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嫁给裴烬,我陪他守了三年斋,吃素念经。
他曾是京圈最尊贵的佛子,高不可攀,为我破戒还俗。
所有人都说我宋清欢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直到我怀孕九个月,他带回了他的白月光。
他将我绑在椅子上,请来最好的纹身师。
他说:“清欢,她没有安全感,你忍一忍。”
冰冷的针尖刺入我高高隆起的孕肚,一笔一划,纹上他白月光的名字——苏樱。
血肉模糊,我痛到昏厥。
他却在一旁,轻声安抚受惊的白月光:“别怕,很快就好了。”
孩子出生的那天,难产,一尸两命。
临死前,我看到裴烬冲进产房,他却不是来看我。
他跪在血泊中,小心翼翼地,从我冰冷的肚皮上,剥下那块刻着“苏樱”的皮肤。
他说:“清欢,这是你欠她的。”
……
意识从产房那片黏腻的血泊中抽离,我猛然睁开眼。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混着安神汤的药味。
我低头,手抚上小腹,那里只有微弱的隆起。
三个月。
我回来了。
回到了我怀孕三个月,苏樱刚被裴烬从边关接回裴家的那天。
“夫人,您的安神汤。”
丫鬟小翠将托盘递给我,眉宇间带着一丝担忧。
这汤是我为裴烬熬的。
他曾是京圈佛子,为我还俗,却也因此落下了心绪不宁的毛病,三年来,只喝我亲手熬的这一碗。
我端起汤,走向书房。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苏樱娇弱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
“阿烬,我闻着这汤,就想起以前在边关,天寒地冻的,我给你送去的那碗药,味道好像呢。”
“你那时伤得重,不喝药,我就只能自己先尝一口,骗你说不苦。”
门内的裴烬没有说话,只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满是怜惜。
我推开门。
裴烬正坐在书案后,苏樱就依偎在他身侧,柔弱无骨。
看见我,裴烬的眉头下意识地蹙了一下。
他站起身,从我手中接过那碗汤,动作自然得仿佛排练过千百遍。
然后,他转身,将汤碗小心地递到苏樱唇边。
“你身子弱,刚从边关回来,喝了暖暖。”
苏樱的眼角弯起,得意地瞥了我一眼,就着裴烬的手,小口地啜饮。
仿佛我才是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外人。
裴烬这才转向我,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吩咐一个下人。
“你再去熬一碗。”
他说,“这碗给樱樱暖身子。”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半生,也恨了半生的男人。
前世,我就是这样,默默地转身,压下所有委屈,再去为他熬一碗。
我以为我的顺从能换来他的回心转意。
换来的,却是在我孕肚上刻下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这一世,我不会了。
我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说出了重生后的第一句话。
“裴烬,这是我为你守斋三年,唯一学会的东西。你确定,要给别人喝?”
他的动作停住,那双曾被誉为“佛子琉璃眸”的眼睛里,第一次透出惊诧。
苏樱立刻依偎进他怀里,声音发颤:“阿烬,我是不是惹姐姐不开心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汤对姐姐这么重要……我……我不喝了……”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身体也跟着发抖,活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裴烬将她搂得更紧,看向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宋清欢,注意你的言辞。”
“樱樱她受过苦,你不要刺激她。”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刺激她?裴烬,你忘了?当初陪你在佛堂前跪了三天三夜求你还俗的人是我,陪你吃素念经三年的人是我,为你洗手作羹汤的人也是我。”
“她苏樱为你做过什么?就是尝了一口药,就抵得过我这三年?”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砸在静谧的书房里。
裴烬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气。
“宋清欢。”
他一字一顿,叫着我的名字。
“看来是我太纵容你了。”
他扶着苏樱站起来,将那碗已经凉了的汤放在桌上。
“樱樱累了,我先送她回房休息。”
他看都没再看我一眼,拥着他失而复得的白月光,从我身边走过。
在门口,苏樱回头,冲我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无声地,用口型对我说。
“我的,终究是我的。”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是啊,你的,终究是你的。
连同我这条命,我孩子的命,都是你的。
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