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室内的空气,粘稠得像凝固的血。
焦糊的草药味混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钻进鼻腔,让人胸口发闷。
“你疯了!”
张鹤年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陈洛的鼻子上。
他浑身都在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根植于骨髓的,被冒犯的愤怒。
“幽魂草!”
“那是凝练了九幽阴煞之气的剧毒之物!别说是一个生机流失的活人,就是一头铁甲犀牛碰一下,都会瞬间化为一滩脓水!”
他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了陈洛脸上。
“你管那个叫佐料?”
“你用化尸水漱口吗?”
这位丹道院的首席长老,一辈子都活在丹方精准的毫厘之间,此刻他的世界观正在被一柄叫“陈洛”的锤子,砸得稀巴烂。
陈洛嫌弃地侧过头,躲开那阵口水雨。
“老头,你别激动。”
他掏了掏耳朵,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你那套理论,是用来治普通病的。”
“你徒弟现在,是丢了魂,不是伤了身。”
他指了指昏迷不醒的林安。
“苏家的极品养元丹,是把他这座房子漏风的墙给补上了。但他这个房主,现在还飘在外面,找不到回家的路。”
“再不把他叫回来,这房子,可就要被别人占了。”
苏婉儿听懂了。
她看着林安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轻声问。
“所以,幽魂草的作用,是把他叫回来?”
“聪明。”
陈洛打了个响指。
“他的生机被那块破玉佩吸走了大半,现在整个人的气息都偏向阴性。想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就得用比他更阴、更霸道的东西,当个引子。”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就像你想钓一条特别凶的鱼,就得用更腥、更臭的饵料。”
“幽魂草,就是那坨最臭的饵料。”
张鹤年愣住了。
以毒攻毒?以阴引阴?
这个理论太过离经叛道,完全颠覆了他六十年的炼丹常识。
可看着陈洛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他心中的怒火,竟鬼使神差地熄灭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谬的,想要相信的冲动。
“你”
他张了张嘴,还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任何词句。
陈洛不再跟他废话。
他走到一旁的药柜前,随手拿起一株最普通的“凝神花”。
他并起两根手指,在花瓣上轻轻一点。
一丝微不可查的玄清真气,渡了进去。
然后,他将那朵花,递到张鹤年面前。
“你感觉一下。”
张鹤年将信将疑地接过。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花瓣的瞬间,他瞳孔猛地一缩。
他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的精神吸引力,正从那朵普通的花里散发出来。
像黑夜里的一点萤火,虽然微弱,却清晰无比。
这这已经超出了草药本身的范畴,近乎于“炼器”的手法了!
张鹤年死死地盯着陈洛,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原理,是一样的。”
陈洛摊了摊手。
“只不过,幽魂草的效果,比这个强上一万倍。”
张鹤年手里的凝神花,悄然滑落。
他彻底沉默了。
良久,他才用一种嘶哑到极致的声音问道。
“去哪里找?”
“学院里,有这种东西吗?”
苏婉儿的脸色也变得凝重。
幽魂草是明令禁止的禁物,别说学院,就是整个东海市的黑市,恐怕都找不到。
“有。”
张鹤年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
“学院后山,三号禁区。”
“那里有一条‘寒渊裂隙’,是整个学院阴气最重的地方,专门用来培育一些至阴至邪的特殊药材,由专人看管。”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挣扎。
“但那里,别说是学生,就是我这个级别的长老,没有院长的手令,都不能靠近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