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牛那张混着血泥和泪痕的黑脸上，肌肉抽搐，他踉跄着冲到林风跟前，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火，张了半天嘴，才挤出嘶哑的哭腔。
“风哥！你你没事吧！”
他本能地想去搀扶，可手刚伸到半空，就像被无形的烙铁烫了一下，又触电般缩了回去。
那双粗犷的眼睛里，原先的憨厚已被冲刷殆尽，只剩下一种仰望神魔般的敬畏与恐惧。
林风没看他，甚至没给他一个眼神。
他那双浸满血色、冰冷死寂的眸子，径直落在了另一道踉跄奔来的窈窕身影上。
柳烟儿。
她俏脸全无血色，华贵的丝绸衣裙被泥土和溅射的血污弄得狼狈不堪。
那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七分狡黠的桃花眼，此刻噙满水汽，盛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惧，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明的情愫暗流。
她几步抢到跟前，几乎是本能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绣着幽兰的丝帕，就想去擦拭林风脸上的血痕。
那柔软的丝帕递到一半，她才骤然惊醒自己的动作是何等逾矩，何等亲昵。
一股热流“轰”地冲上脸颊，让她雪白的脖颈和耳根都烧成了惹眼的粉色。
林风的【洞察之眼】视野中，那一行代表着她心绪的淡蓝色字体，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闪烁。
【好感度：75（倾慕，信赖）】
她收回手，攥紧了那方丝帕，柔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无法抑制的轻颤。
“林风公子，大恩不言谢。”
她的声音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柳家，必有重报！”
林风的目光在她那张写满真挚的脸上停了一秒，随即漠然地摆了摆手，嗓音因脱力和杀戮而沙哑，话语却如出鞘的刀，直指核心。
“重报不必。”
“我需要清河县的情报，所有，一切，越详细越好。”
他刻意停顿，冰冷的字眼，一个一个砸进柳烟儿的耳朵里。
“三大家族，各方势力，尤其是最近县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柳烟儿明显怔住了。
她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料到林风在经历这等地狱血战后，第一个念头不是疗伤，不是索要金银，而是这个。
他的思维，冷静得不像一个刚刚饮血的人。
但她毕竟是柳家的掌舵人，心智非凡，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取而代代的是一片凝重。
她警惕地扫了一眼周围那些还沉浸在血腥与震撼中，目光呆滞的山匪，旋即压低了声音，向林风凑近了半步。
一股清雅的幽香混杂着铁锈般的血腥味，钻入鼻息，却没让林风的心神起半分波澜。
“怪事，的确有。”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述说一个足以引来杀身之祸的禁忌。
“近一个月，县里冒出了一个叫‘拜月教’的组织。”
“他们行踪诡秘，只在夜间传道，宣扬什么‘妖月降世，信我永生’的鬼话，暗中吸纳了大量走投无路的流民和地痞无赖。”
“官府曾派兵围剿了两次，结果连他们的影子都没摸到，反而有三名捕头一夜之间离奇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林风眼底，寒芒一闪。
拜月教？
这名字本身，就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邪性。
柳烟儿见他神色稍变，知道他听进去了，便抛出了一个更惊悚的消息。
“而且，赵家那位大少爷，赵天骄，似乎和他们走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