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凌晨三点,我被手机铃声吵醒。
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我迷迷糊糊地摸索着床头柜,终于找到了还在震动的手机。屏幕上宝贝雨雨四个字闪闪发光,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可此刻我只想把它按掉。
方浩,我们分手吧！
林诗雨在电话里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明显的哭腔。那种熟悉的语调让我瞬间清醒,就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我坐起身来,揉了揉还有些昏沉的眼睛,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这是第九十八次了。
三年时间,她对我说了九十八次分手。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从第二十次开始,我就在心里默默地数着。起初只是一种自我安慰,觉得这样能让自己对这种情况有个心理准备。后来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病态的记录。
怎么了我问她,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虽然我已经猜到了答案的大致方向,但我还是要问。这也成了我们之间一种固定的模式：她说分手,我问原因,然后她开始控诉我的种种不是,最后我道歉,她哭着说不是真的要分手,我们和好。
你今天下午和那个女同事一起吃饭,我都看见了！林诗雨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在我耳膜上划过。你是不是喜欢她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那个女同事叫张小雅,是我们部门新来的实习生,刚从大学毕业,看起来很青涩。今天下午她拿着一份策划案来请教我,因为里面涉及到的客户背景比较复杂,我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给她详细解释。到了饭点,她说要请我吃饭表示感谢,我本来想拒绝,但看她那么诚恳,而且确实饿了,就答应了。
我们去的是公司楼下的一家快餐店,要了两份盖浇饭,边吃边继续讨论工作上的问题。整个过程非常正常,非常纯粹,纯粹到我甚至没有意识到会有任何问题。
但是在林诗雨眼里,这就成了我背叛她的铁证。
诗雨,我只是...我刚想解释,就被她打断了。
你不用解释！她的声音变得更加激动,我甚至能听到她在电话那头摔东西的声音,玻璃破碎的脆响让我心里一紧。反正你心里已经没有我了,我们分手吧！
我闭上眼睛,感觉太阳穴突突地疼。这种头疼已经陪伴我很久了,每当我们发生这种争吵时就会出现。医生说是神经性头疼,建议我减少压力,多休息。但是我怎么可能减少压力呢这种争吵每个月都要发生好几次。
这种对话我们已经重复了九十八次。每一次她都要分手,每一次我都要哄她,解释,道歉,保证。然后她会哭着说她不是真的要分手,只是太爱我了,怕失去我。我会抱着她,安慰她,告诉她我只爱她一个人。第二天,一切恢复正常,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直到下一次她又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要分手。
诗雨,你听我说...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我不听！电话里传来更激烈的摔东西声音,我猜应该是她把化妆品全部扫到了地上。方浩,你变了！以前你不会和别的女孩子单独吃饭的！
她说得对,以前的我确实不会。
我想起刚交往时的自己,那个为了她愿意改变一切的自己。那时候我确实会为了她拒绝一切异性朋友。同事聚会如果有女同事我就不去,朋友介绍的女性朋友我也不认识,甚至连和女性客户谈业务都要提前向她汇报行程。
我以为这样做她会安心,我以为这样的牺牲能够换来她的信任和安全感。
可是三年下来,她的怀疑和试探只增不减。我越是迁就,她越是得寸进尺。我越是证明自己的清白,她越是觉得我有问题。
我们明天见面谈吧。我说,声音里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疲惫。
不用了！林诗雨声嘶力竭地喊着,我甚至担心她会把嗓子喊哑。方浩,我们分手！分手！你听到没有！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啪。
电话被挂断了,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上那盏熄灭的吊灯。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嗡嗡的运转声和楼下偶尔传来的汽车声。这个时候的城市应该是最安静的,大多数人都在沉睡,只有我还醒着,还在为这该死的感情问题而失眠。
我在心里默默地数：第九十八次。
还差两次,就一百次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真的到了第一百次,我还会像前面九十八次一样去哄她吗
我会像往常一样买她最喜欢的蛋糕,捧着花去她家楼下等她吗我会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向她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她不开心吗
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窗外开始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再过两个小时我就要起床去上班,但是现在我一点睡意都没有。
我想起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她笑起来像个天使,会因为我的一个小礼物开心半天,会因为我说的一个笑话笑到肚子疼。那时候的她纯真可爱,像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
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是从她第一次说分手开始吗还是从我第一次妥协开始
我已经分不清了。
2
第二天一早,我的手机就响了。
我正在卫生间刷牙,听到铃声响起,通过镜子看到自己疲惫的脸。一夜没睡好,眼睛有些红肿,眼袋也比平时重了不少。28岁的我,看起来像35岁。
还是林诗雨打来的。
我含着牙膏泡沫接了电话：喂
浩浩,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她的声音很温柔,和昨晚判若两人,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那种温柔的语调是我最熟悉的,也曾经是我最喜欢的。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胡思乱想。
我继续刷牙,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牙膏的薄荷味在嘴里散开,有种清凉的感觉,但是并不能缓解我内心的疲惫。
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她开始撒娇,声音变得软软糯糯的,像个犯了错的小女孩。我就是太爱你了,才会这样的。你知道我的脾气,我就是爱胡思乱想。
这句话我听了三年,已经听到耳朵起茧。
每次我们和好,她都会说这句话。好像这句话是万能的,可以抵消她所有的过错,可以让我忘记她给我带来的伤害。
浩浩,你说话啊！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我漱完口,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镜子里的男人眼神疲惫,嘴角下垂,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正在恋爱的人应有的样子。
我没生气。我说。
那就好！她立刻开心起来,声音都变得轻快了许多。那你今晚来我家吃饭吧,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红烧肉。我昨天已经买好肉了,还买了你爱吃的土豆。
我想象着她在电话那头开心的样子,心里却没有什么波澜。以前每当她这样对我撒娇的时候,我都会心软,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可是现在,我只是觉得累。
挂掉电话后,我继续洗漱。照镜子的时候,我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28岁的我,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不深,但是在灯光下还是很明显。额头上也有几道浅浅的皱纹,我记得以前是没有的。
这些都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是在哪一次争吵后还是在哪一次和好后
我想不起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次接到林诗雨的电话,我都会感到疲惫。不是身体上的疲惫,是心理上的。就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上,让我喘不过气来。
到了公司,我强打精神投入工作。但是整个上午我都心不在焉,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同事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只是没睡好。
中午的时候,张小雅端着饭盒过来找我。
方哥,谢谢你昨天给我讲解那么多。她的脸上带着青涩的笑容,我回去后重新整理了一遍,感觉思路清晰多了。
我点点头：不客气,有问题随时来问我。
对了,我听说你女朋友很漂亮,什么时候介绍我们认识啊她天真地说。
我苦笑了一下：以后有机会吧。
如果林诗雨知道张小雅想见她,不知道会怎么想。可能又会觉得这是我们有什么的证据吧。
下午的时候,我收到了林诗雨发来的照片。是她在菜市场买菜的照片,篮子里装满了各种蔬菜和肉类。
浩浩,我买了好多你爱吃的菜,今晚等你哦！
看着照片里她开心的笑脸,我心里五味杂陈。
晚上我去了林诗雨家。她住在父母给她买的两居室里,装修得很温馨,到处都是粉色的装饰品。一进门我就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那种熟悉的味道让我想起了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候她也经常给我做饭,虽然手艺不是很好,但是很用心。我们会坐在小小的餐桌前,聊着工作上的趣事,规划着未来的生活。那时候的我们,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浩浩！林诗雨穿着围裙跑过来抱我,身上带着厨房的味道,还有她常用的香水味。我想死你了！
她今天化了精致的妆,眼影是我喜欢的粉色,唇膏是我给她买的那支。她穿着我最喜欢的蓝色连衣裙,那是我们交往一周年时我送给她的礼物。
快去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她拉着我往餐厅走,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餐桌上摆了四个菜：红烧肉、土豆丝、清炒小白菜,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都是我爱吃的,她记得很清楚。
林诗雨殷勤地给我夹菜,不停地问我好不好吃,咸淡如何。她的眼神里有种小心翼翼的讨好,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寻求原谅。
好吃。我说,虽然其实我没什么胃口。
浩浩,昨天的事情你忘了好不好她拉着我的手,手心有些湿润,显然还是很紧张。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无理取闹了。
我点点头：好。
她开心地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形,就像我刚认识她时的样子。这样的林诗雨很美,美得让我几乎忘记了昨晚那个歇斯底里的她。
但是我知道,这种美好是短暂的。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她又会因为什么事情和我大吵一架,然后说分手。这种循环已经进行了九十八次,我不觉得第九十九次会有什么不同。
3
周末我们去看了电影。
林诗雨选的是一部爱情片,讲述一对情侣分分合合最终走到一起的故事。电影院里很暗,只有大屏幕发出的光照亮了我们的脸。林诗雨靠在我肩膀上,时不时地抽泣几声,显然被剧情感动了。
我看着屏幕上的男女主角,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电影里的男主角为了女主角可以放弃一切,女主角虽然有些任性,但是关键时刻总是会选择相信爱情。他们的爱情虽然波折,但是充满了甜蜜。
我和林诗雨的感情也是这样的吗
我不确定。
散场的时候,林诗雨挽着我的胳膊,眼睛还有些红肿。
电影里的男主角真好,女朋友那么作他都不离不弃。她感慨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向往。
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作她觉得电影里的女主角很作吗那她觉得自己怎么样呢
浩浩,你说我们会像他们一样幸福吗她仰着头看我,眼神里有种不安。
会的。我说,虽然我自己都不太相信。
回家的路上,我们经过了一家花店。橱窗里摆着各种颜色的花束,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鲜艳。
林诗雨突然停下来,指着其中一束红玫瑰说：那束玫瑰花好漂亮,我想要。
我看了看价格标签,88元。不算太贵,但是也不便宜。我想起上个月的信用卡账单,已经透支了不少。但是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还是走进了花店。
老板,那束红玫瑰多少钱
88块,很新鲜的,今天早上刚到的货。老板热情地介绍。
我掏出钱买了花。林诗雨接过花束,开心地闻了闻,脸上的笑容像花一样灿烂。
浩浩,你真好。她踮起脚尖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那一刻,我想起了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这样,会因为一束花而开心很久,会因为我的一个小举动而感动得掉眼泪。
路过商场的时候,她又看中了橱窗里的一条项链。
这条项链好配我的裙子,她拉着我走进珠宝店,眼睛里闪着光。你觉得呢
我看了看那条项链,是白金的,上面镶着几颗小钻石。设计很简洁,确实很好看。但是价格标签上的数字让我心里一沉：3280元。
很好看。我说,希望她只是看看而已。
那我试试。她已经开始和店员交涉了。
店员很专业地为她戴上了项链。项链在她白皙的脖子上闪闪发光,确实很配她今天的穿着。
浩浩,好看吗她对着镜子转了转脖子。
好看。我只能这么说。
那我们买了吧！她开心地说,好像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看着价格标签,心里在计算着这个月的开支。房租、生活费、还有上次她过生日时买礼物的钱,现在再加上这条项链...
浩浩她看我犹豫,眼神变得不安起来。
我最怕看到她这种眼神,那种受伤的、委屈的眼神。每次她露出这种表情,我就会心软。
买吧。我掏出信用卡。
她开心地跳起来抱住我,在我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谢谢浩浩,我爱死你了！
店员为我们包装项链的时候,我看着林诗雨开心的样子,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不是因为钱,虽然这笔开销确实有些超出预算。而是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她的开心好像总是建立在我的付出之上。
走出商场的时候,她突然问我：浩浩,你觉得我是不是太爱花钱了
没有啊。我说,虽然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
我就是想要你证明你爱我。她认真地看着我,眼神里有种我看不懂的东西。如果你舍得为我花钱,就说明你爱我。
我愣了一下。原来在她心里,爱情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我花的钱越多,就代表我越爱她。
浩浩你怎么不说话她摇了摇我的胳膊。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其实这三年来,我为她花的钱确实不少。每次我们和好后,她都会要这要那。衣服、包包、化妆品、首饰,还有各种约会的花销。我的工资不高,有时候为了满足她的要求,我甚至要刷信用卡,借钱度日。
但是我从来没有抱怨过,因为我爱她。至少我以为我爱她。
回到她家的时候,她心情很好,一直在镜子前面照来照去,试着搭配新买的项链。
浩浩,明天是我闺蜜小美的生日,她请我们去KTV唱歌。林诗雨一边照镜子一边说,你陪我去吧。
好。我答应了。
到时候可能会有她男朋友的朋友一起,都是男的,你不会吃醋吧她眨眨眼睛,似乎在试探什么。
我摇摇头：不会。
那就好。她笑了,我最喜欢浩浩这一点了,从来不像我一样胡思乱想。你总是这么大度,这么信任我。
听到这话,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可以和别的男人一起唱歌聚会,我不能吃醋,因为我要大度。但是我和女同事吃个工作餐,她就要和我分手。
这公平吗
但是我没有说出来。我已经习惯了把这些想法埋在心里,习惯了在这段关系中扮演那个永远理解、永远包容的角色。
4
第二天晚上,我陪林诗雨去了KTV。
包房是那种豪华型的,装修得很奢华,有舞台灯光和专业音响设备。包房里已经来了七八个人,男男女女的,大部分我都不认识。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味和酒精味,音响里播放着动感的音乐。
林诗雨的闺蜜小美很热情,一看到我们进来就迎了过来。她今天穿了一条红色的连衣裙,化着浓妆,看起来很兴奋。
诗雨！你终于来了！小美拉着林诗雨的手,还有方浩,好久不见！
我礼貌地和她打招呼,然后跟着林诗雨找了个位置坐下。
小美的男朋友叫阿强,是个个子不高但很结实的男人。他带来了几个朋友,都看起来比我年轻,穿着很时尚。
其中有个叫阿杰的,长得很帅,浓眉大眼,笑起来很阳光。他一进包房就开始活跃气氛,讲笑话,点歌,还主动给大家倒酒。
来来来,大家都别客气,今天是小美的生日,我们要喝个痛快！阿杰举着酒杯说。
他的声音很好听,说话也很幽默,很快就把大家的情绪调动起来了。包房里变得热闹起来,到处都是笑声和碰杯声。
林诗雨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甚至眼泪都笑出来了。
我坐在旁边,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不是因为她笑,而是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因为我说的话笑得这么开心了。
诗雨,你唱歌真好听！阿杰刚听完林诗雨唱的一首歌,立刻举着话筒夸赞。要不我们合唱一首我听说你最拿手的是情歌对唱。
好啊！林诗雨兴致勃勃地站起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芒。你想唱什么
《广岛之恋》怎么样这首歌我很拿手。阿杰提议。
好！我也喜欢这首歌！林诗雨拍手同意。
他们走上了小舞台,阿杰很绅士地为林诗雨调试麦克风,还帮她把话筒线整理好。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他们很配,都长得好看,都很年轻。
音乐响起,他们开始对唱。阿杰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磁性的男中音,和林诗雨清脆的女声配合得很默契。他们一边唱一边有眼神交流,就像真的情侣在对唱一样。
其他人都在下面叫好,不停地鼓掌。
我喝着啤酒,看着台上的他们。林诗雨唱得很投入,看阿杰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东西。那种眼神里有欣赏,有好奇,有一种我很久没有见过的光芒。
那种眼神,她很久没有对我露过了。
一首歌唱完,大家都鼓掌叫好。阿杰拉着林诗雨的手说：诗雨,我们太有默契了！感觉我们就是为了对唱而生的！
林诗雨脸红了,但是没有挣脱他的手。她笑着说：你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比电台主播还好听。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怒火。如果是我拉别的女孩子的手,她早就发疯了。但是现在阿杰拉着她的手,她不仅不拒绝,还笑得这么开心。
方浩,你怎么不唱歌啊小美注意到了我,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来一首吧！让大家听听你的声音！
我不太会唱。我说,声音听起来有些僵硬。
没关系,随便唱唱就行。阿杰也看向我,脸上带着那种很阳光的笑容。诗雨,你男朋友好像不太高兴啊。是不是我们太吵了
林诗雨这才注意到我的表情。她赶紧从台上走下来,坐到我旁边。
浩浩,你怎么了她小声问我,伸手拉我的胳膊。
没什么。我说。
你是不是不开心她的眼神里有些担心,对不起啊,我刚才唱得太投入了。
我摇摇头：没事。
但是我心里确实不舒服。不是因为她唱歌,而是因为她和阿杰之间那种自然的互动。那种轻松、愉快的互动,就像他们认识了很久一样。
接下来的时间,我一直坐在角落里喝酒,没怎么说话。林诗雨偶尔会过来陪我一下,问我要不要唱歌,要不要吃点什么。但很快又被其他人拉走了,特别是阿杰,总是有各种理由和她说话。
她玩得很开心,笑声不断,完全沉浸在这种热闹的氛围中。
我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因为别人的幽默而大笑,看着她因为别人的夸奖而脸红,看着她和别人有说有笑。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林诗雨吗那个会因为我和女同事说几句话就要分手的林诗雨
晚上十一点,聚会结束了。大家都有些醉了,说话声音都大了很多。
回家的路上,林诗雨挽着我的胳膊,兴奋地说着今晚的事情。
小美的生日聚会真有意思！她男朋友的朋友都好有趣啊,特别是那个阿杰,话好多,人也很幽默。她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而且他唱歌真的很好听,我觉得他可以去参加歌唱比赛了。
我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他说他是做广告策划的,和我算是同行。他还说想和我多交流交流,互相学习。林诗雨继续说着,对了,他要了我微信,说以后可以一起探讨工作上的问题。
听到这里,我停下了脚步。
他要了你微信
对啊,怎么了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些不解。同行之间加个微信很正常啊。
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少她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异常。
没什么。
浩浩,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她停下来仔细看着我的表情,然后突然笑了。哈哈,你真的吃醋了！好可爱啊！
我没有。
有的有的,你就是吃醋了。她抱着我的胳膊撒娇,浩浩吃醋的样子好可爱。你是不是觉得阿杰长得比你帅
我心里更不舒服了。我吃醋她觉得可爱,她吃醋我就要分手。这是什么道理
但是我没有说出来。我已经习惯了把这些不满埋在心里,习惯了在这段关系中扮演那个永远理解、永远包容的男朋友。
5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想着那天晚上的事情。
林诗雨倒是什么都没当回事,还时不时地提起阿杰。她会告诉我阿杰发了什么有趣的朋友圈,会转发阿杰分享的一些广告案例给我看,甚至还会复述阿杰在微信群里说的笑话。
我开始后悔那天晚上没有阻止她加阿杰的微信。
阿杰今天发微信问我有没有空一起吃饭。这天晚上,她一边化妆一边随口对我说,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我正在看电视,听到这话手里的遥控器差点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约你吃饭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对啊,说是想请教我一些工作上的问题。她对着镜子仔细地涂口红,是我给她买的那支香奈儿。他现在也在做广告策划,想向我学习一下经验。
我关掉电视,转过身看着她。她今天化的妆比平时精致,眼影是渐变的,睫毛也刷得很浓密。
你去吗我问。
去啊,为什么不去她理所当然地说,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帮助同行嘛,而且他人挺好的。
我的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就像压抑了很久的火山突然爆发。
诗雨,你觉得合适吗我站起来,声音比我预想的要严厉。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她转过身看我,眼神里有些疑惑。朋友之间吃个饭而已,有什么不合适的
朋友我感到一阵荒谬,你们认识才几天
认识几天就不能是朋友了她皱起眉头,声音开始提高。浩浩,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信任我
我只是觉得不合适。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哪里不合适了她的声音明显变得激动起来,他就是想请教工作问题,我又不是去约会！你为什么要这么想
那为什么不能在公司里谈为什么不能在咖啡厅谈为什么一定要单独吃饭我的声音也开始提高。
方浩！她叫出了我的全名,这是她生气的信号,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现在是在质疑我吗你觉得我会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争执下去,她又要说分手了。
诗雨,我没有质疑你,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她打断我,眼睛里开始有了泪光。你只是不信任我！你觉得我会背叛你！你觉得我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我没有这么想！我赶紧否认。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就是一个朋友,一个同行,我去吃个饭怎么了
我想起我和张小雅吃饭时她的反应,心里涌起一阵委屈。
诗雨,如果我和别的女孩子单独吃饭,你会怎么想我问。
她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我会这么问。然后她的表情变得更加愤怒了。
那能一样吗她大声说,你是男人,男人都花心！男人和女人单独吃饭肯定有别的心思！
所以你可以和别的男人吃饭,我不可以和别的女人吃饭我觉得这个逻辑很荒谬。
对！她理直气壮地说,眼泪已经开始往下掉。因为我不会背叛你,但是你会！女人天生就比男人专一！
我被她的双重标准惊呆了。在她的世界里,她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诗雨,你听听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她的眼泪流得更多了,声音也变得哽咽。我为了你拒绝了多少男人的追求,你知道吗我为了你放弃了多少机会,你知道吗现在我只是和朋友吃个饭,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方浩,我们分手吧！
第九十九次。
我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心里突然很累。那种深入骨髓的疲倦,就像跑了马拉松一样。
诗雨...
不要说了！她哭着说,伸手擦着眼泪,把刚化好的妆都弄花了。你根本不爱我！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会怀疑我！就不会不让我交朋友！
她跑进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客厅里。
我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还有她摔东西的声音。应该是把化妆品都扫到地上了,因为我听到了玻璃瓶破碎的声音。
我在沙发上坐下,脑子里乱糟糟的。
第九十九次了。
还有一次,就一百次了。
我在想,如果真的到了第一百次,我会怎么做
还会像前面九十九次一样去哄她吗还会买她最爱的草莓蛋糕,还会捧着花在楼下等她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只剩下怀疑、争吵和分手了
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会因为我的一个微笑开心半天,会因为我说想她而感动得掉眼泪。那时候的我们,简单而纯粹。
6
那天晚上,林诗雨没有出来吃晚饭。
我叫了外卖,一个人默默地吃着。米饭很硬,菜也不好吃,但我还是一口一口地咽了下去。我需要吃东西,虽然我一点胃口都没有。
九点多的时候,我收到了她发来的微信：
方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和你吵架的。
我只是觉得你不信任我,所以很伤心。
我知道我脾气不好,但是我真的很爱你。
你原谅我好不好
看着这些消息,我想起了过去的九十八次。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套路：她先提分手,然后我去哄她,最后她道歉,我们和好。
就像一个固定的程序,我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我敲了敲卧室的门：诗雨,开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她红着眼睛站在门口,脸上的妆已经哭花了,看起来很狼狈。
浩浩...她扑进我怀里,身体还在轻微地颤抖。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她很瘦,抱在怀里轻飘飘的。
我没生气。我说,虽然心里确实有气。
那你原谅我了她抬头看我,眼睛还是红红的。
嗯。
她开心地笑了,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她拉着我坐到床边。
浩浩,其实我今天想了很久。她认真地说,拉着我的手不停地摩挲。我觉得我们之间缺乏安全感。
我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总是害怕失去你,所以才会胡思乱想。她的眼神很诚恳,你也是一样,才会不让我和阿杰吃饭。对吗
她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更加信任彼此。她眨眨眼睛,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东西。我们要学会给对方更多的自由空间。你说呢
我点点头：你说得对。
那你同意我和阿杰吃饭了她期待地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原来绕了一大圈,她还是要去。刚才那些关于信任和安全感的话,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诗雨,我...
浩浩,你刚才不是说要更加信任彼此吗她打断我,声音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现在正好是个机会证明你信任我啊。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种我说不清楚的东西。好像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包括这场争吵,包括我们的和好,包括现在的这个要求。
我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好。我说。
她开心地跳起来抱住我：浩浩真好！我就知道你最理解我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盯着天花板想了很久。林诗雨睡在我旁边,呼吸很均匀,睡得很香。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三年来,每次我们的争吵和和好,最终获益的都是她。
她想要什么,就制造一场分手危机。然后在和好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得到她想要的。
礼物、关注、迁就,还有更多的自由。
而我,除了越来越累,什么都没得到。
我想起了很多细节：
她想要一个昂贵的包包时,会先找借口和我吵架,然后在和好时我主动买给她作为道歉礼物。
她想要去旅游时,会先说我不够关心她,然后在我哄她的过程中提出去旅游的要求。
她想要更多自由时,就会指责我管得太严,然后让我证明我信任她。
每一次,我都以为这是她爱我的表现,以为她只是没有安全感。但现在想来,这更像是一种操控。
我开始怀疑,她到底是真的爱我,还是只是习惯了这种被宠爱、被迁就的感觉
她真的会因为失去我而难过吗还是只会因为失去这种被宠爱的感觉而难过
这个想法让我更加失眠了。
7
第二天林诗雨去和阿杰吃饭了。
我在公司加班,心里有些不安。虽然我答应了她去,但内心深处还是很介意。特别是想到她为了这次约会化的精致妆容,想到她选了很久才挑出的那件连衣裙。
晚上八点,她发了第一张照片给我。
是她和阿杰在一家西餐厅的合影。照片里的阿杰笑得很灿烂,林诗雨也笑得很开心,比她平时和我在一起时笑得还要开心。
浩浩,阿杰请我吃牛排呢！好好吃！这家餐厅装修好高档啊！
我看着照片,心里很不舒服。那家西餐厅我知道,人均消费至少三百,我从来没有带她去过这么贵的地方吃饭。
九点多,她又发了一张照片。这次是她和阿杰在电影院门口的合影,背景是一张电影海报。
看完电影了,阿杰说要送我回家。谢谢他今天请我吃饭看电影！
我的手紧紧握着手机,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吃饭就算了,还要看电影这算什么工作交流这明明就是约会！
我给她打电话,但是没人接。电话响了很久,最后转到了语音信箱。
我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十一点,她终于回信息了。
浩浩,我到家了。今天玩得好开心！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玩她用的词是玩。
我立刻打电话过去,这次她接了。
浩浩！她的声音很兴奋,听起来心情很好。你下班了吗今天加班累不累
诗雨,你们不是去谈工作吗怎么还看电影了我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哦,那个啊。她不以为然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轻松的语调。工作的事情很快就谈完了,然后阿杰说正好有部电影想看,邀请我一起去。我觉得也没什么,就去了。
诗雨...
怎么了你听起来不太高兴。她问,声音里有了一丝警觉。
我深吸一口气：我只是觉得你们...
我们怎么了她的声音开始变冷,我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在变化。方浩,你该不会又要说我和阿杰有什么吧
我没有...
你就是这个意思！她打断我,声音明显提高了。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要互相信任吗结果你还是在怀疑我！
诗雨,我只是觉得你们单独看电影不太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我甚至担心她会吵到邻居。朋友一起看个电影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小心眼这么不相信我
我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明明是她做得不合适,现在反而成了我的错。
方浩,我真的很失望。她开始哭,声音变得哽咽。我以为你会改变,我以为你会真的信任我。结果你还是老样子,还是这么疑神疑鬼。
我...
我累了,不想说了。她哽咽着说,如果你就是这么不信任我,那我们还是分手吧。
第一百次。
我握着手机,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涌上心头。
一百次了。整整一百次分手。
三年时间,她对我说了一百次分手。
方浩,你说话啊！她在电话里喊,声音里带着一种慌乱。
我看着窗外的夜色,突然觉得很平静。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感。
好。我说。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我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
你...你说什么林诗雨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说好。我重复了一遍,声音很平静。我们分手吧。
方浩,你...你开玩笑的对吧她的声音开始慌乱,我从来没有听过她用这种语调说话。你每次都会哄我的...你不是认真的对吧
这次不会了。我说,感觉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诗雨,我累了。
你不能这样！她开始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只是在闹脾气,我只是想试试你是不是真的爱我！你不能当真啊！
原来她也知道自己是在闹脾气,也知道自己是在试探。
一百次了。我说,你对我说了一百次分手,现在我说一次。
方浩,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说分手了！她哭得声音都变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求求你了！
我闭上眼睛,想起了三年来的种种。那些争吵,那些眼泪,那些和好,那些分手威胁。想起了我为了哄她买的礼物,想起了我为了迁就她放弃的朋友,想起了我为了她改变的一切。
对不起,诗雨。我们真的分手吧。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手机立刻又响了起来,屏幕上还是宝贝雨雨四个字。我看了一眼,然后按掉了。
手机又响,我又按掉。
就这样响了很久很久,终于安静下来。
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城市的夜晚很美,霓虹灯闪烁着,像星星一样。
三年了。终于结束了。
我感觉自己像是从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中醒来,虽然有些疲惫,但是很轻松。
8
接下来的一周,林诗雨疯狂地给我打电话发信息。
我的手机几乎每隔十分钟就会响一次,有时候是电话,有时候是微信消息。我都没有回应,但她还是锲而不舍地联系我。
她的信息从最初的道歉,到后来的求情,再到愤怒的指责,最后又回到了哀求。情绪起伏很大,就像坐过山车一样。
方浩,我错了,求求你回我信息！
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我改,我什么都改！
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三年感情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知道你还爱我的,你只是在气头上！
方浩,我真的知道错了,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看着这些信息,心里没有任何波澜。以前每次看到她哭泣,我都会心软。但是现在,我只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她找到我公司楼下等我。
那天下班的时候,我远远就看到了她的身影。她站在公司大门口,穿着我最喜欢的那条白色连衣裙,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
她瘦了很多,脸色很憔悴,眼睛红肿着,显然哭了很久。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里还是会疼。毕竟相处了三年,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是我没有停下来。
方浩！她看到我,立刻跑过来拉住我的胳膊。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我看着她憔悴的脸,说：诗雨,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不同意！她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力气大得让我有些疼。我们没有分手！我不同意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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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需要你同意。我轻轻挣开她的手,分手从来都是一个人的决定。
她愣住了,眼睛里有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恐慌。
方浩,你真的这么狠心吗她哭着问,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三年的感情说分就分
是你先说的。我说,一百次。
她的脸色变得很白,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我不是认真的...你知道我只是在闹脾气...她的声音很小,带着一种心虚。
但是我认真了。我说。
我转身离开,没有回头。身后传来她的哭声,很凄厉,很绝望。但我没有停下来。
那一刻,我想起了一句话：当一个人对你说了九十九次分手,你就要相信,她真的想分手。
回到家里,我开始收拾林诗雨的东西。
她在我家留下了很多痕迹。衣服挂满了衣柜的一半,化妆品摆满了洗手间的台面,还有各种各样的小装饰品散落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我把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装进箱子里。衣服、化妆品、首饰,还有一些她用过的生活用品。每一样东西都能勾起一段回忆,但是现在这些回忆对我来说更多的是负担。
收拾到一半,我找到了一张照片。是我们刚在一起时拍的,她笑得很甜,我也笑得很开心。照片里的我们都还年轻,眼神里有种纯真的光芒。
那时候我们都还相信爱情,都觉得可以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我想不起来了。也许是从她第一次说分手开始,也许是从我第一次妥协开始。
我把照片也放进箱子里。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晚上我点了外卖,一个人看电视。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人会突然打电话来说分手,没有人会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生气。
这种安静让我想起了单身的时候。那时候虽然孤单,但是很平和。不用担心会因为一句话说错而引起争吵,不用时刻小心翼翼地揣摩对方的心思。
我突然意识到,这种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自由的感觉。
9
一个月后,我在商场里遇到了阿杰。
那天是周末,我去商场买一些生活用品。在手机柜台前,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杰正和一个女孩子在挑手机,那个女孩子不是林诗雨。她看起来很年轻,应该刚大学毕业,长得挺清秀的。
方浩阿杰看到我有些尴尬,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好巧啊。
我点点头：你好。
旁边的女孩子好奇地看着我们,眼神在我和阿杰之间来回打量。
这是我朋友。阿杰有些尴尬地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小雅。
小雅很有礼貌地和我打招呼,看起来是个很乖的女孩子。
你们先逛,我去下洗手间。小雅很懂事地找了个借口走开了,给我们留下说话的空间。
阿杰有些不自在地看着我,显然知道林诗雨和我的事情。
那个...诗雨的事情...他开口说。
和我没关系。我打断他,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明显松了一口气,肩膀都放松了。
其实我和诗雨也没什么,就是吃了几次饭。他解释,声音里带着一种急于撇清关系的语调。她一直在说你们的事情,我觉得她还是很在乎你的。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
不过她确实有点...怎么说呢。阿杰想了想,选择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词,有点粘人。而且情绪起伏比较大。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林诗雨确实很粘人,也很情绪化。刚开始的时候这让人觉得可爱,觉得她是个很有感情的女孩子。但是时间长了就会觉得有压力,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现在怎么样我还是忍不住问了。虽然分手了,但是三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还好吧。阿杰说,不过最近好像有点消沉。前几天还问我你的消息呢。
小雅从洗手间回来了,阿杰立刻换上了轻松的表情。
小雅,选好了吗
选好了,就要这款。小雅指着一款粉色的手机说。
我和他们告别离开。走出商场的时候,我想起了刚才阿杰说的话。
林诗雨还在打听我的消息。
心里有一瞬间的波动,但很快就平静了。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不是因为我不爱她了,而是因为我累了。三年的时间,我的爱已经被一百次分手威胁消磨殆尽。
就像一个水杯,无论原本有多少水,如果一直往外倒,总有倒空的那一天。
而且,我也不确定她是真的爱我,还是只是习惯了被我宠爱的感觉。她问我的消息,也许只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失去一个对她言听计从的男朋友。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反而更加轻松了。
晚上回到家,我开始重新布置房间。把那些和林诗雨有关的东西都收起来,重新买了一些装饰品。房间的风格也从原来的温馨浪漫变成了简约现代。
这才是我真正喜欢的风格。以前为了迁就她的喜好,我把房间布置得到处都是粉色,到处都是毛绒玩具。现在想来,连我的居住环境都不是我自己的选择。
重新布置完房间,我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这里终于变成了真正属于我的地方。
10
两个月后,我在公司年会上遇到了一个女孩子。
她叫苏晴,是我们合作公司的项目经理。我们以前在工作中有过接触,但是交流不多,只知道她工作能力很强,做事很认真。
年会上,她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礼服,没有过多的装饰,但是看起来很优雅。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吃着蛋糕。
我端着酒杯走过去：苏经理,一个人啊
是啊。她笑了笑,我不太喜欢太热闹的场合。你呢怎么也躲到角落里来了
和你一样,不太适应这种氛围。我在她旁边坐下。
我们开始聊天,从工作聊到生活,从兴趣聊到理想。我发现她很有趣,知识面很广,而且观点很独特。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她突然说,比以前开朗了很多。
是吗
嗯,以前见你总是愁眉苦脸的,现在笑容多了。她说,是有什么好事吗
我想了想：算是吧。结束了一段关系。
失恋了还这么开心她有些惊讶。
不是失恋,是解脱。我说。
她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这一点我很欣赏,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开始有了更多的交流。
后来我们经常一起吃饭,看电影,慢慢地开始了解彼此。
苏晴很独立,也很理智。她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朋友圈,不会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男朋友身上。
她不会无理取闹,不会动不动就要分手,也不会因为我和别的女同事说话就吃醋。
我们之间很轻松,很舒服。没有试探,没有威胁,也没有那种让人窒息的粘腻。
有一天苏晴问我：你以前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我想了想,说：一个很爱撒娇的女孩子。
为什么分手了
因为她太爱说分手了。我苦笑,说了一百次。
苏晴睁大眼睛：一百次你数过
嗯,从第二十次开始数的。
那你为什么忍了这么久她好奇地问。
因为我爱她。我说,至少我以为我爱她。
苏晴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晚上送她回家的时候,她突然说：方浩,如果我们在一起,我可能不会经常说我爱你,也不会每天都要你证明你爱我。
我看着她,等她继续说。
因为我觉得爱情应该是相互的,不是一个人的表演。她认真地说,如果我不确定你爱我,我不会用分手来试探你,我会直接问你。
我被她的话深深打动了。这就是成熟女性和小女孩的区别。
苏晴...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她笑了笑,不是所有女孩子都会把分手当成儿戏的。真正爱你的人,不会用离开来威胁你。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想起林诗雨,想起那一百次分手威胁,想起那三年的疲惫和煎熬。
也想起苏晴的话：真正爱你的人,不会用离开来威胁你。
是啊,爱情不应该是试探和威胁,不应该是眼泪和争吵。
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信任、理解和包容。应该让人感到轻松和愉快,而不是疲惫和压抑。
第二天我给苏晴发信息：苏晴,我们在一起吧。
她很快回复：好。
就这么简单。没有眼泪,没有威胁,没有分手。只有简单的好。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成熟的爱情。不是轰轰烈烈的争吵和和好,而是平平淡淡的相伴和支持。不是用分手来证明爱情,而是用行动来证明承诺。
一年后,我和苏晴结婚了。
婚礼很简单,只邀请了最亲近的朋友和家人。没有太多的仪式,没有太多的排场,但是很温馨。
在交换戒指的时候,我看到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林诗雨。
她站在最后一排,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她瘦了很多,看起来很憔悴,但是眼神比以前平静了一些。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她对我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那个笑容里有祝福,也有告别。
我知道,她是来和过去告别的,也是来祝福我的新开始。
阳光从教堂的彩色玻璃窗洒进来,照在我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