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之大步走进来，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他脸色阴沉得要滴下墨汁来：
“婉凝，他是谁？”
谢婉凝还未回答，林叙白已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在下林叙白，想必你就是萧将军了。”
两人早已坦白了彼此的过往，林叙白在见到来人的一瞬间，就认出来了，只有萧砚之才会有如此肃杀之气。
萧砚之冷冷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转向谢婉凝温声道：“婉凝，府里的事情我都处理完了，谢青芜也受到了惩罚，我将她赶走了，你可以跟我回京城了。”
她顿了顿，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她目光转向身侧的林叙白，那双眼眸里盛着萧砚之从未见过的亮：
“我是要回京城，但不是跟你。”
萧砚之脸上的温和瞬间凝固，眉头猛地蹙起。
谢婉凝却没看他，只望着林叙白，语气带着少女的羞怯，却字字清晰：“叙白要去京城参加春闱，我想陪他同去。”
林叙白浑身一震，猛地转头看她。这些日子两人虽心意相通，却都默契地未说破，此刻她当众剖白心迹，他只觉胸腔里像有团火在烧，喉头微动，竟一时说不出话。
“婉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萧砚之的声音沉得像淬了冰，他想过谢婉凝会拒绝他，但他从未想过她会跟别人在一起。
“他？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寒酸的穷书生了！”
林叙白这时终于找回声音，他上前一步，轻轻握住谢婉凝的手，掌心温热而坚定。他看向萧砚之，目光坦荡：
“萧将军，知来者不可追。婉凝早已放下，你也让那些事过去吧。”他没有解释自己并非他想的那样穷酸，只是静静地宣示主权。
萧砚之目光如刀，扫过两人交握的手，胸口剧烈起伏。
可看着谢婉凝坚定的眼神，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强迫她逼着她跟自己走，这样只会让她更恨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萧砚之就默默在旁边的客栈住下，看着谢婉凝帮林叙白收拾包裹，又看着两人并肩走在晨光里，踏上前往京城的路。
他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路过市集时，见谢婉凝望着糖画摊出神，他默不作声地买了一支递给她，却被她轻声婉拒：“不用了，我早就不爱吃甜的了。”
萧砚之怔在原地，他知道她的意思，她想说的是，糖画就像他一样，她早就不喜欢了。
他握着糖画的手僵在半空，那支栩栩如生的凤凰，最终被他随手丢给了路边的孩童。
就这样，萧砚之跟在身后，看着两人一起结伴进了京城。
谢婉凝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忽地恍惚起来。
林叙白紧捏着她的手，凑到她耳边说：“等我考完试，你想走，我就带你走。”
谢婉凝顿时犹如被浸泡在热水中，暖洋洋的。
她笑着说：“好。”
春闱放榜那日，林叙白的名字赫然列在榜首。
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谢婉凝，他立即翻身下马，穿过簇拥他的人群中，跑到谢婉凝面前，将她高高抱起：“婉凝，我中状元了！”
她笑得灿烂如春日的阳光，眼角还有晶莹的泪光闪烁：“我知道，我知道。”
三日后，林叙白备了厚礼去谢府提亲，却被管家告知，府内已收到了一份厚礼——一箱箱的金银珠宝、良田契书，堆满了半个院子。
送礼人只留下一张字条，字迹力透纸背：“愿她此生安乐，再无烦忧。”落款是一个潦草的“萧”字。
大婚那日，红绸漫天，鼓乐喧天。谢婉凝穿着嫁衣坐在镜前，看着铜镜里映出的自己，觉得从未有如此幸福过。
而此刻的将军府里，萧砚之独自坐在空荡荡的书房，手里摩挲着一支旧玉簪——那是他多年前送给谢婉凝的定情信物。
此后经年，萧将军再未娶妻，他主动跟皇上提议，要去镇守边关三十载。
他也成了百姓口中不近女色的“铁面将军”，孤僻又难以靠近。
有人说，他书房里总锁着一个箱子，里面藏着一幅女子的画像，画中少女眉眼弯弯，正望着糖画摊笑。
而画中的女子谢婉凝，此刻却执手林叙白，踏遍大江南北，赏遍世间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