。昔涟仰头看向白厄,眼睛亮得像盛了溪谷的晨雾,你看,它们在跟我打招呼呢。
白厄靠在一棵老樟树上,看着她把裙摆撩到膝头,赤着脚踩进浅滩。溪水漫过她的脚踝,激起细小的水花,那些小鱼竟真的追随着她的脚步,在她脚边绕出细碎的涟漪。他忽然想起前一个轮回里,自己也是这样站在岸边,看她在溪谷里追着蝴蝶跑,那时的雾比现在更浓,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把两个人的影子都晕成了模糊的一团。
这里的雾不会散吗昔涟忽然回头问他。
到了正午就会散了。白厄说,那时候能看见对岸的石壁,上面有妖精画的画。
昔涟果然来了兴致,拉着他的手往溪谷深处走。雾气渐渐稀薄,真的露出了斑驳的石壁,上面用某种发光的颜料画着奇怪的图案——有长着翅膀的鹿,有拖着鱼尾的人,还有一片燃烧着的麦田。昔涟指着那片麦田,忽然安静下来。
以前总觉得这里太小了,她轻声说,现在才发现,原来早就有人把整个世界画给我们看了。
离开雾隐溪谷,他们沿着山脉走向月光森林。
森林里的树都长得极高,枝叶交错着遮天蔽日,却总有细碎的光点从缝隙里漏下来,像撒了一地的星辰。走在里面,能听见树叶摩擦的沙沙声,还有某种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发出清越的啼鸣,像是在唱歌。
昔涟摘下一片扇形的叶子,放在唇边试着吹了吹,没发出声音,倒引得她自己笑了起来。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月光森林里住着会唱歌的妖精,她转头看向白厄,你说我们能遇见它们吗
白厄刚想说话,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悦耳的歌声,像是很多人的声音合在一起,又清又亮,听得人心里暖洋洋的。他们顺着歌声往前走,穿过一片开满蓝色小花的灌木丛,看见一群只有巴掌大的小人儿坐在树枝上,他们长着透明的翅膀,正围着一朵巨大的花苞唱歌。
花苞在歌声里慢慢舒展,露出里面包裹着的、像星星一样闪烁的花蕊。昔涟看得眼睛都直了,直到那些小人儿发现了他们,飞过来围着她打转,她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让一个小人儿落在她的指尖。
它们的翅膀是暖的,她惊喜地轻声说,像揣了颗小太阳。
小人儿们似乎很喜欢她,拉着她的衣角往森林深处飞,白厄跟在后面,看着她被一群发光的小翅膀簇拥着,裙摆上沾了蓝色的花瓣,忽然觉得心里某个紧绷的地方,好像被这森林里的风悄悄吹软了。
从月光森林出来,他们一路往南,走到了琥珀城。
这是他们见过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城。城墙是用某种半透明的石头砌成的,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温暖的琥珀色光芒,因此得名。城里的房子都盖得很精巧,屋顶铺着彩色的琉璃瓦,街道两旁种着高大的梧桐树,树下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有卖香甜的蜂蜜糕的,有卖闪闪发光的小玩意儿的,还有人在路边拉着琴弦,琴声悠扬。
昔涟站在城门口,看了半天来往的行人,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说着不同口音的话,脸上都带着平和的笑意。原来外面的人是这样生活的,她轻声说,眼睛里满是好奇,比想象中热闹多了。
他们在琥珀城里住了三天。白天,昔涟会拉着白厄去逛各种小摊,她对什么都感兴趣,会蹲在卖糖画的摊子前看老艺人用糖浆画出各种小动物,会站在布庄门口对着五颜六色的布料出神,还会在书店里捧着一本图画书看得不肯走。
有天傍晚,他们坐在城墙上看日落。夕阳把琥珀色的城墙染成了金红色,远处的屋顶上飘着袅袅炊烟,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变少,只剩下归家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犬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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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总想着要离开哀丽秘谢,昔涟靠在城垛上,看着远处渐渐沉下去的太阳,好像离开这里就能找到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她转头看向白厄,笑了笑,现在才发现,原来最了不起的东西,就是能这样慢慢走着,看看太阳下山,看看别人怎么生活。
白厄没说话,只是往她身边挪了挪,让她能靠得更稳一些。风从城墙下吹过,带着城里饭菜的香气,他忽然觉得,也许永劫轮回也不是那么可怕,如果每个轮回里,都能有这样一段路,可以陪着她慢慢走的话。
离开琥珀城,他们继续往南,走到了镜湖。
湖很大,水清澈得像一面镜子,能清楚地看见湖底的沙石和游鱼,连天上的云飘过,都能在水里找到一模一样的影子。湖边住着几户人家,靠打渔和种藕为生,看见他们来,热情地邀请他们住下。
昔涟跟着渔家的阿婆去采莲子,她学着阿婆的样子坐在小船上,伸手去够荷叶下的莲蓬,却总被荷叶上的水珠打湿衣袖。阿婆看着她笨拙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把刚剥好的莲子塞到她手里,尝尝,新鲜的,甜着呢。
白厄则跟着渔家的阿伯去湖里打鱼,他以前在村里也帮父亲撒过网,动作还算熟练,只是镜湖里的鱼比村里的溪鱼狡猾得多,好几次拉起网来都是空的。阿伯却一点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划着船,跟他说湖里的故事,说哪片水域的鱼最多,说月圆的时候,能看见湖里的倒影里有另一个世界。
晚上,他们坐在湖边的柳树下,看着月亮把湖水照得亮晶晶的。昔涟把白天采的荷花插在一个空瓶子里,放在身边,花瓣上的水珠在月光下闪着光。
你看,她指着湖面,水里的月亮好像比天上的更亮呢。
白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湖面上的月影又大又圆,连周围的云纹都看得清清楚楚,像是伸手就能捞到。阿伯说,镜湖能照出人心底最想看见的东西,他轻声说,你看见了什么
昔涟想了想,笑着说:看见了一片麦田,还有一个坐在秋千上的人。
白厄的心轻轻跳了一下,他转过头,看见月光落在昔涟的脸上,她的眼睛像盛着湖光的碎片,亮得让人移不开眼。他忽然明白,不管轮回多少次,不管走到哪里,他心底最想看见的,始终是这样的她,这么鲜活的她。
从镜湖出发,他们一路向西,走到了沙漠边缘的绿洲。
这里的景象和他们之前见过的地方都不同,没有茂密的森林,没有清澈的湖水,只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沙丘,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而绿洲就像沙漠里的一颗绿宝石,有一片不大的湖泊,周围长满了棕榈树,还有几间用泥土砌成的房子。
绿洲里的人靠骆驼商队带来的物资生活,他们热情好客,看见白厄和昔涟,立刻端出了甘甜的椰枣和清凉的井水。昔涟第一次见到骆驼,好奇地围着它们转,骆驼温顺地低下头,让她摸它们毛茸茸的耳朵。
听说过了沙漠,就是戈壁,绿洲里的老人坐在棕榈树下,抽着烟斗说,戈壁那边有座断云崖,站在崖上能看见云从脚底下飘过,可壮观了。
昔涟立刻来了兴致,拉着白厄的衣服说:我们去断云崖看看吧。
穿过沙漠比想象中要辛苦,白天的太阳晒得人头晕眼花,晚上的风又冷得刺骨。但昔涟一点也不觉得累,她会捡沙漠里奇怪的石头揣在兜里,会追着沙漠里的蜥蜴跑,甚至会在沙丘上滚来滚去,弄得满身沙子,然后笑着叫白厄也一起来。
白厄看着她在沙丘上张开双臂奔跑的样子,裙摆被风吹得鼓鼓的,像只快乐的鸟儿,忽然觉得那些曾经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重担,那些关于永劫轮回的恐惧,好像都被这沙漠里的风吹散了。
终于登上断云崖的时候,他们都累得坐在地上直喘气。但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崖下是翻滚的云海,白色的云浪一波波地涌来,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远处的天空蓝得像一块透明的宝石,阳光洒在云海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昔涟站起来,张开双臂迎着风,她的头发被风吹得乱舞,脸上却带着灿烂的笑容。白厄,你看!她回头朝他大喊,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充满了喜悦,这里比哀丽秘谢的麦田,还要让人想躺下来呀!
白厄也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风从崖下吹来,带着云的气息,他看着身边笑得像个孩子的昔涟,看着远处无边无际的云海,忽然觉得,在轮回中,能陪她渡过一段这样的生活,看着鲜活的她在自己眼前,倒也不错!
他们在断云崖待了很久,直到太阳西沉,把云海染成一片金红,才沿着原路返回。路上,昔涟忽然轻声说:白厄,不管以后去哪里,我都想跟你一起走。
好,白厄轻轻地说,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我们一起走。
风穿过断云崖,带着他们的约定,飘向了更远的远方。而他们的旅行,才刚刚开始。
离开断云崖,他们一路向北,走进了雪落高原。
刚踏上这片土地时,昔涟还裹着从绿洲带来的薄衫,冷得缩起脖子。白厄把自己的外袍拿出来给她披上,毛茸茸的领口蹭着她的脸颊,带着他身上淡淡的草木气息。这里的雪好像不会化。昔涟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看它在掌心慢慢融化成水,睫毛上却已沾了细碎的白。
高原上的雪是静的,落在松树上堆出厚厚的绒毛,盖在草甸上织成无边的白毯,连风声都变得轻柔,像是怕惊扰了这片纯白。他们遇见赶着牦牛的牧民,帐篷里飘出酥油茶的香气,牧民阿佳笑着往他们手里塞热乎乎的青稞饼,饼上的芝麻在火塘边烤得香脆。
往南走三天,能看见冰湖。牧民大叔指着远处的雪山,湖里的冰能映出人的前世呢。
昔涟啃着青稞饼眼睛发亮,拉着白厄的手踩在雪地上,脚印一串一串连向远方。走到冰湖那天恰逢晴天,湖面像块巨大的蓝宝石,冰层下冻着细碎的气泡,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千万点碎光。昔涟蹲在湖边,看见冰里映出自己的影子,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阿婆给她缝的蓝布裙——那是她十五岁时的样子。
你看你看。她拍着白厄的胳膊,冰里的你还背着那把断了弦的弓呢。
白厄俯身看去,冰面里的少年正坐在哀丽秘谢的麦田边,弓梢斜斜靠在麦垛上,而少女的裙摆扫过麦芒,惊起一串金粉似的光。他忽然想起那个轮回里,自己就是背着这把弓去追跑丢的昔涟,结果在麦田尽头摔了个跟头,弓梢磕在石头上断了弦。
原来冰湖说的前世,是我们没走完的那些路。昔涟的指尖轻轻贴着冰面,像是怕碰碎了里面的影子。
离开雪落高原时,他们的行囊里多了块牧民送的狼皮褥子,还有昔涟捡的半袋冰晶——她总说这是凝固的月光。
一路向东,他们走到了花雨镇。
镇子藏在山谷里,每年春天,漫山遍野的花树都会同时开花,风一吹就落下漫天花瓣,因此得名。他们来的时候恰逢花期,石板路上积着厚厚的粉白花瓣,踩上去软绵绵的,连空气里都飘着甜香。
镇民们正在过花神节,穿红戴绿的姑娘们提着花篮往行人身上撒花,孩子们举着纸糊的花伞在巷子里跑,戏台上正演着花神与樵夫的故事。昔涟被一个戴银镯子的阿婆拉着坐下,给她鬓边插了朵粉色的海棠花。
姑娘生得俊,配这花正好。阿婆笑得眼角堆起皱纹,要不要试试做花糕
昔涟跟着阿婆钻进厨房,看着她把花瓣揉进面团,蒸出的糕饼带着淡淡的花香。白厄则坐在门槛上,看戏台上的花神甩着水袖,忽然觉得台上那身水红戏服,像极了昔涟去年在琥珀城看中却没舍得买的那件。
傍晚放花灯时,整条河都飘满了莲花灯,烛火在水面上晃啊晃,映得两岸的花树像浸在蜜糖里。昔涟把写着心愿的纸条塞进灯里,看着它顺着水流漂向远方。
写了什么白厄问她。
不告诉你。她踮起脚小心地往他鬓边也插了朵花,反正很快就会实现的。那朵花很快就烧成灰烬。
白厄不知道昔涟许下的愿望是希望永劫轮回能够结束,白厄不用再承受这一切。
他低头看见水面上两人的倒影,鬓边都别着花,影子被灯照得暖暖的,忽然想起前一个轮回里,他也是这样站在河边,看着她的花灯越漂越远,直到被黑潮吞没。但此刻水流清澈,花瓣落在灯盏上,一切都温柔得不像真的。
从花雨镇出来,他们沿着海岸线往前走,走到了贝壳村。
村子里的房子都用贝壳装饰着墙壁,阳光下闪着珍珠似的光。渔民们刚从海上回来,渔网里蹦着银闪闪的鱼,沙滩上晒着五颜六色的贝壳,孩子们光着脚捡海螺,把耳朵贴在上面听海浪的声音。
昔涟跟着一个梳着麻花辫的渔家女学织渔网,手指被网线勒出红痕也不肯停,直到织出一小块歪歪扭扭的网片,举起来给白厄看:你看,像不像蜘蛛结的网
白厄接过网片,忽然想起小时候她在哀丽秘谢的蜘蛛洞里,也是这样举着蛛网跑出来,说要用来捕蝴蝶。那时她的手被蜘蛛丝缠住,还是他一点点给她解开的。
夜里他们躺在沙滩上,听海浪拍打着礁石,星星低得像要掉下来。昔涟把脚埋进沙子里,说这样能听见海的心跳。
你听,她侧过头,耳朵贴着沙滩,它在说,欢迎我们来做客呢。
白厄也学着她的样子躺下,沙子带着白天被晒过的温度,海浪声像温柔的摇篮曲。他忽然觉得,所谓的永劫轮回或许就像这海浪,一波一波地来,却总能把新的贝壳冲上沙滩,就像此刻,总能把他重新带回她身边。
昔涟,他轻声说,我们回家吧。
昔涟转过头,眼睛里盛着星星:回哀丽秘谢吗
嗯。他挖了一把沙子,沙子从指缝里漏下去,回去看看麦田,看看秋千,看看邻居阿叔家的狗是不是又胖了。
她笑起来,眼角的光比星星还亮:好啊,回去的时候,我们可以绕道去镜湖,再采些荷花带回去。
海风卷起她的头发,带着咸咸的气息。白厄看着远处的海平面,朝阳正一点点升起来,把海水染成金红色。他知道铁墓的眼睛或许还在某处看着,但此刻他只想牵着她的手,沿着海岸线慢慢走,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天,直到把所有轮回里错过的风景,都补回来。
他们的旅行还在继续,但这一次,他不再害怕终点,因为他知道,只要身边有她和那些伙伴们,每一步都是回家的路。
回到哀丽秘谢的那个傍晚,麦田正泛起熟金的浪。昔涟抱着从镜湖带回的荷花,坐在老秋千上晃悠,裙摆在麦芒上扫出细碎的响。白厄站在不远处,指尖攥着那把从雪落高原寻来的冰刃,刃面映着他自己的脸,像块结了霜的镜子。
你说过,这里的风永远是暖的。昔涟忽然回头,荷花的影子落在她眼睫上,以前总不信,走了那么多地方才发现,真的只有这里的风能吹透骨头缝里的凉。
白厄没说话,只是走过去,替她把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耳垂的瞬间,仪式剑在袖中轻轻颤了颤。他知道是在提醒他,该杀了她。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妖精村吗昔涟忽然笑起来,晃着腿数天上的云,你被树精缠了头发,哭着说再也不跟我出来冒险了。
白厄的喉结滚了滚。他当然记得。那时候他才七岁,死死拽着昔涟的衣角不敢松手,最后是她把自己的发绳解下来,系在树精的枝桠上,说这样它就不会孤单了。那时的阳光也是这样,把她的侧脸照得像块透明的琥珀。
该做晚饭了。昔涟跳下秋千,把荷花塞进他怀里,我去摘些新鲜的麦子,你生火好不好就像以前那样。
他看着她走向麦田深处,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像幅会动的画。仪式剑在掌心硌出深深的印子。他想起雾隐溪谷的小鱼,月光森林的妖精,琥珀城墙上的日落,镜湖底的倒影……那些画面像碎玻璃,扎得他眼睛生疼。
当昔涟抱着麦穗转身时,仪式剑已经被他拿在手里。
她似乎并不惊讶,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脸上还带着笑,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白厄,她轻声说,别害怕。
刀刃刺入的瞬间,麦田忽然起了风。熟了的麦子哗啦啦地倒向一边,露出藏在深处的、妖精们画的旧图腾。昔涟的血滴在图腾上,像落入干涸土地的第一滴雨,瞬间晕开金色的光。
你看,她抬手想碰他的脸,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我就说……会有光的。
白厄抱着她倒下的身体,那个温度让他觉得冷,比雪落高原的冰湖还要冷。
他在麦田里挖了个坑,把她埋在他们小时候经常躺着看云的地方,上面种了株从镜湖带回来的荷花。风过时,荷叶沙沙地响,像她还在跟他说话。
邻居阿叔后来问起昔涟,他说她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回来。阿叔叹着气塞给他一碟酱菜,说等她回来,叔给你们做红烧肉。
他还是常常坐在那架老秋千上,看麦田由绿转黄,看荷花谢了又开。有次夜里梦到雾隐溪谷,昔涟蹲在溪边看小鱼,回头朝他笑,眼睛亮得像盛了晨雾。他想跑过去牵她的手,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影子被浓雾吞掉。
醒来时天刚亮,露水打湿了秋千绳。他摸了摸袖中,仪式剑还在,只是剑面的霜再也化不开了。远处的麦田里,第一缕阳光正爬过麦芒,金色的浪涛里,仿佛还能看见那个抱着麦穗的姑娘,笑着说别害怕。
这一次轮回结束了。可他宁愿,还在那条通向村庄的小路上,听着邻居阿叔的问话,说一句我忘了拿东西。
可他没有忘记,这个他热爱的家园是毁灭大君的温床,昔涟的牺牲让他走过无数个轮回是为了阻止铁墓的诞生。
所以他告别了这个故乡,继续踏上抢夺火种的道路。
每次抢夺火种,看着伙伴们与自己对抗,白厄的心都十分疼。许多次他都想放弃,可是想到昔涟的牺牲和伙伴们为了再创世的努力,他又有了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