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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予川把城市翻了个底朝天,夏诗涵的名字却石沉大海。
没有出境记录,没有亲友联络,连她常去的那家花店,老板都换了人。
他攥着那枚玉佩坐在空荡荡的客厅,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的小太阳纹路,别墅里每一处都晃着夏诗涵的影子。
轮椅碾过地板的轱辘声、她温牛奶时指尖碰倒杯沿的轻响、以及那只微微颤抖的、苍白的手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沙发低语,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诗涵你到底在哪?”
顾予川的胸口像被灌了铅,沉得喘不过气。
他起身去摸茶几,想找她以前常泡的菊花茶,却只摸到满桌的空酒瓶,冰凉的玻璃触感刺得他指尖发麻。
原来没有她的家,连空气都是冷的。
从此他成了酒鬼,卧室地板上的空酒瓶堆到膝盖高,烟蒂塞满烟灰缸,连窗帘都懒得拉开,任由黑暗裹着他。
某天清晨,苏婉婉穿着洗得发白的佣人服,端着一碗冷掉的小米粥走进来,刚要把碗放在床头柜上,顾予川突然扬手,粥碗“哐当”砸在地上,热粥溅在苏婉婉手背上,烫得她疼得直跳脚。
顾予川红着眼冲过来,一把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抵在墙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谁让你碰她的东西?”
“这小米粥是诗涵以前早上必喝的,你也配端?你也配出现在她的卧室里?”
苏婉婉疼得眼泪直流,却还想抓着最后一丝希望狡辩。
“予川哥,我只是想照顾你夏诗涵已经走了,她不会回来了,你不能总活在过去里!”
“走了?”
顾予川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满是疯狂和绝望,他松开手,转身从抽屉里甩出一叠照片,照片散落一地,每一张都像淬了毒的刀。
有苏婉婉在楼梯口推夏诗涵轮椅的监控截图,有她在无人的角落对着夏诗涵说的那些狠话,还有夏诗涵流产后,病房里那片染血的床单。
顾予川踩着照片冲过去,再次揪住苏婉婉的衣领,眼底的血丝几乎要溢出来。
“是你把她逼走的!”
“你爸肇事逃逸,害怂恿我给诗涵下药,害她腿疾七年好不了;你推她下楼梯,让她没了我们的孩子;你冒充救命恩人,骗了我七年,也骗了她七年!我现在让你住佣人房、跪着刷马桶、每天天不亮就打扫整栋别墅,比起你对诗涵做的,这算什么?这连赎罪的零头都不够!”
苏婉婉拼命挣扎,指甲深深抓进顾予川的手臂,留下几道血痕。
“我错了!予川哥,我不该骗你,可我也是爱你的啊!我只是太想留在你身边了!”
顾予川猛地松开手,像扔垃圾一样把她摔在地上,眼神冷得能结冰。
他蹲下身,一把捏住苏婉婉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爱我?”
“你也配提‘爱’?诗涵为了救我,在火里抱着我爬了半条街,差点被烧死;你为了抢顾太太的位置,把她的人生都毁了,还杀了我们的孩子!我折磨你,不是因为我残忍,是因为我爱诗涵!”
“我欠她的,要让你一点一点替她还!我要让你每天都记得,你毁了多少东西!”
他起身,走到衣柜前,小心翼翼地翻出一件浅粉色的睡衣。
那是夏诗涵以前最喜欢穿的,布料上还留着淡淡的、她常用的薰衣草香。
顾予川把睡衣抱在怀里,像抱着稀世珍宝,刚才的凶狠瞬间消失,声音软得能滴出水。
“诗涵,你看,我在替你报仇你回来好不好?我再也不相信苏婉婉了,我再也不忽略你了,你回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苏婉婉趴在地上,看着顾予川对着一件睡衣温柔低语,看着他眼底那抹只属于夏诗涵的、小心翼翼的疼惜,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可顾予川根本没在意她的状况。
他对着窗外低语,指尖把玉佩攥得更紧。
“只要苏婉婉还在受罚,就证明我还爱着你,对不对?”
“诗涵,我只有这样,才能觉得自己还没彻底失去你”
深夜,顾予川又醉了,他抱着夏诗涵的睡衣蜷缩在地板上,眼泪打湿了睡衣的领口。
他哽咽着,手指一遍遍摸着睡衣的袖口。
“诗涵,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可我除了折磨她,再也找不到别的办法,证明我还爱着你啊你回来骂我好不好?哪怕打我也行,别让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