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时间差不多了,宋明月起身,准备离开。
“裴砚,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也要给你找合适的心源,你身体不好,在医院好好休息,等我。”
裴砚心中那莫名的恐慌骤然加剧,他忍不住伸手拉住她的衣角。
“别走留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那些琐事,交给下人去办就好。”
宋明月脚步一顿,转过身,有些讶异地挑眉看着他。
她确实没料到,曾经高高在上的禹王,也会有如此示弱粘人的一天。
她抽回衣角,摇了摇头,
“裴砚,别闹。我的工作室正在关键时期。”她俯身,替他掖了掖被角,“而且寻找合适心源是头等大事,交给别人我怎么放心?”
“你怎么变得这么粘人了?这可一点都不像个王爷。”
裴砚被她问得一怔,哑口无言。
身份对调后,他终于尝到了那种只能全然依赖对方、生怕对方一离开就变心的惶恐滋味。
就像当初的她,被困在王府后院,只能等待他偶尔施舍的垂怜。
是想到她就是这样过来的,他的心就像是被钝刀反复切割。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将满腹的酸涩和悔恨默默咽下。
宋明月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笑。
她放缓语气,安抚道:“别担心,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过几天接你回我们的家。”
之后的日子,宋明月果真极少露面。
只派了一个助理来照料裴砚,并教导他适应现代生活的一切。
一连三天,宋明月都没有出现。
只有偶尔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听起来忙碌而充实。
她兴奋地告诉他工作室又拿下了重要的国际合作,认识了某位顶尖的医疗专家,为他找到了新的希望。
裴砚握着手机,听着那些他完全听不懂内容,只能笨拙地回应“真好”、“辛苦了”、“注意休息”。
每一次通话结束,听着那端的忙音,他心中的空洞就扩大一分。
他从来没有觉得三天的时间这么长过。
他无数次望向病房门口,期盼那扇门会被推开,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但每一次都是以失望告终。
他开始不可抑制地想起从前。
想起他带着夏予柔南下游玩,将病弱的明月独自留在王府时,她是否也曾这样,日日望着院门,从日出等到日落,听着外面关于他和另一个女子的风流韵事,心中满是煎熬与失落?
又过了三天,宋明月终于回来了。
她带回来了很多礼物,又陪他说了很多情话,但很快又离开。
裴砚也出院,回了宋明月的家。
看着房子里一点点出现自己的痕迹,裴砚很开心。
然而,这份喜悦很快被更大的不安取代,宋明月好像更忙了。
他学会了手机和看电视。
然后,电视上频繁地看到她的身影。
她总是妆容精致,衣着光鲜,周旋于各色精英才俊之间,与他们谈笑风生。
他曾鼓起勇气,问宋明月:“明月,你能不能别去上班?我不喜欢。”
宋明月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如果不上班的话,那我们吃什么呢?”
裴砚下意识地就想脱口而出“本王养你”,可话到嘴边,硬生生卡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信耀眼的女人,再想到自己一无所有,甚至连基本生存都需仰仗她的现状。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羞耻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颓然地松开了手,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只是心中的患得患失愈发严重。
身体的病弱,精神的空虚,对未来的茫然,让他无时无刻不渴望着她的陪伴。
而这种渴望又因为她的若即若离而变得愈发焦灼。
直到这天,宋明月带回来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