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丢下的时候,正午的太阳毒辣,像要杀人。
七年了。
我第一次看见这么亮的光。
眼睛如同被针扎一样疼,我只能死死闭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下来。
我妈,林佩,把我从车里推出来,被她像垃圾般扔出。
那张“重度抑郁伴随精神分裂”的证明,飘落在我脚边。
“闻筝,你爸就在里面,他会‘照顾’你的。”
她语气里的“照顾”两个字,咬得又冷又重。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引擎轰鸣着远去,没有任何留恋。
我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在阳光下瑟瑟发抖。
空旷与风声都令我恐惧。
我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散发着地下室的霉味,和我格格不入。
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那扇紧闭的白色大门,嘎吱一声开了。
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停在我面前。
我不敢抬头。
“筝筝?”
那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带着不敢确信的颤抖。
我浑身一僵。
是闻萧,我的爸爸。
我猛地抬头,刺目的光让我瞬间又眯起了眼。
逆着光,我只能看到一个高大模糊的轮廓,和他脸上瞬间僵住的、痛苦的神情。
那痛苦之下,我似乎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自责。
七年的恨意瞬间揪紧我的心。
就是他,为了外面的女人抛弃了我和我妈,让我们受尽苦楚。
现在,他成了这家“疯人院”的主人,而我,是被我妈丢给他的新“病人”。
“别碰我!”
他伸过来的手,让我浑身一激,猛地弹开。
因为激动,我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怪声,全身骨头都在抽痛。
林佩说我这样子,比鬼还吓人。
闻萧的手僵在半空。
他脸上的表情,在模糊的光影里,我看不真切。
只觉得那道投在我身上的视线,沉重得几乎将我压垮。
情绪激动,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我醒来时,人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房间是纯白色的,干净得不像话,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一盏昏黄的壁灯亮着。
没有地下室的潮湿和霉味,只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一个温婉的女人端着一碗粥走进来。
她看到我醒了,柔和地笑了笑。
“醒了?饿不饿,先喝点粥,你爸爸特意让厨房给你熬的。”
我认识她,许青岚。
当年我妈指着照片骂了无数次的“狐狸精”。
我猛地坐起来,警惕地看着她,往床角缩了缩。
林佩说过,这些有钱人最擅长伪善,他们给的东西,说不定就有毒。
她愣了一下,把粥放下,退后两步。
“别怕,我叫许青岚,你可以叫我许姨。这里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这是你爸爸的疗养院。”
疗养院?
我妈明明说的是疯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