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夜,爸妈带着被全家捧在手心的妹妹,跑了。
他们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包括我攒了三年的奖学金。
只留下一张纸条：你妹妹前途重要,你自求多福。
我眼前忽然飘过一行行弹幕,我才知道,我的世界是一场大型直播。
【主播快看！床底那幅被你爸当垃圾的画,是绝世真迹！】
他们以为我注定辍学,潦倒一生。
却不知,我将用这幅垃圾,在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领域,亲手把他们送进地狱。
1.
滴答,滴答。
墙上老旧的挂钟不紧不慢地走着,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叫林未,今天是我去大学报到的前一晚。
可我的爸妈,带着我的妹妹林月,跑了。
我眼前突然飘过一行行透明的、带着荧光的字体。
【经典抛弃剧情来了！主播实惨！】
【心疼主播,这家人真是极品中的极品。】
【快,主播快觉醒,打他们的脸！我们给你刷礼物！】
弹幕主播
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因为打击太大出现了幻觉。
揉了揉眼睛,那些字还在。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的世界,好像是一场被无数人围观的大型直播。
而那个被爸妈精心策划带走的,是我从小就被全家捧在手心里的妹妹,林月。
2.
客厅的饭桌上,压着一张信纸。
是妈妈的字迹,写得匆忙又冰冷,每一个笔画都像刀子。
林未,你已经成年,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你妹妹的前途更重要,家里的积蓄都带走了,你自求多福。
没有半分留恋,甚至连一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自求多福我捏着那张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脆响。
【自求多福这是人话吗亲生女儿啊！】
【妹妹是宝,姐姐是草,我吐了。】
【主播别难过,我们都在！】
我没哭。
眼泪这东西,早就流干了。
从我记事起,爸妈的眼里就只有林月。
林月喜欢画画,他们就砸锅卖铁给她请名师,买几千块一盒的进口颜料。
而我,央求一个月,才得到一本三十块的课外练习册。
林月三天两头感冒发烧,他们就整夜不睡地守着,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而我高烧到四十度,烧到意识模糊喊着妈妈,他们也只是从门缝里递进来一片退烧药,不耐烦地吼一句：吵什么！妹妹要睡觉！
我早就习惯了当这个家的透明人。
只是没想到,他们能做得这么绝。
【快查查银行卡余额吧,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一分不剩。】
弹幕的提醒像一盆冷水,把我从僵直中浇醒。
我颤抖着手,解锁手机,点开银行APP。
余额：0.38元。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手脚冰凉。
连我辛辛苦苦打工、省吃俭用攒下的几千块奖学金,也被一并转走。
转账记录的最后一条,是昨晚十一点。收款人,是我爸。
那一刻,我正在房间里,熨烫着明天报到要穿的新衣服,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即将到名的大学生活。
而他们,正在隔壁房间,清空我的一切,策划着这场盛大的逃离。
3.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大脑一片空白。
学费,一万二。
住宿费,一千五。
还有未来四年的生活费……
这些数字压得我喘不过气。
【别怕,天无绝人之路。】
【主播快找找,这种极品父母跑路,肯定会留下点什么他们看不上眼的垃圾！】
【对！找找边边角角,说不定有惊喜！以前看小说都这么写的！】
弹幕给了我力量。
我扶着墙,强撑着站起来,开始在这个被搬空的家里,进行一场绝望的寻宝。
爸妈带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首饰、存折、电视、冰箱……甚至是厨房里那台半新的微波炉。
他们把这个家刮地三尺,只给我留下一个空壳和满地狼藉。
林月的房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仿佛她只是出了趟远门,随时会回来。
而我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衣柜门大开着,衣服被扔了一地,像是遭了贼。
他们甚至连我准备带去学校的新被子都拿走了。
因为那床被子,是家里最厚实暖和的。
就在我快要绝望,准备放弃的时候,我在床底一个积满灰尘的旧木箱里,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圆筒。
这是我爸年轻时用过的画筒,后来他自己不画了,就嫌它占地方,一直让我塞在床底。
【快打开看看！这里面肯定有东西！】
【直觉告诉我,反转要来了！】
我拧开画筒的盖子,倒出了一卷画纸。
画纸已经黄得厉害,边缘都破损了。
我小心翼翼地展开,是一幅没有画完的山水画。
笔触很稚嫩,构图也相当普通,一看就是初学者的练习稿。
【这是什么感觉不值钱啊。】
【不对,姐妹们看右下角的印章！】
【放大！快放大！主播快凑近点！】
我凑近了看,在画卷不起眼的角落,确实有一个小小的红色印章。
印泥已经有些模糊,我费力地辨认着。
【是青川！我的天！是当代国画大师陈青川早年的废稿！】
【卧槽！真的假的陈青川大师一幅画现在可是八位数起步！】
【这幅虽然是废稿,但因为是他唯一流落在外的早期作品,还是未完成状态,研究价值极高,价值不可估量！】
【主播发了！快,拿去拍卖行！用钱砸死那对狗男女！】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陈青川大师……我爸怎么会有他的画
【你爸年轻时给陈大师当过一阵子书童,这画是大师随手丢弃,被他当宝贝捡回来的。】
【他根本不识货,以为就是张废纸,不然早拿去卖了换钱给你妹买包了。】
原来如此。
他们处心积虑,算计了我的一切,却唯独漏掉了这个他们眼中最大的垃圾。
这算不算是天意
我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好,放回画筒,紧紧抱在怀里。
这幅画,不仅是我的学费和生活费。
更是我捅向他们心脏的,第一把刀。
林月不是喜欢画画吗
爸妈不是为了她的前途,不惜抛弃我吗
那我就让她,在我最擅长的领域里,输得一败涂地,永世不得翻身。
我掏出手机,搜索了本市最大的拍卖行地址。
明天,将是新生活的开始。
4.
我联系了本市最负盛名的瀚海拍卖行。
负责接待我的是一位姓周的经理,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三十多岁,一身的精明干练。
他接过画筒,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取出画卷,动作专业又谨慎。
当画卷在他面前完全展开时,他脸上的职业化微笑瞬间凝固了。
这……这难道是……
他激动地拿出放大镜,趴在桌上,仔细比对着那个青川印章,又反复端详着画上的笔触和纸张的年份,嘴里念念有词。
【看他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淡定点,主播！】
【拿出你的气场来！你现在可是手握重宝的人！】
我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一言不发。
我要的,是他们的重视。
半晌,周经理才抬起头,镜片下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抑制的精光。
林小姐,这幅画,我们拍卖行收了！请问您是想直接转让还是委托拍卖
委托拍卖。
直接转让虽然拿钱快,但价格肯定会被压到最低。我不是急需用钱的傻子。
好！没问题！我们马上为您安排最近的一场春季拍卖会,并且会将其作为压轴重宝进行宣传！
周经理的态度殷勤得让我有些意外。
【傻孩子,陈青川的画有多难得你不知道吗多少富豪挤破头都求不到一幅！这拍卖行要靠这幅画打响名气,载入史册呢！】
【这下他们一家子要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知道他们看到新闻会是什么表情,已经开始期待了！】
签完合同,我预支了十万块钱。
有了这笔钱,我暂时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走出拍卖行,阳光正好,刺得我眼睛有些发酸。
我眯起眼,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闻推送。
标题赫然写着：天才绘画少女林月,将携新作《归巢》参加全国青年艺术家大赛。
配图是林月穿着一身漂亮的白色连衣裙,站在一幅巨大的画作前,笑得温婉可人,岁月静好。
而她身边,正是我那满脸骄傲,与有荣焉的父母。
【来了来了,正主登场了！】
【这幅《归巢》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这不是主播上个月的结课作业吗！我记得当时还拿了全系第一！老师都夸疯了！】
【草！连作业都偷！这一家子还有没有底线了！简直是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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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着手机,力气大到指节错位发出轻响。血液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那幅《归巢》,是我熬了整整三个通宵才画出来的。
画的是倦鸟归林,寓意着我对家庭温暖最卑微的一丝渴望。
当时妈妈路过,还破天荒地夸我画得好,说有灵气。
我当时受宠若惊,开心了一整天。
没想到,她的夸奖,只是为了将我的心血占为己有,转手送给她的宝贝女儿,当做她铺满鲜花的成名路。
我点开新闻下的评论区。
一片赞美之声。
画得太好了,充满了对家的眷恋,真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力,未来的艺术大师,前途不可限量！
温柔善良
一个偷窃别人成果,踩着亲姐姐血肉上位的无耻小偷,也配得上这些词**
我气到发笑,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是我妈。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耐和鄙夷：干什么不是说了让你自力更生吗怎么,一天都撑不下去,要来要饭了
妈,林月参赛的那幅画,是我的。我的声音没有波澜,冷得像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
林未,你是不是穷疯了什么都想来沾你妹妹的光那幅画是月月不眠不休画出来的,我们都亲眼看着呢！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想讹钱！
我这里有底稿和创作记录的视频。
那又怎么样她的声音充满了有恃无恐的嚣张,谁能证明你有证据就去告啊！看谁会信你一个被我们赶出家门的丧家之犬！
嘟——
她挂了电话。
【太嚣张了！气死我了！主播,干她！】
【主播,不能就这么算了！告她！让她坐牢！】
【报警！必须报警！】
报警
不。
那样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的,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在聚光灯最亮的地方,亲手撕下他们一家人伪善的面具,把他们的脸皮踩在脚下。
我打开了青年艺术家大赛的官网。
报名截止日期,就在明天下午五点。
我的指尖悬在个人报名的按钮上。
【主播快报名！用实力碾压她！】
【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天才！偷来的东西,永远变不成自己的！】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下去。
林月,你不是喜欢站在聚光灯下,享受万人的赞美吗
那我就让你在最耀眼的舞台上,身败名裂。
---
5.
我用预支的钱在大学附近租了个小公寓,又买了一套顶级的画具。
颜料,画笔,画纸……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以前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奢侈品。
距离比赛还有半个月。
这半个月,我把自己彻底关了起来。
除了吃饭睡觉,所有的时间都泡在画室里。
我要画一幅全新的作品。
一幅足以将《归巢》秒杀得体无完肤的作品。
【主播加油！我们相信你！】
【想好画什么了吗复仇的主题一定要燃！】
画什么
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最后定格在了一片火海。
凤凰于烈火中涅槃,向死而生。
这不就是我吗
被家人抛弃,被妹妹窃取心血,置于死地。
但我也将从这片绝望的灰烬中,重新站起来,绽放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耀眼的光芒。
画的名字,就叫《凤鸣》。
我拉上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画室里,只有我和画布。
我沉浸在创作的世界里,弹幕上的文字成了我唯一的陪伴。
他们时而为我加油,时而帮我分析构图,时而提醒我休息。
【主播,这里的光影可以再大胆一点！】
【这个翅膀的线条,绝了！充满了力量感！】
【注意休息啊,别把自己累垮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在他们的陪伴下,我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半个月后,当我在画卷的右下角落下最后一笔时,整个人都虚脱了。
但看着眼前这幅燃烧着生命和愤怒的《凤鸣》,我知道,我赢定了。
6.
与此同时,瀚海拍卖行的春季拍卖会,也如期举行。
我的那幅《青川》废稿,作为压轴拍品,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没有去现场,只是通过周经理发来的直播链接,默默关注着。
当拍卖师喊出起拍价,三百万时,弹幕都炸了。
【卧槽！一幅废稿起拍价三百万！】
【陈青川大师的魅力,恐怖如斯！】
【我爸妈要看到这个新闻,估计得当场心梗。】
价格一路飙升。
五百万！
八百万！
一千万！
现场的富豪们像疯了一样,举牌的手此起彼伏。
最终,这幅画以两千三百万的天价,被一位神秘买家拍下。
除去佣金,我能拿到将近两千万。
这个数字,让我有些恍惚。
就在昨天,我还是一个为学费发愁的穷学生。
而今天,我成了千万富翁。
周经理第一时间给我打来电话,声音激动得发抖：林小姐！我们成功了！我们创造了历史！
新闻铺天盖地而来。
陈青川早期废稿拍出两千三百万天价
神秘卖家一夜暴富
我敢肯定,我那一家人,此刻一定看到了新闻。
我等着他们的电话。
果不其然,手机很快就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按了免提。
林未！你这个不孝女！那幅画是我的！你凭什么拿去卖了！
是我爸,他气急败坏的咆哮声几乎要震破我的耳膜。
你的我冷笑一声,房产证上写谁的名字,房子就是谁的。画筒在我房间,画就是我的。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你放屁！那是老子当年辛辛苦苦留下来的！你必须把钱给我吐出来！两千三百万！一分都不能少！
不然呢我慢悠悠地问。
不然我……我就去告你！告你侵占他人财产！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还有脸上门】
【主播怼他！让他知道什么叫社会的险恶！】
好啊,我轻描淡写地说,你去告。正好让所有人都看看,陈青川大师的书童,是个怎样见钱眼开、连亲生女儿都要算计的无耻之徒。顺便,我也会请最好的律师,跟你打官司。你猜,是你的积蓄多,还是我的两千万多
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音。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气得脸色发紫,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对了,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别再用陌生号码打给我了,我嫌脏。有事让你那宝贝女儿林月联系我,哦不,她应该也没脸联系我。
说完,我直接挂断,拉黑。
世界清静了。
7.
我以为他们会消停几天。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我的公寓门就被砸得震天响。
林未！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这个白眼狼！我们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是我妈尖锐的叫骂声。
把钱交出来！那是我们家的钱！你妹妹以后出国留学、办画展都要钱！你一个人拿着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我打开门,看着门外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两个人,感觉无比陌生。
钱,没有。我靠在门框上,堵住他们的去路。
你！我爸扬手就要打我。
我眼神一冷,直直地盯着他：你敢动我一下试试。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只要你这巴掌下来,我保证你下半辈子在牢里过。
他的手僵在半空,最终还是没敢落下来。
我妈见状,立刻换了一副嘴脸。
她扑上来,想抱我的腿,被我侧身躲开。
她顺势就坐在了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怎么变得这么铁石心肠啊！我们也是没办法啊,你妹妹她……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又那么有才华,我们不能耽误她啊！
我们想着你已经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们不是不要你啊……
她一边哭,一边偷偷用眼角瞥我。
这演技,不去拿个奥斯卡都屈才了。
【来了来了,经典道德绑架环节。】
【主播千万别心软！鳄鱼的眼泪！】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小丑。
说完了吗说完就滚。
我妈的哭声一滞,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林未,你怎么能这么跟妈妈说话……
你不是我妈,我打断她,从你们偷走我最后一分钱,抛弃我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了。
至于林月,我笑了,她那么有才华,还用得着偷我的画去比赛吗
这句话,精准地插进了他们的心脏。
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胡说什么！我爸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们心里清楚。青年艺术家大赛,我报名了。
我丢下这枚重磅炸弹,看着他们惊恐万状的脸,心中一阵快意。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让林月立刻退赛,然后开发布会,为偷窃我作品的事情公开道歉。第二,等着在决赛的舞台上,被我当着全国观众的面,亲手揭穿。
选吧。
我砰的一声关上门,将他们的咒骂和哀嚎隔绝在外。
游戏,才刚刚开始。
8.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生活出奇的平静。
那一家人没有再来闹事,仿佛人间蒸发了。
我乐得清静,专心准备比赛。
青年艺术家大赛分为初赛、复赛和决赛。
初赛是线上评选,我的《凤鸣》毫无悬念地以最高分进入了复赛。
而林月的《归巢》,也凭借着天才少女的名头和前期炒作,顺利晋级。
复赛将在本市的美术馆举行,全程直播。
这正是我想要的舞台。
比赛那天,我见到了林月。
她被我爸妈簇拥着,像个高傲的公主。一身名牌,妆容精致。
看到我时,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嫉妒和怨恨取代。
姐姐,你也来参加比赛了她假惺惺地笑着,真没想到,你还有钱买画具呢
用不着你操心,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管好你自己,别在舞台上哭出来就行。
她的脸色一白。
我妈立刻冲了上来,像只护崽的母鸡。
林未！你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她好心关心你,你别不识好歹！
关心我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关心我有没有被饿死,好继承我那两千万吗
我妈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周围已经有参赛选手和媒体记者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爸拉了我妈一把,压低声音道：行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他们一家人,簇拥着林月,灰溜溜地走开了。
【哈哈哈！主播战斗力爆表！】
【看着他们吃瘪的样子太爽了！】
复赛的题目是现场创作,主题是光。
这是一个很宽泛的题目,考验的是艺术家的想象力和基本功。
林月显然是有备而来,她画的是舞台上的聚光灯,灯下是一个翩翩起舞的芭蕾舞者。技巧娴熟,画面华丽,引来不少赞叹。
而我,画的是一间黑暗的屋子里,从门缝里透进来的,那一丝微弱的光。
那束光,照亮了地上的尘埃,也照亮了蜷缩在角落里,一个瘦小的女孩的眼睛。
那束光,是希望,是救赎,也是我曾经求而不得的,来自家庭的一丝温暖。
我没有用华丽的技巧,只是用最朴素的笔触,倾注了自己所有的情感。
画完的那一刻,全场寂静。
评委席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站了起来,激动地看着我的画。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未。
好,好一个林未！他连连点头,这幅画,有灵魂！
这位老者,是国内最顶尖的艺术评论家,方老。
他的肯定,分量千金。
最终,我以复赛第一的成绩,强势进入决赛。
林月位列第五,勉强挤进了决赛圈。
我看到她走出赛场时,那张漂亮的脸蛋,已经因为嫉妒而扭曲。
9.
决赛前夕,方老亲自联系了我。
他想见我。
我在他的书房里,见到了这位在艺术界举足轻重的老人。
他没有多问我的家事,只是专注地看着我的画。
你的画,有天赋,更有真情实感。这是现在很多年轻画家里,最缺少的。方老欣慰地看着我,决赛好好比,不要被外界的声音影响。
我知道了,谢谢方老。
从方老家出来,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林月。
她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骄纵,而是带着一丝颤抖的哀求。
姐,我求你了,你退出比赛好不好
凭什么
那幅《归巢》……是我爸妈逼我拿去参赛的！他们说……说只要我出名了,就能过上好日子……我不是故意的！她哭了起来,姐,我们是亲姐妹啊！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要是揭穿我,我这辈子就毁了！
【来了,卖惨求情二连。】
【信她一个字,我名字倒着写！】
你毁不毁,关我什么事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当初你们一家人卷走我所有钱,把我一个人扔在空房子里等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是亲姐妹
你偷我的画,享受着不属于你的赞美和荣耀时,怎么没想过我们是亲姐妹
林月,路是你自己选的。决赛舞台上,我等着你。
我挂了电话,心中一片平静。
鳄鱼的眼泪,不值得同情。
决赛如期而至。
全国直播,万众瞩目。
我和林月,以及其他三位选手,站在了最终的舞台上。
决赛没有命题,自由创作。
林月拿出了一幅早已准备好的画,画的是一片灿烂的星空,华丽而空洞。
而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了两幅画。
一幅,是林月的成名作,《归巢》。
另一幅,是我的参赛作品,《凤鸣》。
主持人愣住了。
评委席也一片哗然。
林月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失。
我拿起话筒,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演播厅。
各位评委,各位观众。今天,我想先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偷窃,和救赎的故事。
我将一切和盘托出。
从他们如何抛弃我,到如何偷走我的作品,再到拍卖会上拍出的天价名画。
我拿出了所有的证据：创作《归巢》时的视频录像、和母亲对峙的电话录音、父亲和母亲上门撒泼的监控视频。
铁证如山。
整个演播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月惨白的脸上。
不……不是的……是她撒谎！是她嫉妒我！林月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是吗我看向评委席,各位老师都是业界的泰山北斗,一幅画的笔触和灵魂是骗不了人的。请问,这两幅画,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吗
《归巢》细腻温柔,充满了对家庭的渴望。
《凤鸣》炽热刚烈,充满了向死而生的力量。
一个是绝望中的祈求,一个是灰烬里的重生。
这分明是一个人,在经历巨变前后,两种截然不同心境的体现！
答案,不言而喻。
林月瘫倒在地,捂着脸,发出了绝望的哭嚎。
台下,我那对父母,在无数鄙夷和唾弃的目光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场迟来的审判,终于降临。
10.
林月当场被取消了比赛资格,并被大赛组委会永久禁赛。
她天才少女的人设,一夜崩塌。
取而代之的,是无耻小偷的骂名。
而我,凭借着《凤鸣》这幅充满生命力的作品,和这背后令人唏嘘的故事,毫无悬念地获得了冠军。
我的名字,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艺术圈。
比赛结束后,我爸妈在后台拦住了我。
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撒泼,他们看起来苍老了十岁。
林未……我爸张了张嘴,声音沙哑,我们……我们知道错了。
现在说这些,不觉得晚了吗我冷冷地看着他们。
是我们对不起你！我妈突然跪了下来,抱着我的腿,你原谅我们吧！我们把钱都给你！你让你妹妹……让她以后还能画画,行不行她不能没有画笔啊！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让他们也尝尝绝望的滋味！】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选择。
我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录音。里面是我和林月在赛前的全部对话,她亲口承认了一切。
把你们如何培养一个冒牌货,而抛弃真正的天才血脉的全部过程,公之于众。你们要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向我道歉。
或者,我顿了顿,看着他们惊恐的眼神,缓缓说道,我把这段录音交给媒体。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不仅是恶毒的父母,还是欺世盗名的骗子。到时候,你们将一无所有,身败名裂。
你……我爸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你好狠！
跟你们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我收起手机,选吧。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我爸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地垂下头。
我们选第一个。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条能保住些许名声和利益的路。
一如既往的自私。
11.
我爸妈召开了记者发布会。
当他们站在镜头前,声泪俱下地讲述了他们是如何偏心林月,如何抛弃我,如何盗窃我的作品时,整个网络都沸腾了。
他们向我,向公众,郑重道歉。
这场发布会,成了年度最大的闹剧。
有人同情他们,说他们也是爱女心切。
更多的人,则是唾弃他们的行为。
而我,作为故事的中心,获得了无法估量的关注。
我用比赛的奖金和卖画的钱,成立了一个启明星艺术基金,专门资助那些有天赋却家境贫寒的艺术生。
我不想再有第二个林未,因为贫穷而被埋没。
我的生活变得忙碌而充实。
上课,创作,管理基金会。
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只是偶尔从弹幕里,得知他们的近况。
【主播,你那对极品父母投资失败,把钱都赔光了,现在又住回出租屋了。】
【林月精神出了问题,被送进了疗养院。】
【真是恶有恶报。】
这些消息,没有在我心里激起任何波澜。
他们是成年人,有手有脚,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
12.
几年后,方老把我叫到他的书房。
他递给我一封烫金的邀请函。
是法国卢浮宫发来的,邀请我举办个人画展。
这是全世界所有画家都梦寐以求的荣誉。
去吧,孩子。方老欣慰地看着我,让全世界都看到你的才华,看到我们中国的艺术。
我握着那份邀请函,心中百感交集。
从那个被抛弃的夜晚,到今天,我的人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的个人画展在卢浮宫成功举办。
开幕式那天,盛况空前。
《凤鸣》作为主展品,被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无数金发碧眼的观众,在画前驻足,发出由衷的赞叹。
我站在人群中,看着自己的作品,心中一片平静。
画展结束后,我在巴黎待了一段时间。
一天下午,我在一家露天咖啡馆画画。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是林月。
她穿着服务生的制服,素面朝天,正在给客人端咖啡。她的动作有些迟缓,眼神空洞,完全没有了当年的神采。
她也看到了我。
我们四目相对。
她的身体僵住了,手里的托盘晃了一下,咖啡洒了出来。
客人不满地抱怨着。
她慌忙地道歉,蹲下身子,用纸巾狼狈地擦拭着地上的污渍。
我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上前。
【真是风水轮流转。】
【活该。】
她收拾好残局,低着头,快步走进了咖啡馆的后厨,再也没有出来。
我放下画笔,结了账,离开了咖啡馆。
我们之间,早已无话可说。
回到酒店,我关掉了手机。
眼前的弹幕,渐渐变得稀疏,最后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主播,我们要走了。】
【你的故事已经结束,我们也要去看新的直播了。】
【好好生活,要幸福啊！】
最后一行弹幕消失在空气中。
我的世界,终于恢复了宁静。
我知道,这场漫长的直播,结束了。
我不再是那个被围观、被同情的主播。
我只是林未。
一个靠自己,赢得了新生和尊严的普通女孩。
我拿起画笔,在画纸上,画下了巴黎璀璨的夜景。
远处,是灯火通明的铁塔。
近处,是我自己。
画上的我,正在微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