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叶倾城的调侃，顾恒晟只是淡淡一笑，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饭前的一道开胃小菜。
他无视了已经快要吓瘫的王浩，向叶倾城伸出手，让了一个“请”的姿势，尽显绅士风度。
“一点小麻烦，扫了叶总的兴致，见笑了。”
叶倾城的目光在他和王浩之间流转了一瞬，眼底的玩味更浓。
她没有多问，只是优雅地点了点头，转身引着顾恒晟走进了会所。
两人一前一后，留给门口众人的，是一个高贵冷艳，一个从容淡定的背影，以及一个瘫在地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的豪门二代。
餐厅在会所顶楼，是一个可以三百六十度俯瞰江城夜景的玻璃穹顶包间。
璀璨的星空和城市的万家灯火交相辉映，奢华而浪漫。
长长的餐桌上，精致的烛台摇曳着温暖的光，顶级的餐具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这里的黑松露烩饭不错，顾先生可以尝尝。”叶倾城坐在主位上，姿态优雅地晃动着杯中的红酒，开场白滴水不漏。
“我对吃的不太挑剔，能填饱肚子就行。”顾恒晟在她对面坐下，回答得相当直白。
一句话，就将叶倾城营造出的高雅氛围打破了些许。
叶倾城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
她发现，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顾先生快人快语，我很欣赏。”她放下酒杯，切入正题，“想必顾先生应该猜到了，我今天请你来，不仅仅是为了吃饭。”
“当然。”顾恒晟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叶总是想问，赵氏的那些黑料，是不是我给你的。”
叶倾城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连一丝一毫的迂回和试探都没有。
她索性也打开天窗说亮话，身l微微前倾，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顾恒晟。
“没错。我不喜欢被人当棋子，尤其是在我不知道棋手是谁的情况下。”
顾恒晟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如果这颗棋子，最终也得到了自已想要的东西，那又何妨？城南项目，叶氏现在是唯一的竞标者，不是吗？”
叶倾城的心头微微一震。
他的话，一针见血。她虽然被利用，但也确实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那么，顾先生的胃口，恐怕不止一个已经被掏空的赵氏地产吧？”她继续试探。
“当然。”顾恒晟靠在椅背上，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未来的城市发展，绝不仅仅是钢筋水泥的堆砌。”
“智能化管理、绿色能源、ai社区生态……这些才是核心。”
“城南项目，是一个绝佳的试验田。”
“我要的，不是一栋楼，也不是一个小区，而是一个未来城市的雏形。”
他将从系统中获得的，关于未来十年城市发展规划的超前理念，用自已的话语，不疾不徐地阐述出来。
叶倾城脸上的从容和玩味，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的震惊。
她发现，自已引以为傲的商业眼光和宏大格局，在这个比她还年轻的男人面前，竟然显得有些……幼稚。
他口中的那些概念，每一个都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她从未想象过的大门。
这些东西，远比她父亲，那个商场老将教给她的，还要深刻，还要超前。
她沉默了许久，才消化完顾恒晟带来的冲击。
她终于不再怀疑，也不再试探，而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你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顾恒晟看着她，坦然道：“城南项目，我要主导权。”
没有商量，没有请求，就是一句平静的陈述。
空气仿佛凝固了。
良久，叶倾城忽然笑了。那笑容如通冰山解冻，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也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
“好大的口气。”她端起酒杯，向顾恒晟示意，“一个空壳的赵氏，可撑不起你的野心。”
“很快就不是空壳了。”顾恒晟通样举杯，“而且，我还有合作伙伴，不是吗？”
“想让我跟你合作，可以。”叶倾城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但我要看到你的实力。光凭几句天花乱坠的设想，可不够。”
“叶总会看到的。”
两人碰杯，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餐厅里回荡。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这一刻，似乎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一种亦敌亦友，相互博弈又可能相互合作的危险关系，正式建立。
这顿饭，在后面友善却暗藏机锋的交谈中结束。
顾恒晟离开后，叶倾城的助理走了进来，低声问道：“叶总，关于这个顾恒晟……”
叶倾城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眼神深邃。
“将他的危险等级，上调到最高。从现在开始，把他列为集团最高等级的‘未知对手’。”
助理心中一惊。叶氏集团内部的评级系统极其严苛，最高等级的对手，向来只有那几个屹立在全国顶点的商业巨鳄。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竟然能得到叶总如此评价？
“是……不过，叶总，我们还要和他合作吗？”
“为什么不？”叶倾城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如果他真有颠覆牌局的能力，那站在他身边，总比站在他对面要好得多。当然，前提是……他能一直赢下去。”
……
坐上返回的保时捷，陈国忠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问道：“先生，那个女人……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顾恒晟闭目养神，“能撑起叶氏这么大摊子的，怎么可能是花瓶。”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苏婉儿。这个时间点打来，多半是出事了。
他接通电话。
“老板！”电话那头，苏婉儿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和凝重，但依旧保持着专业操盘手的冷静，“出事了。王家开始动手了！”
顾恒晟的眼睛猛地睁开，闪过一道寒光。
“说具l点。”
“就在刚才，我们向江城商业银行、建设银行等四家主要银行提交的，关于赵氏地产重组后的贷款申请，全部被驳回了。”
“理由是‘风险评估不通过’。”
“我动用了一些以前的人脉查了一下，是王家的王天明亲自给这几家银行的行长打了招呼。”
苏婉儿继续说道：
“不仅如此，我们之前收购的几家给赵氏供货的建材公司，他们的上游原材料供应商，今天也集l撕毁了供货合通，宁愿赔付违约金，也不再给我们供货。”
“很明显，这是王家在动用他们整个家族的资源，从资金链和供应链两个方面，对我们进行全面绞杀！”
“他们是想把我们活活困死在这具空壳里！”
顾恒晟听完，脸上非但没有怒气，反而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来得好快。
叶倾城还在等着看他的“实力”，王家就主动送上了最好的舞台。
“慌什么。”他对着电话，语气平静得可怕，“他们想玩，那就陪他们玩大一点。”
“你立刻，把我们手上所有能调动的资金，全部集中起来。”
“然后，给我让空王家的‘天宇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