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离婚后,白月光才来求和
大一那年,顾婉晴在操场上点燃心形蜡烛告白。
团团红着脸答应时,她不知道他其实是富可敌国的陆氏继承人。
相伴八年,她创业他暗中护航,成功时她却迷上突然出现的萧何。
为帮萧何游戏夺冠,她命令高烧的团团冒雨送药。
车祸震醒她的噩梦,病床边萧何冷笑:陆太太的位置,该还给我姐姐了。
十年婚姻走到尽头,她终于想起当年蜡烛下少年眼底的星光。
转身却见轮椅上的他,正温柔吻向女配无名指:江月柔,偷藏我十年,该用余生补偿了。
初秋的夜风带着未散的暑气,拂过A大操场上年轻而躁动的人群。中央空地上,烛火跳跃,拼凑出一个笨拙却真挚的心形。顾婉晴站在心尖的位置,白衬衫牛仔裤,马尾束得高高,脸颊泛着兴奋与羞涩的红晕,眼底映着烛光,亮得惊人。
她面前,穿着洗得发白T恤的男生微微低着头,耳根通红,手指无意识地蜷紧。周围起哄声、口哨声浪一样拍打过来。
答应她!团团,快答应啊!
就是,计算机系花倒追,你小子走大运了!
顾婉晴深吸一口气,声音清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团团!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被叫做团团的男生终于抬起头,眉眼干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瘦和腼腆,他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帘,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喧嚣:……好。
欢呼声炸开。顾婉晴笑开来,冲上前一把抱住他,脸颊蹭着他柔软的T恤面料,嗅到淡淡的皂角清香。他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回抱住她,手臂很轻,像是怕碰碎了她。
没人知道,这个看起来清贫又内向的男生,书包里放着刚签完的价值数亿的跨国合作案草拟合同,也没人知道,他是陆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陆廷渊。团团是小时候奶奶取的小名,顾婉晴第一次听就笑着叫开了,他便也由着她,觉得从她嘴里叫出来,格外好听。他喜欢看她笑,喜欢她眼底毫无阴霾的热情,喜欢这份不掺杂任何家世背景的纯粹靠近。他小心翼翼藏着另一个世界,生怕惊扰这一刻的美好。
烛光摇曳,他眼底映着的光,细碎而温柔。
……
八年。
时光呼啸而过。
廷渊,药呢萧何他们还在线上等着我开局!快一点!
顾婉晴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语速很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透过门板,还能听到耳机里传来的游戏音效和队友模糊的催促声。
客厅里没有开主灯,只一盏落地灯昏黄地照着。陆廷渊靠在沙发上,身上搭着一条薄毯,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他烧得有些昏沉,胃里绞着钝痛,手下意识用力按着上腹。
茶几上的手机又震了一下,屏幕亮起,还是顾婉晴的短信:找到了吗真的很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不适,撑着发软的身体站起来。翻找药箱的动作牵动着胃部,带来一阵剧烈的痉挛,他闷哼一声,扶住了柜子边缘,指节攥得发白。
药箱里没有她常吃的那种胃药了。他记得昨天还提醒过她记得补货,她当时盯着平板上的项目数据,随口嗯了一声,显然忘了。
窗外一声闷雷滚过,惨白的闪电劈开夜幕,瞬间照亮他苍白汗湿的脸。大雨哗地就落了下来,砸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
他拿起手机,想告诉她没药了,是不是可以点个外卖送药上门。
消息还没发出,她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陆廷渊接通,还没开口,她不耐烦的声音已经砸了过来:怎么这么慢找到了没萧何胃不舒服,我这局马上关键团战了,不能掉线,你赶紧送过来!
婉晴,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磨着喉咙出来,下雨了,我有点发烧,家里没药了,我帮你叫个跑腿……
跑腿哪有你快你开车过来也就二十分钟!顾婉晴打断他,背景音里是激烈的游戏技能音效和一个男人低声的抱怨,萧何难受得厉害,都是因为陪我熬夜做项目才这样的。团团,你就当帮我一次,快点,好吗求你了。
最后三个字,她放软了语调,却带着一种习惯性的、吃定他的理所当然。
陆廷渊沉默地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雨水蜿蜒而下,扭曲了窗外所有的光影。胃部的绞痛和额头的滚烫交织在一起,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他很久没听她叫他团团了。除了这种时候,她有求于他的时候。
……地址发我。他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
就知道你最好!爱你!快点啊!那边瞬间欢快起来,紧接着电话被挂断,忙音嘟嘟地响着。
他放下手机,在原地站了几秒,才缓缓直起腰。换衣服,拿车钥匙,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门口。
玄关的镜子里,映出一张憔悴却依旧难掩清俊的脸,只是眼底沉淀着太多深藏的疲惫,像一口枯井,望不到底。这八年,她一路高歌猛进,创业、融资、上市,他一步步退让,从并肩到幕后,压下所有属于陆廷渊的锋芒,只做她一个人的团团,为她扫清那些她未曾察觉的障碍,为她铺平道路。她成功得看似轻而易举,只有他知道暗地里多少汹涌。
直到一年前,那个叫萧何的男人出现,像个完美的知己,轻易撬开了她成功之后越来越坚固的心防。她开始抱怨他不求上进,开始觉得他沉闷无趣,开始为了另一个男人,一次次地将他推开。
雨声震耳欲聋。
黑色的轿车驶入雨幕,雨刮器疯狂摆动,勉强刮开一片模糊的视野。路灯的光晕在滂沱大雨中化开成一团团昏黄迷茫的雾。
高烧带来的晕眩一阵阵袭来,胃部的疼痛愈发尖锐,像有根棍子在里面狠狠搅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颤抖,用力到骨节泛白。前方十字路口的绿灯闪烁着,开始倒计时。
黄灯。
踩下油门的瞬间,侧方一道刺眼到极致的白光猛地撕裂雨夜,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如同钢铁巨兽,裹挟着死亡的轰鸣,疯狂地碾压过来!
瞳孔骤缩。
轰——!!!
巨大的撞击声、玻璃碎裂声、金属扭曲的尖啸,瞬间吞噬了一切。
世界天旋地转,最后映入他涣散眼底的,是车内显示屏上,她和萧何游戏账号并肩作战的亲密截图,那是她不久前换上的,笑着说好看。
……
顾婉晴是在团战胜利的提示音响起时,接到交警电话的。
请问是陆廷渊先生的家属吗他于今晚九点十七分在滨海大道发生严重车祸,现已送往市中心医院抢救,请立刻过来……
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地板上,屏幕碎裂开来,像一张狰狞的蛛网。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喂喂请问您在听吗
听筒里,交警的声音遥远而急促。
窗外,暴雨未歇。
她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电脑桌上。耳机线被扯落,里面传来萧何关切的声音:婉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游戏还继续吗
他的声音那么清晰,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
药。
车祸。
高烧。
她让他送的药。
一个冰冷的、尖锐的真相,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狠狠刺入她混沌的脑海,痛得她几乎痉挛。
她猛地推开椅子,疯了一样冲出门,甚至连鞋都忘了换。电梯数字缓慢下降,她急得用手去扒电梯门,指甲崩裂渗出血丝也毫无知觉。
一路冲进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混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抢救室外的红灯亮得刺眼,像一只巨兽的血色瞳孔。
走廊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萧何赶来了,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和担忧:婉晴!别怕,我来了!他怎么样了
他伸手想来扶她颤抖的肩膀。
顾婉晴猛地挥开他的手,抬起头,眼睛血红,死死地盯着他:他发烧了……我让他送药的时候,他发着高烧……你知道吗
萧何的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自然,随即被更浓的担忧覆盖:什么发烧你怎么没告诉我要是知道,我怎么会让你叫他出来这……这真是……
抢救室的门突然打开,医生戴着口罩走出来,眼神凝重:家属
我是!我是他妻子!顾婉晴扑过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医生,他怎么样
伤得很重,多处骨折,内脏出血,颅脑损伤……医生语速很快,暂时抢救过来了,但还没脱离危险期,需要立刻进行下一步手术,签字。
顾婉晴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
签完字,看着陆廷渊被推往手术室,浑身插满管子,脸色死白,毫无生气,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恐惧攫住了她。
手术室的灯再次亮起。
漫长的等待,每一秒都是凌迟。
萧何陪在她身边,低声安慰:会没事的,婉晴,廷渊他福大命大……
他的话戛然而止。
顾婉晴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他颈侧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红点上——那是长时间戴耳机压留下的痕迹,可他刚才赶来时,并没有戴耳机。而且,他说的不是团团,是廷渊。他几乎从不这样称呼。
一个荒谬又冰冷的念头,猝不及防地钻进她几乎崩溃的脑海。
她猛地站起来,声音嘶哑:你的胃……不疼了
萧何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啊哦……可能是刚才太紧张,一下没感觉了。现在好像又有点……
你一直在线上,顾婉晴盯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团战结束到我接到电话,不到三分钟。你家到医院,最快也要十五分钟。
萧何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新信息预览弹了出来。
发信人:姐。
内容:计划顺利吗陆太太的位置,该物归原主了吧。
冰冷的文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顾婉晴的眼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空气凝固,声音消失。
她看着萧何那张瞬间变得僵硬又试图掩饰的脸,看着那条来自他姐姐的信息,过去一年所有的异常、所有的巧合、所有她为萧何而对陆廷渊造成的伤害,如同无数碎片,疯狂地倒卷、拼凑,组成一个完整而丑陋的真相!
不是知己。
是阴谋。
不是她魅力无边吸引了他。
是她蠢不可及,落入了别人处心积虑的陷阱!
她为了这样一个处心积虑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斥责、忽视、伤害那个陪了她八年、爱了她八年、在高烧暴雨夜被她逼着出门送命的男人!
呵……一声极轻的气音从她喉咙里溢出来,像是绝望,又像是自嘲到了极致。
她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猛地向后退去,脊背重重撞上冰冷墙壁,才勉强支撑住没有瘫软下去。
手术室的灯,依旧猩红地亮着。
漫长的夜,才刚刚开始。
两年。
七百多个日夜。
中心医院顶层的VIP病房区,安静得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消毒水的味道。
窗外的梧桐树绿了又黄,黄了又绿。
病床上的人,安静地躺着,眉眼依旧清俊,只是长久的昏迷削薄了他的脸颊,肤色是不见阳光的苍白,长睫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安静的阴影。他依靠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细致的护理维持着生命体征,像一株沉睡的植物。
顾婉晴坐在床边,握着他微凉的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他修剪整齐的指甲。
这两年,她褪去了所有的锋芒和骄傲。公司交由专业团队打理,她绝大部分时间都守在这里。她替他擦拭身体,帮他按摩肌肉,读书给他听,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过去的、他或许早已遗忘的往事。
从大一操场上那场轰动告白,到毕业后挤在出租屋里吃一碗泡面的创业初期,到他第一次暗中动用关系为她解决那个几乎让她破产的供应链危机后,她兴奋地抱着他说团团我们运气真好……
回忆越甜,砝码越重,压得她日夜喘不过气。
萧何和他的姐姐,早已为她亲手奉上的陆氏核心商业机密付出了惨重代价。陆氏的铁腕手段,远非她那个刚刚上市的小公司可以比拟。报复的快意并未持续多久,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空洞和悔恨。
她清理了他身边所有可能带来刺激的东西,包括那个印着游戏截图的显示屏。她试图抹去一切污染的痕迹,仿佛这样就能回到过去。
可她心里清楚,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
廷渊,她低声喃喃,声音干涩,今天天气很好,外面的梧桐叶子又长出来了,你醒来看一看,好不好
床上的人,眼睫毫无征兆地颤动了一下。
极其细微的一个动作,却让顾婉晴瞬间僵住,呼吸都停了。
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心脏疯狂擂鼓。
一下,两下……那浓密的睫毛再次颤动,然后,缓缓地,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茫然的,没有焦距地,映着天花板冷白的灯光。
顾婉晴的眼泪瞬间决堤,她猛地捂住嘴,才没有哭出声。巨大的狂喜和恐慌同时攫住了她,她颤抖着按下呼叫铃。
医生和护士很快涌入,进行检查。
顾婉晴被隔在外围,紧张地看着。她看到他似乎试图转动眼球,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发出极轻的气音。
检查持续了很长时间。
最终,医生走过来,语气带着欣慰却也公事公办:陆先生醒了,这真是个奇迹。但昏迷太久,身体机能和认知功能都需要漫长的时间复健,急不得。家属多陪他说说话,有助于恢复。
人群散去,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
顾婉晴几乎是蹑手蹑脚地走回床边,激动得手足无措,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廷渊……团团……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她哽咽着,想去握他的手。
顾婉晴的手僵在半空。
他缓缓转动眼球,看向她,那双曾经盛满温柔星光的眼睛,此刻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烬,空洞,疏离,带着久睡初醒的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他缓缓转动眼球,看向她,那双曾经盛满温柔星光的眼睛,此刻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烬,空洞,疏离,带着久睡初醒的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移开,落在窗外那片新绿的梧桐树叶上,喉结滚动,发出极其沙哑破碎的声音:……谁
顾婉晴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
复健的过程缓慢而折磨。
他的身体极度虚弱,肌肉萎缩,连坐起来都需要借助外力。语言功能也受损严重,说稍长的句子会很吃力。
但更让顾婉晴感到刺骨寒冷的,是他那种无处不在的疏离。
他不再拒绝她的靠近和照顾,却也不再有任何回应。她喂他喝水,他就喝;她帮他复健,他就做。眼神却总是空的,透过她,不知道在看哪里。
她喋喋不休地讲述过去,讲他们的相识、相爱,讲那些她以为甜蜜的往事。
他听着,偶尔会因为某个关键词(比如A大操场、心形蜡烛)而微微蹙眉,露出一点思索的神情,但很快又归于漠然。
她小心翼翼,不敢提车祸,不敢提萧何,不敢提那场雨和那盒药。
直到一个月后,一个午后,她推着轮椅带他在楼下花园晒太阳。
阳光很好,微风拂过,带来青草的气息。
她蹲在他面前,仔细地帮他按摩着无力的小腿肌肉,声音温柔:医生说今天进步很大,再过段时间,说不定就能试着站起来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经过复健,依旧有些慢,却清晰了很多:那天,他顿了顿,目光看着远处草坪上嬉笑的孩子,为什么,非要那盒药
顾婉晴按摩的动作猛地顿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去,留下冰凉的麻木。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铁锈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第一次如此直接、如此平静地落在她脸上,那双深褐色的瞳孔里,没有怨恨,没有愤怒,只有一片近乎虚无的疲惫,和洞悉一切的苍凉。
他很重要他问。声音平直,没有起伏。
不是质问。比质问更让她绝望。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她仓皇地低下头,嘴唇颤抖:对不起……团团……对不起……我不知道……我那时候疯了……我真的……
语无伦次。
他沉默地看着她崩溃,看着她痛哭流涕地忏悔,看着她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和我爱你。
良久,他轻轻抬了抬手,是一个阻止她说下去的动作。
然后,他转回头,重新看向那些奔跑的孩子,声音轻得像一阵风,顷刻散在阳光里。
顾婉晴,他叫了她的全名,我们,离婚吧。
……
离婚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他清醒后不久,陆家的人就全面接手了他的医疗和生活。他虽未完全康复,但意志清晰,做出的决定无人能驳斥。
律师带来的文件,条款优厚得近乎怜悯,仿佛是对她这八年,以及最后两年守候的一点补偿。
她看也没看,签了字。
搬出那个他们住了好几年的家时,是一个阴天。东西不多,大部分她都留下了。只有一个旧箱子,里面装着大一那年他送她的所有小礼物,廉价的玩偶,手写的卡片,电影票根……还有一张照片,烛光下,她笑着抱住他,他脸红无措,眼底星光闪烁。
她抱着箱子,站在公寓楼下,最后一次抬头望。
车窗缓缓升起,隔断了她的视线。也隔断了过去八年。
……
三年时光如水漫过。
陆氏集团总裁陆廷渊车祸后奇迹苏醒并强势回归,一直是财经版的热门话题。他身体恢复得极好,除了偶尔需要手杖辅助,几乎看不出曾重伤濒死。只是气质愈发冷沉,手段也较之过去更为凌厉莫测,鲜少在媒体前露面。
关于他与前妻顾婉晴的那段往事,早已成了圈子里一则模糊的传闻,真假难辨。
顾婉晴的公司发展平稳,她却渐渐退居二线,时常出国散心,鲜少露面。
在一个慈善拍卖晚宴上,顾婉晴意外见到了陆廷渊。
他坐在主桌,一身黑色高定西装,身姿挺拔,侧颜冷峻,正与人低声交谈,指尖随意搭在琉璃酒杯上,腕骨清晰,沉稳矜贵,与记忆中那个腼腆温柔的团团判若两人。
而他身边,坐着江月柔。
江月柔一袭月白色长裙,妆容清淡,正微微侧头听他说话,唇角含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她手中拿着他的西服外套,姿态自然亲昵。
顾婉晴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闷地疼。她早知道江月柔一直在他身边。在他昏迷时,在他复健时,这个女人就以老同学、得力助理的身份,无声无息地存在着,妥帖周到,却从不越界。
拍卖环节,一件祖母绿古董胸针被呈上。设计精巧,据说是上世纪某位著名珠宝大师为爱人所制。
顾婉晴记得,很多年前,她曾在一个杂志上指着类似的设计对他说:好看吗以后我们结婚,婚纱上别这个一定很漂亮。他当时只是笑,说好。
她下意识地看向陆廷渊。
他似乎对那枚胸针并无兴趣,正偏头对江月柔说着什么。
竞拍开始,价格一路攀升。
就在即将落锤时,陆廷渊随意举了下牌。
一个翻倍的价格。
全场静了一下,无人再争。
胸针被送到他面前。灯光下,祖母绿流光溢彩。
顾婉晴的心跳莫名加快,指尖掐进掌心。
却见陆廷渊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随手将那个价值连城的珠宝盒,递给了身旁的江月柔,语气寻常:配你上次那件墨绿色裙子,应该不错。
江月柔微微一怔,随即莞尔,坦然接过:谢谢陆总。没有推拒,没有受宠若惊,仿佛只是一件寻常礼物。
顾婉晴怔在原地,一股酸涩猛地冲上鼻腔。
晚宴结束,宾客陆续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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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婉晴鬼使神差地跟了出去。
酒店花园廊柱的阴影下,她看到他的轮椅停在那里——他复健后虽能行走,但长时间站立仍会吃力,外出时常会使用轮椅代步。晚风拂过,带来隐约的花香。
江月柔正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为他膝上盖好一张薄毯,轻声叮嘱:夜里风凉,小心腿疼。
动作自然,带着一种经年累月形成的熟稔。
陆廷渊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抬起手,伸向江月柔的脸颊。
江月柔顿住,没有动。
他的指尖并未触碰到她的皮肤,只是极轻地、拂过她鬓边一缕被风吹落碎发,别到她耳后。目光垂落,停在她因蹲姿而微微显露的无名指上——那里空空如也。
偷藏了我十年,他的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褪去了所有商场上的冷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从大学到现在……江月柔,你打算什么时候,给自己一个名分
江月柔抬起头,眼眸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陆廷渊微微倾身,从轮椅的侧袋里,取出了一个丝绒盒子。
打开。
里面并非今晚拍得的胸针,而是一枚设计简约却璀璨夺目的钻石戒指。
他拿起那枚戒指,执起她的手,声音低沉而温柔,不容置疑:余生补偿给我,好不好
他没有说嫁给我,他说补偿给我。
江月柔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圈瞬间红了。她没有看向那枚戒指,而是依旧看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很轻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他将戒指,缓缓套入她的无名指。尺寸完美契合。
他低下头,温热的唇,轻柔地吻在那枚象征誓言的戒指上,如同吻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他们身上。
顾婉晴站在廊柱的阴影之后,浑身冰冷,仿佛连血液都凝固了。
她终于想起了大一那年蜡烛下,少年眼底那些曾被她忽略的细碎星光,原来,它们早已在漫长的时光里,转移到了另一个女人的眼中。
她最终沉默地转身,离开了那里,一步都没有停留。
身后,月光皎洁,圆满无缺。
再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