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为洛红雪！”
“若不是这废物没了价值，陆师兄怎会彻底撒手不管？我怎会被打回原形，受这等羞辱？！”
“她就是扫把星！灾星！”
李凡越想越气。
对陆昆仑，他不敢有半分怨怼。
杂役峰那些嘲讽他的人，他暂时也无力反抗。
但洛红雪，现在在圣子眼中，就是个废人，他还不能动吗？
所有负面情绪瞬间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倾泻到洛红雪身上。
李凡一脚踹开梅院院门，脸上再没了丝毫掩饰，只剩下破罐破摔的狠厉和拖人下水的疯狂。
他将那套散发着汗臭和霉味的灰色杂役服，连同一把破旧的铁铲，狠狠扔到洛红雪面前。
“昆仑宗不养闲人！穿上，跟我去丹房干活！”他喘着粗气，眼中布满血丝，状若疯狂。
“谁的命令？”洛红雪抬眼，眼神锐利如刀。
冷静的一句普通询问，却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李凡脸上，瞬间点燃了他最后的理智。
“谁的命令？自然是宗门的指令！”
他嘶声吼叫，试图用音量压过心虚：
“你以为你还是什么仙子？陆师兄早不要你了！
他亲口说的你是废人！废物！听懂了吗？你现在连我都不如！”
“宗门养着你就是浪费灵气！赶紧给老子去干活！再啰嗦，我让你好看！”
愤怒之下，他到底还存着一丝对陆昆仑的恐惧，不敢透露其圣子身份，只说是陆师兄。
听到陆昆仑的名字，洛红雪眼中寒意一闪，却未再反驳。
李凡上前一步，作势欲拉扯。
可对上洛红雪冷澈得惊人的眸子，他伸出的手又下意识缩回一半，最终只是恶狠狠地指向门外：
“立刻！马上！”
洛红雪明白了。
并无高层明令，这只是李凡失势后，自作主张的泄愤与欺凌。
她心中冷笑，不再多言。
此地既无资源修复根基，亦难突破，她确实需一个合理的由头离开，另寻机缘。
洛红雪沉默地拿起那身脏污的杂役服，灵力微动便已换上。
粗布摩擦皮肤的感觉令人不适，但她面容静默，无波无澜。
在凡界，比这更不堪的衣物，她亦穿过。
只需微薄灵力隔开便是。
“走吧。”她率先朝外走去，语气平静无波。
李凡见她这般无视自己，心头火起，却又不敢真动手，只得憋着气快步走到前面。
洛红雪跟在李凡身后，弯弯绕绕，行了许久。
沿途偶有外门弟子投来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扫过她灰色的身影。
丹房背面区域，热浪混着各种药味、焦糊气及丹毒特有的腥气扑面而来。
李凡径直将她带到一个脑满肠肥、捧着紫砂壶的执事面前。
“王执事，”李凡努力挺直腰板，声音却透着急切与虚张声势：
“人带来了，洛红雪，顶我的缺，清理西区废渣。
这是……上面安排下来的。”他含糊地提了句上面，心下惴惴。
王胖子小眼睛在洛红雪身上滴溜溜转了几圈。
少女身形单薄，面色苍白，却背脊笔直，眼神沉静得不像杂役。
又姓洛。
他心下嘀咕，面上却不显。
即便真是那个被洛家追杀的弃女，也无所谓，一个废人，翻不出浪。
他心思急转。
李凡这小子，是想把这苦差事推出去。
按理说练气中期的新人，不该直接派这等最累的活计。
但李凡毕竟曾搭过上面，虽如今失了势，万一哪天又被想起来。
自己何必做得太绝？
顺手给个人情，打发李凡去干点轻省活，也算结个善缘。
至于这洛红雪，看样子也没背景，练气中期干这最苦的活，自生自灭，谁也不会多问。
权衡之下，王胖子有了决定，脸上瞬间堆起油腻笑容，对李凡道：
“哎呀，李老弟带来的人，肯定错不了，放心，我肯定安排好！”
他转头对着洛红雪，脸立刻拉了下来，声音刻板冰冷：
“洛红雪是吧？听着！西区三个大炉，每日废渣归你清理！
辰时之前必须弄干净，迟一刻懈怠半分，严惩不贷！
工具在墙角，自己拿，赶紧去！”
他挥挥手，像驱赶苍蝇，不再多看洛红雪一眼，又变脸般笑眯眯地对李凡低声道：
“李老弟辛苦，这儿又臭又热，别熏着你。
回头我给你换个轻省差事。”
李凡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和一丝得意，腰杆都不自觉挺直了些，忙不迭应承。
洛红雪沉默听完这番毫不掩饰的势利安排，脸上无悲无喜。
她走到墙角，拿起那把破旧沉重的铁铲，木柄粗糙扎手，铲头锈迹斑斑。
扛起铁铲，她转身走向西区最深处。
身后，王胖子重新捧起紫砂壶，眯着眼嘬了一口，与李凡说说笑笑。
丹房西区。
这里毒气最为浓烈。
热浪更是灼人，空气里弥漫着毒渣与焦糊的刺鼻气味。
洛红雪站在三座巨大的、散发着余热与恶臭的丹炉前，渺小如尘。
看痕迹，应都是炼丹失败所致。
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冷静地仔细观察。
废渣堆积的厚度、状态，炉壁温度的分布，尤其是那些丹药残渣。
片刻后，她嘴角极轻微地勾起一丝弧度。
“突破练气圆满的资源，有着落了。”
她试图刨开表面的废渣。
一铲子下去，黑黢黢粘稠的废渣牢牢黏在铲头，沉得惊人。
洛红雪暗自咬牙，灵力微转灌入手腕，猛地发力一甩，才将那坨东西甩进一旁的铁皮车里，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汗水不断淌下，刺得眼睛生疼。
她粗暴地用胳膊肘擦去，却在脸上留下一道更深的污痕。
每吸一口气，肺里都火辣辣的。
“这鬼地方。”
她心底冷笑，手上动作却不停，盯着看到的有用药渣，细细扫过刚铲开的渣堆。
片刻后，洛红雪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
几片暗红色的药材碎屑夹杂在黑渣中，指尖隔空都能感到一丝异常灼热。
下方还有几块灰白色的坚硬根茎残块。
细看下来，是火炎晶草的边角料，铁骨草的根须？
虽已废弃，但灵力未散尽，比先前看到的药渣好上太多。
她在凡间摸爬滚打十几年，刨过的药根比吃过的米还多，绝不会看错。
在其他杂役眼中，这是垃圾。
于她，却是突破练气后期的契机。
她飞快扫视四周。
见无人注意，便假意弯腰清理炉根，身体巧妙挡住视线，手指快如闪电般一掠。
那几片碎屑和根块，悄无声息滑进她灰布衣内衬的破口里。
虽然少，但积少成多，突破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