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地上。
“那只眼睛在看你。”
这句呓语般的低喃,钻进陈洛的耳朵里,却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瞬间刺入他的神识。
他的身体没有动。
他的表情没有变。
可在他精神力覆盖的感知世界里,整个炼丹室的每一粒尘埃,每一缕气流,都在瞬间被过滤了千百遍。
没有异常。
没有窥探。
没有那只所谓的“眼睛”。
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一个少年大病初愈后的胡言乱语。
“林安!你醒了!太好了!”
张鹤年老泪纵横,激动地检查着林安的身体,完全没注意到那句轻微的低语。
他只感觉到怀里这具身体,正从死寂的寒冰,重新变回温热的血肉。
苏婉儿也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清冷的脸上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只有陈洛。
他看着林安那双清澈却带着极致恐惧的眼睛,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张长老。”
陈洛的声音不大,却让狂喜中的张鹤年动作一滞。
“让无关的人都出去。”
“我有些话,要单独问他。”
张鹤年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陈洛那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脸,又看了看怀里还在微微发抖的林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挥退了那些围在门口,一脸好奇的丹院弟子。
石门缓缓关上。
炼丹室内,只剩下四个人,还有那股混杂着药香与死气的诡异味道。
空气重新变得安静。
陈洛走到林安面前,蹲下身,与他对视。
“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眼睛?”
林安的嘴唇哆嗦着,他下意识地想往张鹤年的怀里缩。
他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向陈洛,却又像是穿过他,指向他背后那片虚无的空气。
“它它不在。”
“可它又在。”
“我昏迷的时候,就一直在那个又黑又冷的地方,它就在那里,一直看着我。”
林安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
“它像一个黑色的太阳,没有光,只有饿它好饿”
张鹤年和苏婉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
黑色的太阳?
这是什么东西?
“它一直在吸我的力气,我的血,我的所有东西。”
“直到直到你的光照了进来。”
林安的视线,终于聚焦在陈洛身上。
“你的光很暖和,把它吓跑了。”
“但是它在跑之前,通过我看到了你。”
“它好像更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
张鹤年抱着林安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
他终于明白,血月会大费周章,不是为了培养一个天才,也不是为了某个宝物。
他们是在饲养。
用一个活生生的人,去饲养一个无法用常理理解的,恐怖的存在。
苏婉儿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件事,已经完全超出了学院斗争的范畴。
这背后,是一个庞大、邪恶、以生灵为食粮的恐怖组织。
陈洛听完,却笑了。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恐惧,没有凝重,反而是一种发现新玩具般的,浓厚的兴趣。
“所以,他们不是在养猪。”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林安的眉心,一股温和的玄清真气渡了过去,安抚着他受惊的神识。
“他们是在养神。”
张鹤年和苏婉儿被他这个词,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