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蓓蓓失魂落魄地走出大门。
她站在医院门口,手指发抖地拨通了冯彰宇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直接开口,声音冰冷又平淡:
“彰宇,沈留西的母亲死了。”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随即传来冯彰宇故作惊讶的声音:
“什么?怎么会”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安蓓蓓是在询问,可语气却不容置喙。
冯彰宇闻言支吾着:
“我、我也是刚听说”
“放屁!”安蓓蓓猛地打断他的话,提高声音,“医院记录清清楚楚,三年前就死了!”
“你每个月拿着账单来找我要钱的时候,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再响起时,冯彰宇的声音突然变得更为心虚:
“是,我确实知道了但那老太婆都那么大岁数了,治不治有什么区别?我这不是怕你浪费钱吗”
“你!”
安蓓蓓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作,突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背景音。
隐约还能听到“下注”“庄家”之类的喊叫声。
她立刻警觉起来:“你在哪?”
冯彰宇的声音明显慌乱:
“我我在公司啊。”
“那个,我这边有个重要会议,先挂了!”
还没等安蓓蓓问出个所以然,电话就被匆忙挂断。
她站在原地,手机死死攥在手里。
我飘在她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冷笑。
这么多年,我母亲的救命钱,全被冯彰宇拿去当了赌资。
只有这个蠢女人,还天真地以为他真的改过自新了。
安蓓蓓深吸一口气,正要给秘书打电话,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正是秘书打来的。
她立刻接起。
电话那头,秘书的声音显得有几分犹豫:
“安总,您让我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安蓓蓓瞬间喜出望外:“怎么样?他在哪!”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随即,秘书艰难地开口:
“沈留西先生他已经去世了。”
“什么?”
“三年前就去世了。”秘书补充道,“根据警方的记录,是在一条小巷里被讨债的人活活打死的。”
“啪”地一声,安蓓蓓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他他死了?”
安蓓蓓等不及跟秘书面谈这件事,于是和他约在了一家咖啡厅。
角落里,她的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
我知道,这是她心烦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不多时,秘书匆匆推门而入,在她对面坐下。
安蓓蓓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当年冯彰宇明明说给了沈留西一笔钱,他怎么会”
秘书犹豫了一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
“安总,事情没那么简单。冯先生当年欠下的赌债,远不止他告诉您的那些。”
“什么意思?”
秘书推了推眼镜:“根据我查到的记录,冯先生实际欠债金额高达两千多万。而给沈先生的所谓”安家费”,实际上只有不到五十万。”
安蓓蓓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可能他明明说”
“而且,那些债主都是些亡命之徒。他们根本不在乎钱是谁欠的,只要有人还。沈先生一个人根本扛不住这样的追债。”
我飘在一旁,看着安蓓蓓颤抖的手指,心里冷笑。
是啊,那些日子,我像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可他们总能找到我,用钢管,用拳头,用一切能伤人的东西。
安蓓蓓想了想,又轻声问:
“那他母亲的事”
“根据医院的监控记录,确实有一伙讨债的闯进了病房。老人家当场就”
安蓓蓓听到这里猛地站起来,椅子剐蹭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秘书苦笑:“安总,当时您正在欧洲出差,是冯先生亲自处理的后续。他说这是家丑,不宜外扬。”
“家丑?”安蓓蓓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所以他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每个月往一个死人的账户里打钱?!”
秘书沉默着,她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片刻后将情绪稳定下来,继续问:
“那他们现在被安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们。”
秘书摇头:“没有下葬。他们的骨灰一直存放在殡仪馆。而且因为没人认领,按规矩,再过三天就要被销毁了。”
“什么?!”安蓓蓓听到这话抓起包就往外冲,“我现在就去!”
我飘在她身后,看着她闯红灯,看着她差点撞上行人,看着她像个疯子一样在车流中穿梭。
真是讽刺。
活着的时候,她连正眼都不愿看我一眼。
现在死了,倒是急着来见最后一面。
半小时的车程硬是被她压缩到十五分钟。
殡仪馆阴冷的大厅里,工作人员皱眉看着这个妆容精致的女人:
“请问您是”
安蓓蓓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来取沈留西和沈淑兰的骨灰。”
工作人员翻看着记录本:
“您和逝者的关系是?”
“我是”
安蓓蓓突然哽住了。
妻子?
可她已经三年没有联系过我。
儿媳?
可她连我母亲死了都不知道。
最后,她只能干涩地说:
“我是来带他们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