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十岁生日的蜡烛还没点燃,人生就先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
我就站在书房门外,虚掩的门缝里,清晰地传来我爸妈的对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扎进我的骨头里。
老姜,白灵那边联系上了,亲子鉴定结果也出来了,一点没错,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妈柳玉芬的声音里,压抑着激动。
我爸姜国栋叹了口气：联系上就好。只是……小月这边怎么办她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现在公司全靠她撑着。
不然呢我妈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她本来就是个替代品,一个给咱们灵儿铺路的工具！要不是当年灵儿走丢,我们会从孤儿院把她抱回来现在灵儿找到了,她就该识相点,把自己占了二十年的东西,还回来！
她为这个家付出,那是她该做的！我们养了她二十年,锦衣玉食,她不得报恩
轰——！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连带着脚下的地板,一起塌陷了。
工具替代品
报恩
我二十年来拼尽全力维持的完美女儿形象,我熬夜给哥哥补课,我放弃心爱的考古专业去读金融,我通宵做方案挽救公司危机……
原来,我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小偷,一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工具。
我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为那个素未谋面的真千金白灵,守护好她的人生。
可笑。
真是太可笑了。
我浑身冰冷,缓缓地、一步一步地退回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
这张脸上,二十年来都挂着温顺、懂事、完美的微笑。
从今天起,不必了。
既然我的人生是一场笑话,那我就摆烂给你们看。
你们不是说我该报恩吗
行啊。
这恩,我不报了。
【叮——】
脑海里仿佛有一个开关被打开。
【摆烂系统已激活】
【新手任务：拒绝为哥哥姜宸进行高考冲刺辅导。】
【任务奖励：精神内耗减少10%,获得技能游戏精通。】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系统
不,这不是系统。这是我破碎的心,给我指引的唯一出路。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我哥姜宸不耐烦的声音：姜月！快出来！最后一道大题你还没给我讲呢！
我走到门边,没有开门,隔着门板,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轻飘飘的语气说：
哥,那道题,我也不会。
门外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姜宸的怒吼：你放屁！你可是年级第一！你怎么可能不会！赶紧给我滚出来！
我靠在门上,闭上眼。
真的不会。
以后,都不会了。
从那天起,姜家那个最懂事、最优秀的女儿,姜月,死了。
活下来的是一个只想躺平摆烂的陌生人。
2
第二天我下楼吃早餐时,姜宸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为那道题熬了一夜。
他看见我,就像看见了仇人,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姜月,你昨晚什么意思
我慢条斯理地喝着粥,眼皮都没抬一下：字面意思。
你！姜宸气得站了起来,下周就模拟考了,你现在给我撂挑子你是不是想看我考不上大学,被爸打死
我终于抬眼看他,扯了扯嘴角：哥,你考不考得上大学,关我什么事
整个餐厅,瞬间死寂。
我爸姜国栋的脸色沉了下来,手里的报纸被他捏得咔咔作响。
我妈柳玉芬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小月！你怎么跟你哥说话呢辅导他功课不是你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事吗
是啊,一直以来。
从小学到高中,我就是姜宸的免费家教,随叫随到的专属答题机。
我的时间不是时间,我的精力不是精力。
只要他需要,我就必须放下自己的一切,去为他服务。
因为我是妹妹,这是我该做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放下碗,用餐巾擦了擦嘴,从今天起,我不干了。自己的学业,自己负责。
说完,我拿起书包,准备去上学。
姜宸在我身后气急败坏地吼：行！姜月！你行！没有你,我一样能学好！
我没回头,只是在心里冷笑。
学好
就凭他那被我喂饭喂惯了的脑子
果然,当天晚上,姜宸就灰溜溜地抱着一堆卷子,敲开了我的房门。
小月……妹,好妹妹,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今天老师讲的函数,我……我没听懂。
我正戴着耳机,坐在电脑前。
屏幕上,是绚烂的游戏画面。
我头也没回,淡淡地说：哦,没听懂啊。
你……你帮我看看他把卷子递到我面前,语气里带着一丝讨好。
我瞥了一眼卷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曾经是我最熟悉的朋友。
现在,只觉得刺眼。
我摘下耳机,转过椅子,看着他。
哥,学习多没意思啊。
姜宸愣住了：啊
我朝他勾了勾手指,指着电脑屏幕,笑得像个妖精。
想不想学点……比函数更有意思的东西
屏幕上,一个手持长剑的英雄,正在峡谷里肆意驰骋,五连绝世的击杀音效,响彻云霄。
姜宸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他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什么
这叫《英雄联盟》。我拍了拍旁边的空位,想学吗我教你啊。
【叮——】
【触发隐藏任务：将天才哥哥培养成网瘾少年。】
【任务奖励：精神内耗减少20%,获得技能情绪掌控。】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这可是,你自找的。
3
姜宸沦陷的速度,比我想象中快得多。
或者说,不是他沦陷了,而是我亲手撕开了他好学生的伪装,释放了他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他根本就不爱学习。
他只是享受着被人夸赞聪明,享受着走捷径,享受着把我当成工具的便利。
当一个更直接、更刺激的快乐摆在他面前时,他根本毫无抵抗力。
第一天,他只是好奇地站在我身后看。
第二天,他就搬了张椅子,坐在我旁边,嘴里不停地喊着上啊！打他啊！你怎么这么菜！
第三天,他已经注册了自己的账号,在我的指导下,笨拙地操控着新手英雄。
一周后,他已经会主动在饭桌上,跟我讨论英雄的出装和符文了。
我爸妈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只看到,姜宸最近学习刻苦了很多,每天晚上都准时回房间,一待就是一整夜。
我妈甚至还欣慰地对我说：小月,看来你哥还是听你话的。你一不管他,他就知道上进了。
我只是笑笑,不说话。
上进
他是上分。
模拟考的前一天晚上,姜宸的房间灯火通明。
我妈端着一碗参汤,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看看我儿子,多用功啊。
她推开门,看到的却不是埋头苦读的儿子,而是一个戴着耳机,双眼通红,嘴里疯狂嘶吼着守高地！我们能赢！的网瘾少年。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扭曲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
姜——宸——！
我妈的尖叫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那碗精心熬制的参汤,被她失手打翻在地,碎了一地。
就像我们家,那看似完美的假象。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鸡飞狗跳。
姜宸的模拟考成绩,一落千丈,从年级前五十,直接掉到了三百名开外。
班主任的电话,打到了我爸的手机上,措辞严厉地质问,姜宸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爸气得,当场就砸了姜宸的电脑,把他关在房间里,不许出门。
姜宸被断了网,就像鱼离开了水,整个人都蔫了。
他开始想尽一切办法上网。
偷家里的钱,去网吧。
半夜翻窗户,跑出去。
被抓回来,就是一顿毒打。
家里每天都充斥着我爸的怒吼,我妈的哭泣,和姜宸的嘶吼。
你们为什么不让我打游戏！我只是放松一下！姜月以前也玩,你们怎么不管她！
战火,终于烧到了我身上。
我妈红着眼,冲进我房间：姜月！是不是你带坏你哥的！
我正悠闲地看着一本考古杂志,闻言,慢悠悠地翻过一页。
是啊。我承认得坦坦荡荡。
你！我妈气得扬起手,想打我。
我抬起眼,平静地看着她。
妈,你忘了吗我只是一个替代品。我哥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未来的希望。
他的路,该怎么走,不是应该由你们来负责吗
关我这个‘工具’,什么事呢
我妈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4
我妈最终还是没敢打下来。
她看着我那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踉跄着退了出去。
家里因为姜宸的事,乱成了一锅粥。
柳玉芬女士,这位一向以维持豪门体面为己任的女人,终于没有精力再来管我了。
她正忙着给姜宸找心理医生,办休学手续,应付学校和亲戚们的各种盘问。
而我,乐得清闲。
每天按时上学,放学,看看闲书,或者干脆躺在床上发呆。
那种感觉很奇妙,像是一直被上紧了发条的陀螺,突然停了下来,整个世界都变得缓慢而安静。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柳玉芬女士的命令。
小月,下周末是你张伯伯的六十大寿,寿宴由我们家来操办。你把策划案做一下,酒店、菜单、宾客名单,都要顶级,不能出任何差错。
她在电话里的声音,疲惫,但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张伯伯,是我爸生意上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这场寿宴,与其说是祝寿,不如说是一场商业性质的社交活动,是姜家对外展示实力和人脉的舞台。
往年,这种事,都是我一手操办。
从策划到执行,每一个细节,我都力求完美,为姜家挣足了面子。
好啊。我答应得很痛快。
柳玉芬似乎有些意外我的爽快,但也没多想,只是叮嘱道：一定要办好,这关系到你爸公司下个季度的订单。
放心吧,妈。我挂了电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顶级
没问题。
我保证,给你们一个终生难忘的顶级寿宴。
一周后,寿宴当天。
榕城商界的各路名流,衣香鬓影,齐聚一堂。
他们等在榕城最顶级的七星级酒店金碧辉煌门口,却发现,宴会厅里,空无一人。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几辆破旧的小巴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车门上,用红纸潦草地贴着几个大字：张府寿宴,这边请。
一个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的社会大哥,从车上跳下来,拿着大喇叭喊：都上车啊！别愣着了！咱们去下一个场子,流水席,管够！
所有宾客,都傻眼了。
他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在主办方的热情邀请下,将信将疑地上了小巴车。
车子一路颠簸,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一个……城乡结合部的大排档门口。
滋啦——
露天的炒锅里,火光冲天,油烟混合着孜然和辣椒的香味,扑面而来。
穿着背心的厨子,光着膀子,正在颠勺。
几十张铺着红色塑料桌布的折叠桌,从店门口一直延伸到马路边上。
寿宴的正中央,拉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
祝张铁柱老哥,六十大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那个柱字,还写错了,多了一点。
所有人都被这接地气的场面,震得外焦里嫩。
而我,就悠闲地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啃着烤串,看着我爸妈和张伯伯,铁青着脸,从车上下来。
【叮——】
【顶级寿宴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精神内耗减少30%,获得技能危机公关（反向）。】
我看着他们,笑了。
好戏,开场了。
5
姜——月——！
我爸姜国栋的怒吼,几乎要掀翻整个大排档的屋顶。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吗！
我妈柳玉芬更是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过去,幸好被旁边的张伯伯扶住了。
她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我的脸……姜家的脸……全被你丢尽了！
我慢悠悠地吐出一根签子,拿起一瓶啤酒,给自己满上。
爸,妈,别生气啊。我笑嘻嘻地举起杯,我这可是严格按照你们的要求办的。
顶级！你们看,我指着周围,这家‘兄弟烧烤’,是这条街上排名第一的烧烤摊,顶级吧
菜单,全是硬菜,烤全羊,烤乳猪,生蚝扇贝,管够！顶级吧
宾客,榕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一个没落,全都请来了。这排场,顶级吧
我每说一句,我爸妈的脸色就更难看一分。
周围的宾客们,更是表情各异。
有的人强忍着笑意,有的人面露鄙夷,更多的人,则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张伯伯的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酱紫。
他毕竟是今天的寿星,被人这么一搞,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国栋,他声音嘶哑地开口,这就是你们姜家的待客之道
张兄,你听我解释,这……这是个误会！我爸连忙道歉,然后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我,逆女！还不快给张伯伯道歉！
道歉我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道歉我辛辛苦苦策划了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寿宴,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我站起身,拿起话筒,走上那个临时搭建的、铺着红地毯的啤酒箱舞台。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我清了清嗓子,声音通过劣质的音响,传遍了整个大排檔。
今天,是我们尊敬的张铁柱……哦不,张董,六十大寿的好日子！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寿星闪亮登场！
我话音刚落,旁边一个穿着紧身背心、露出纹身的DJ大哥,立刻心领神会地,按下了播放键。
伤不起真的伤不起,驮着唐三藏跟着三徒弟……
凤凰传奇那嘹亮的歌声,配上动次打次的节奏,瞬间响彻云霄。
整个场面,彻底失控了。
柳玉芬女士,这位视体面如命的女人,终于承受不住这毁灭性的打击,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掐人中的,叫救护车的,还有偷偷拿出手机录像的。
我爸姜国栋,抱着晕倒的我妈,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再看看舞台上那个笑得一脸无辜的女儿。
他的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恐惧。
他好像,终于意识到。
这个他养了二十年的女儿,已经不再是那个任由他们掌控的,温顺的工具了。
她变成了一把,会伤人的,锋利的刀。
而我,就站在一片混乱的中央,静静地看着他们。
看着我那晕倒的妈,和我那焦头烂额的爸。
心里,没有一丝快意,也没有一丝愧疚。
只有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静。
真好。
这场戏,比我以前策划的任何一场,都要精彩。
6
寿宴事件的后续影响,比我想象中还要大。
姜家,一夜之间,成了整个榕城上流社会的笑柄。
我爸公司的股价,应声下跌。
张伯伯那边,也以此为借口,取消了和姜氏集团下个季度的所有合作订单。
这对本就摇摇欲坠的姜氏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家里,彻底没了安宁日子。
柳玉芬醒来后,就一直在哭,骂我是白眼狼,是讨债鬼。
姜国栋则每天唉声叹气,不停地打电话,求爷爷告奶奶,想要挽回损失。
姜宸
他已经彻底废了。
自从被我爸打了一顿,又断了网之后,他就彻底破罐子破摔,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死气沉沉。
心理医生来看过,说是重度网络成瘾,伴有抑郁倾向。
哈。
一个曾经的天才少年,就这么被我,亲手毁了。
我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吃着饭。
周围的低气压,对我没有丝毫影响。
姜月！姜国栋猛地把一份文件,甩在我面前,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瞥了一眼,是公司的财务报表,一片刺眼的赤字。
现在,公司资金链马上就要断了！他红着眼,嘶吼道,这个家,就要被你毁了！
我咽下最后一口饭,擦了擦嘴。
哦,所以呢
所以！姜国栋像是被我这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你必须把这个烂摊子给我收拾了！从今天起,你休学,去公司上班！什么时候把张伯伯的订单给我拿回来,什么时候再回学校！
这是,命令。
也是威胁。
他以为,他还能像以前一样,掌控我的人生。
我看着他,笑了。
好啊。
我答应得,又是那么爽快。
姜国栋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轻易就范。
不过,我话锋一转,我去公司可以,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当总经理。我说,公司的所有决策,都必须由我说了算。你和董事会,都不能干涉。
姜国-栋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审视。
你想干什么
救公司啊。我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爸,你不是说,公司快完了吗死马当活马医,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吧
再说了,我看着他,意有所指,除了我,这个家,现在还有谁,能收拾这个烂摊子呢
姜国栋沉默了。
是啊,除了我,还有谁呢
他那个引以为傲的儿子,已经废了。
他自己,焦头烂额,束手无策。
他别无选择。
好。最终,他咬着牙,答应了,我让你当总经理。但你给我记住了,如果公司在你手里出了任何问题,我饶不了你！
放心。我站起身,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
【叮——】
【主线任务开启：接管姜氏集团。】
【任务目标：完成一次完美的破产清算。】
【任务奖励：精神内耗减少50%,获得技能商业帝国（从零开始）。】
我走进姜氏集团大楼的那一天,所有员工,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这个传说中,把亲爹的寿宴办成大排档的疯批千金,真的能拯救这家公司吗
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们答案。
我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所有高管开会。
在会上,我雷厉风行地,否决了所有正在进行的、赔钱的项目。
然后,我宣布了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企业发展计划。
从今天起,姜氏集团,正式进入,破产清算程序。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7
姜总……您刚才说什么
财务总监,一个在我家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人,颤抖着声音问。
我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十指交叉,表情淡然。
我说,破产清算。
我重复了一遍,确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从现在开始,停止所有业务,核查所有资产和债务,准备申请破产。
轰——！
整个会议室,炸了锅。
疯了！她绝对是疯了！
破产姜氏集团还没到那一步吧
她这是要干什么报复！她这是在报复董事长！
所有高管,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议论,只是将一份文件,投影到了大屏幕上。
那是一份,我花了一晚上做出来的,姜氏集团的资产评估报告。
上面,每一笔烂账,每一个填不上的窟窿,每一个被挪用的项目款,都被我用红色的字体,标得清清楚楚。
各位都是公司的元老,这份报表,相信大家都看得懂。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姜氏集团,早就空了。
它现在,就是一个靠着银行贷款和不断拆东墙补西墙,才能勉强维持的空壳子。
我爸,或者说,前任董事长,一直用各种华丽的项目和虚假的繁荣,来掩盖这个事实。
但现在,盖不住了。
我环视着一张张震惊的脸,继续说道：
张氏的撤单,只是最后一根稻草。就算没有这件事,不出三个月,姜氏,一样会崩盘。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被银行强制执行,所有资产都被冻结,闹得更难看。
不如现在,我们主动清算。
至少,还能体面一点。员工的遣散费,也能发得足一些。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再说话。
因为他们知道,我说的,全都是事实。
他们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不同意！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姜国栋喘着粗气,冲了进来。
他显然是接到了消息,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姜月！你这是胡闹！他指着我的鼻子,怒吼道,谁给你的权力,让你这么做的！
你啊。我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爸,你忘了是你亲口答应,让我当总经理,全权负责公司的。
我那是让你救公司！不是让你毁了它！
我就是在救它啊。我摊了摊手,长痛不如短痛。让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安乐死,不是一种解脱吗
你……你这个逆女！
姜国-栋气得,扬起手就要打我。
但这一次,他的手,被拦住了。
拦住他的,是公司的几位董事。
姜董,您冷静点。一位董事开口道,我们觉得,姜总……说的,有道理。
是啊,姜董,公司的状况,我们都清楚。再这么撑下去,窟窿只会越来越大。
与其最后大家一起完蛋,不如现在及时止损。
姜国栋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些,曾经对他唯唯诺诺的董事们。
他没想到,仅仅一天的时间,这些人,就全都倒戈了。
他更没想到,这个他从来没放在眼里的女儿,竟然有如此手腕,能在一夜之间,就将公司的所有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并且,精准地,掐住了所有人的命脉。
你们……他气得嘴唇发紫,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没有人回答他。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姜国栋的身体,晃了晃,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和恐惧。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整理了一下他因为愤怒而歪掉的领带。
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爸,别急。
这才,只是个开始。
8
姜氏集团申请破产的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榕城商界,引爆了。
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谁也想不通,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家族企业,怎么会说倒,就倒了
而亲手按下这个引爆按钮的,竟然是姜家那个,刚刚成年的女儿。
一时间,各种猜测和谣言,满天飞。
有说我因爱生恨,报复家族的。
有说我被人当枪使,背后有高人指点的。
甚至还有说,我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
对于这些,我一概不理。
我每天,按部就班地,处理着公司的清算事宜。
遣散员工,变卖资产,清偿债务。
我做得,有条不紊,专业得,让所有律师和会计师,都为之侧目。
姜国栋彻底蔫了。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天整天地不出来。
柳玉芬则每天以泪洗面,抱着她那个半死不活的儿子,嘴里不停地咒骂我。
这个家,已经名存实亡。
这天,我正在办公室整理最后一批文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姜月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温和的女声。
我是。
我是白家的管家,我们小姐,想见您一面。
白家。
白灵。
那个所谓的,真千金。
她终于,要登场了。
我勾了勾唇角：好啊。
见面的地点,约在一家高档的咖啡馆。
我到的时候,白灵已经在了。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长发披肩,安静地坐在窗边,像一朵不食人间烟火的百合花。
不得不承认,她长得很美。
那种美,是柔弱的,需要人保护的。
和我这种,一看就很有攻击性的长相,截然不同。
她看到我,站起身,有些局促地,朝我笑了笑。
你就是……姜月姐姐吧
她的声音,也和她的人一样,软软糯糯的。
我没说话,只是在她对面坐下。
姐姐,我听说了家里的事……她搅动着手里的咖啡杯,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你……你别怪爸爸妈妈,他们也是……也是没办法。
哦我挑了挑眉,是吗
是啊。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真诚,他们找了我二十年,很辛苦的。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我,想补偿我,也是人之常情。
他们说,只要我回来,姜家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姐姐,你放心,她看着我,脸上带着圣母般的光辉,虽然公司没了,但爸爸妈妈还是爱你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会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一样看待的。
我看着她这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一家人
亲姐姐
她怕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白小姐,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第一,我竖起一根手指,我跟你,不熟。别叫我姐姐,我担不起。
第二,我竖起第二根手指,姜家的一切,现在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祝你,在这个‘家’里,过得愉快。
第三,我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你以为,你回来,是继承家产的吗
不。
我看着她瞬间变得错愕的脸,笑了。
你是回来,继承债务的。
姜氏集团,总负债,一点八个亿。
作为姜国栋先生和柳玉芬女士,唯一的,亲生女儿。
恭喜你,白小姐。
你,中奖了。
白灵的脸,唰的一下,全白了。
她手里的咖啡杯,没拿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9
白灵是被她的管家,扶着离开的。
她走的时候,脚步虚浮,像是被抽走了魂。
我能想象,当她把这个好消息,带回姜家时,会是怎样一番鸡飞狗跳的场面。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姜国栋和柳玉芬,就一起冲到了我租住的小公寓。
这是公司破产后,我用自己最后一点积蓄,租的一个小单间。
他们看着这狭小而简陋的环境,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解。
姜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灵儿！柳玉芬一上来,就指着我的鼻子质问,她那么单纯,那么善良！你怎么忍心,用那种话去吓唬她！
我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翻着一本杂志。
我吓唬她我抬起眼,我说的,哪一句,不是事实
你！柳玉芬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姜国-栋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小月,他压抑着怒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心平气和,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灵儿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合上杂志,看着他们,所以,你们就想让她,回来坐享其成
把我这二十年来,辛辛苦苦为这个家打下的一切,都拱手让给她
然后,再把我这个没用的工具,一脚踢开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让他们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们没有！柳玉芬尖叫道,我们只是想……想给你一笔钱,让你……
让我滚,对吗我替她说完了后半句。
柳玉芬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爸,妈,我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我早就说过了,我的人生,从今往后,我自己做主。
姜家的烂摊子,我不想管,也懒得管。
至于白灵,我笑了笑,她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自己,好好疼爱吧。
说完,我拉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这里地方小,就不留二位吃饭了。
姜国栋和柳玉芬,看着我这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再说什么,也是白费。
他们只能,恨恨地,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姜国栋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悔意
小月,他声音沙哑地问,你真的,就这么恨我们吗
恨
我摇了摇头。
不。
我不恨你们。
我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
因为,你们不配。
姜国-栋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没有再说话,带着柳玉芬,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我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以为,我的摆烂生活,可以就此开始。
却没想到,第二天,我的门,又被敲响了。
这一次,门外站着的,是白灵。
和昨天那个柔弱无助的样子不同,今天的她,化着精致的妆,穿着一身名牌,眼神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
姜月。她开口,声音,不再是昨天的软糯,而是带着一丝,冷冷的敌意。
我爸妈让我来跟你谈谈。
他们说,只要你肯回去,帮忙处理公司的债务问题。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扔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这里,是一百万。
事成之后,还有四百万。
五百万,买你,滚出榕城,永远,不要再回来。
我看着那张支票,笑了。
白小姐,我说,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姜家大小姐吗
我拿起那张支票,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地,撕成了碎片。
告诉你爸妈。
我将纸屑,扬在她脸上。
想让我回去
可以啊。
让他们,跪下来,求我。
10
白灵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大概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羞辱。
姜月！你别给脸不要脸！她尖叫道,你以为你现在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被姜家赶出来的丧家之犬！
要不是我爸妈心软,念着那点旧情,你连一百万都拿不到！
哦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回去告诉你那心软的爸妈,他们的‘旧情’,现在涨价了。
没有一个亿,别想让我,再踏进姜家的大门,一步。
你！白灵气得,浑身发抖。
她身后的保镖,向前一步,似乎想动手。
我眼神一冷,抄起桌上的烟灰缸。
怎么,想动手我掂了掂手里的烟灰缸,笑得一脸无害,我劝你们想清楚。我现在,可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把我惹急了,我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两个保镖,看着我这副疯批的样子,对视了一眼,没敢再动。
白灵也知道,在这里,她讨不到任何便宜。
她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我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废物美人。
除了哭,和放狠话,她还会什么呢
姜家指望她来扭转乾坤
简直是天方夜谭。
接下来的日子,姜家,彻底乱了套。
债主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
每天都有人,堵在姜家别墅的门口,拉横幅,泼油漆。
姜国栋和柳玉芬,根本不敢出门。
白灵,这位新上任的真千金,更是成了众矢之的。
她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
看,就是她,姜家的那个假货,把公司搞破产了！
不对不对,她才是真的,之前那个才是假的！
管他真的假的,反正,都是扫把星！
白灵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她每天,除了哭,就是跟柳玉芬抱怨。
妈！你看看外面那些人！他们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不管！你快让姜月回来！让她把事情解决了！
柳玉芬被她哭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现在,哪还有本事,去使唤姜月。
姜宸,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不是来帮忙的,是来火上浇油的。
爸,妈,我没钱了。他伸出手,理直气壮地要钱,给我点钱,我要去买新出的皮肤。
姜国栋看着这个,被自己寄予厚望,如今却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孽子！你这个孽子！
他抄起手边的东西,就朝姜宸砸了过去。
家里,再次上演全武行。
而这一切,都被我,通过一个微型摄像头,尽收眼底。
这个摄像头,是我离开姜家前,悄悄安在客厅的。
我看着屏幕上,那一家人,互相指责,互相埋怨,丑态百出的样子。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只是觉得,很吵。
我关掉监控,戴上耳机,将自己,与那个世界,彻底隔绝。
我开始找工作。
凭着我优异的履历和专业能力,很快,我就在一家新成立的,投资公司,找到了职位。
职位不高,只是一个项目助理。
但薪水,足够我一个人,在榕城,活得很好。
我开始,重新规划我的人生。
我报了周末的考古兴趣班,重拾我当年的梦想。
我开始,学着,为自己而活。
就在我以为,我的生活,终于要步入正轨的时候。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我面前。
是姜国栋。
他堵在我公司楼下,头发花白,满脸憔悴,像是瞬间老了二十岁。
他看到我,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小月……
他声音沙哑地,叫我的名字。
11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毫无波澜。
有事我的语气,疏离而客气。
小月,爸……爸知道错了。
姜国栋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爸不该……不该那么对你。
你回来吧,好不好
家里,不能没有你。
白灵她……她什么都不会。你妈和你哥,也……也指望不上。
公司的事,只有你能处理。你回来,爸把所有股份,都给你。
只要你肯回来,你让爸做什么,都行。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和悔恨。
迟来的亲情。
比草还贱。
如果,他这番话,是在我刚知道真相的时候说,或许,我还会有一丝动容。
但现在……
晚了。
姜先生,我平静地看着他,我想,你搞错了。
第一,我不是你女儿。你的女儿,叫白灵。
第二,姜家的事,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也没有义务,去为你们的错误,买单。
第三,我顿了顿,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过得,很好。我不想,再跟你们,有任何牵扯。
说完,我绕开他,就要走。
小月！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你非要,这么绝情吗！
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你都忘了吗！
又来了。
又是这一套。
我甩开他的手,回头看着他,笑了。
养育之恩
姜国栋,你所谓的‘养育’,不过是把我,当成一件商品,进行投资。
你们给我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不是因为爱我,而是因为,一个优秀的工具,才能,为你们,创造出最大的价值。
现在,这件工具,有了自己的思想,不想再被你们利用了。你们就觉得,是她忘恩负
义,是她绝情
你们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得姜国-栋,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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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全都是事实。
言尽于此。我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公司大楼。
我知道,他们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当天晚上,柳玉芬和白灵,就找到了我的公寓。
这一次,她们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高傲。
柳玉芬红着眼,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哭。
小月,妈知道错了。妈以前,是猪油蒙了心。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只要你肯回来,妈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白灵也收起了她那副大小姐的派头,怯生生地站在一旁。
姐姐……不,姜月小姐。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那些债主,太可怕了。他们说,如果再不还钱,就要……就要把我的手,剁下来。
她说着,吓得,又哭了起来。
一出,母女情深,姐妹悔过的苦情大戏。
演得,真好。
可惜,观众,不想看了。
我抽出被柳玉芬攥得生疼的手。
想让我回去,可以。
我说。
她们的眼睛,瞬间亮了。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别说一个,一百个我们都答应！柳玉芬急切地说。
我看着她们,笑了。
很简单。
让白灵,滚出姜家。
从哪来的,滚回哪去。
这个家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你们,自己选。
12
柳玉芬和白灵的脸,瞬间僵住了。
她们大概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一个,二选一的,绝情条件。
小月……你……柳玉芬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灵儿是你的……是我们的亲人啊！你怎么能……
亲人我打断她,觉得好笑,一个抢了我二十年人生的‘亲人’一个回来,就想把我扫地出门的‘亲人’
妈,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一口一个‘替代品’,‘工具人’
现在,需要我这个工具人了,就又开始谈亲情了
你们姜家的亲情,还真是,廉价啊。
柳玉芬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白灵更是,哭得梨花带雨。
姜月小姐……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也是无辜的啊。
当年被抱错,不是我的错。我吃了二十年的苦,现在好不容易,才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你为什么,就不能容下我呢
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要是换个男人在这里,恐怕早就心软了。
可惜,我不是男人。
我也,不吃这一套。
容下你我看着她,冷笑一声,白小姐,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我让你滚,不是因为我容不下你。
而是因为,我嫌你,碍眼。
我单纯地,看你不爽,而已。
白灵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大概,从来没见过,像我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好了。我不想再跟她们演戏,我的条件,已经开出来了。
三天时间,给我答复。
三天后,如果白小姐,还留在姜家。那姜家的事,就跟我,再无半点关系。
到时候,就算你们跪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再多看一眼。
说完,我打开门,直接将她们,推了出去。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隔着门板,我还能听到,柳玉芬和白灵,绝望的哭喊声。
我靠在门上,闭上眼。
我知道,我赢了。
从我提出这个条件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因为我清楚地知道,姜国栋和柳玉芬,会怎么选。
他们是自私的。
在亲情和利益面前,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白灵,这个他们找了二十年的亲生女儿,在能够解决家族危机的工具人姜月面前,一文不值。
果然,第二天,我就接到了姜国-栋的电话。
电话里,他的声音,疲惫,而决绝。
小月,我们答应你。
你回来吧。
白灵……我们已经,让她走了。
我挂了电话,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
看。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血浓于水的亲情。
何其可悲。
又何其,可笑。
我回到姜家别墅的那一天,天气,很好。
别墅里,已经没有了白灵的任何痕迹。
仿佛那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姜国栋和柳玉芬,站在门口,迎接我。
脸上,是讨好的,近乎谄媚的笑。
姜宸,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瘦了很多,眼神,依旧浑浊。
看到我,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像是老鼠,见到了猫。
小月,你回来了。柳玉芬上前,想来拉我的手。
我侧身,避开了。
别碰我。我的声音,很冷,我嫌脏。
柳玉芬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
我越过他们,径直,走进了客厅。
我坐在主位的沙发上,看着这一家,曾经将我踩在脚底,如今却对我,俯首帖耳的人。
我知道,从今天起,这个家的规矩,要改一改了。
从现在开始,我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家,我说了算。
13
我重新接管了姜家。
或者说,是接管了姜家那一屁股的烂账。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一点八个亿的债务,只是冰山一角。
更可怕的,是姜国栋为了填补公司的窟窿,在外面,借了大量的高利贷。
利滚利,现在,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
如果不想办法解决,别说姜家,就连我,都可能被拖下水。
我看着账本上,那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数字,太阳穴,突突地跳。
姜国-栋,这个草包。
他到底是怎么,把一个好好的公司,作成这个样子的
小月啊,现在……现在该怎么办啊
柳玉芬坐在我对面,六神无主地问。
她现在,已经完全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
我没有理她,只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李律师吗
我是姜月。
麻烦您,帮我准备一份文件。
对,资产转移,和,债务剥离。
挂了电话,我看着对面,一脸茫然的姜国栋和柳玉芬。
从今天起,我说,你们名下所有的房产,车辆,股份,都会转移到,我个人名下。
什么！他们同时惊叫起来。
这不行！姜国-栋第一个反对,那是我们姜家的产业！凭什么给你！
凭什么我看着他,笑了,凭,这些东西,现在,都是负资产。
凭,只有把它们,放在我名下,才能,最大程度地,保住它们。
也只有我,才有能力,去跟那些债主,和放高利贷的,谈判。
当然,我话锋一转,你们也可以选择,不给。
那后果,就是我们大家,一起,被那些人,沉江喂鱼。
你们,自己选。
姜国-栋和柳玉芬,对视了一眼。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不甘。
但最终,还是,屈服了。
在绝对的危机面前,他们除了相信我,别无选择。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忙得,脚不沾地。
我利用我所有的金融知识和法律手段,开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资本运作。
我先是,快刀斩乱麻,将姜家那些不必要的奢侈品,豪车,古董,全部变卖,回笼了一部分资金。
然后,我拿着这份资金,和那些高利贷公司,进行了一场,长达七天的,极限谈判。
我抓住了他们合同里的漏洞,利用法律的灰色地带,软硬兼施,威逼利诱。
最终,硬生生地,将那笔天文数字的债务,削掉了一半。
剩下的,我用姜家的一处房产,做了抵押,换取了三年的,缓冲期。
解决了最大的危机后,我开始,重组姜氏集团。
我将那些,早已没有价值的空壳公司,全部注销。
只保留了,集团旗下,唯一一个,还有盈利潜力的,小项目。
那是一个,我当年,还在上大学时,做的,一个关于新能源的,创业计划。
当时,被姜国栋,嗤之以鼻,扔进了垃圾桶。
现在,却成了,整个姜家,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用我手里,仅剩的,所有资源,全部,投入到了这个项目里。
我重新招募了团队,修改了方案,联系了投资人。
我没日没夜地,工作。
饿了,就啃一口面包。
困了,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两三个小时。
我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
姜国栋和柳玉芬,看着我,眼神,一天比一天,复杂。
他们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他们眼里的工具人,身体里,竟然蕴藏着,如此巨大的能量。
他们开始,小心翼翼地,讨好我。
柳玉芬会每天,煲了汤,送到公司来。
姜国-栋会放下他那可笑的自尊,来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就连姜宸,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哥哥,也开始,试着,帮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杂事。
这个家,似乎,正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
一切,都好像,充满了希望。
直到那天,一个警察,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
请问,是姜月,姜小姐吗
我们是市经侦大队的。
你的父亲,姜国栋,涉嫌,挪用公款,职务侵占。
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14
我跟警察,回到经侦大队的时候,姜国栋,已经被控制了。
他戴着手铐,坐在审讯室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颓然地,塌了下去。
隔着单向玻璃,我看着他。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在我接手公司,核查账目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姜国栋,在过去几年里,陆陆续续地,从公司的账户上,挪走了,一笔巨款。
这笔钱,数额之大,足以让他,把牢底坐穿。
我一直,没有声张。
我只是,把所有相关的证据,都悄悄地,收集了起来。
然后,在我认为,最合适的时机,匿名,寄给了,经侦大队。
我就是要,在他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充满了希望的时候。
再亲手,将他,打入地狱。
我要让他,尝一尝,从云端,跌落泥潭的滋味。
我要让他,为他过去犯下的所有错误,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审讯,持续了很久。
我作为,公司现在的,法人代表,和,他名义上的,女儿,配合警方,回答了所有问题。
我提供的证据,详实,而致命。
每一条,都精准地,钉死了姜国-栋的罪名。
从经侦大队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柳玉芬和姜宸,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看到我出来,柳玉芬立刻扑了上来。
小月！怎么样了你爸他……他不会有事吧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了担忧和恐惧的脸。
觉得,有些好笑。
妈,我说,爸他,挪用了公司,八千多万的公款。
你觉得,他会,没事吗
柳玉芬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姜宸扶住了她,他的脸色,也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八……八千万他结结巴巴地问,怎么……怎么会这么多
怎么会我看着他,笑了,你应该,去问问,你身上,那件十万块的,限量版外套。
问问妈,手上那个,二十万的,爱马仕包包。
问问你们,这些年,过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奢靡生活。
你们花的每一分钱,都沾着,公司的血。
也沾着,我爸,走向深渊的,脚步声。
他们,都沉默了。
是啊,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们只是,心照不宣地,享受着这一切。
把所有的压力和罪责,都推给了,姜国-栋一个人。
现在,那座被他们当成靠山的大山,倒了。
他们,也慌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柳玉芬带着哭腔问,小月,你一定要,救救你爸啊！
他可是你爸啊！
救他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然后呢
让他出来,继续,当那个,高高在上的,姜董事长
让你们,继续,当养尊处优的,富太太和富二代
然后,再把我,当成那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
妈,你觉得,可能吗
我的话,像一盆冰水,将她最后的幻想,彻底浇灭。
她看着我,眼神里,终于,露出了,绝望。
姜月……她喃喃地开口,你真的,好狠的心啊。
是吗
我笑了。
这不都是,你们教我的吗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转身,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前,我回头,看了他们最后一眼。
他们还站在那里,像两个,被世界遗弃的,孤魂野鬼。
可怜吗
或许吧。
但,与我无关。
车子,启动。
将他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跟姜家,最后一丝的牵绊,也,彻底断了。
15
姜国-栋的案子,很快就判了。
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姜家的别墅,和其他资产,作为赃款,被全部查封,拍卖。
柳玉芬和姜宸,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到了,泥潭。
他们没有了住的地方,没有了收入来源。
柳玉芬那些,平日里,一起喝下午茶,做SPA的好姐妹,没有一个,肯收留她。
姜宸那些,称兄道弟的好哥们,也全都,消失不见。
他们,终于尝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滋味。
我是在一个下着雨的午后,再次见到他们的。
在我公司楼下的,一个便利店里。
柳玉芬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正在,往货架上,摆放泡面。
她的头发,花白了,背也,驼了。
再也没有了,当年,那个养尊处优的,富太太的模样。
姜宸则穿着,一身外卖员的衣服,行色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
他把头盔,往柜台上一放,拿起一瓶矿泉水,就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他的脸上,满是风霜,皮肤,也变得,粗糙黝黑。
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天才少年。
他们,都没有看到我。
我站在,便利店的角落里,隔着一排货架,安静地,看着他们。
今天怎么样跑了几单柳玉芬一边理货,一边问。
别提了。姜宸烦躁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碰上个奇葩客户,地址写错了,害我白跑一趟,还给了个差评。
唉,柳玉芬叹了口气,生活不易啊。
妈,你说,姜宸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我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柳玉芬的动作,顿住了。
她没有回答。
只是,眼眶,一点点地,红了。
我看着他们,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转身,走出了便利店。
雨,已经停了。
天空,被洗刷得,湛蓝如洗。
一道彩虹,挂在天边。
我抬起头,看着那道彩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张教授吗
嗯,是我。
我想好了,下个学期,我想申请,转去考古系。
对,我想,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挂了电话,我笑了。
发自内心地,笑了。
废墟之上,是我的新生。
摆烂的人生,原来,也可以,这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