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夜,我发现未婚妻苏晚星给白月光沈清让转了五百万。
她不知道,沈清让公司的生死线捏在我手里。
我笑着替她戴上价值千万的婚戒:星星,明天你就是厉太太了。
转身却掐断了沈家最后一条供应链。
当沈清让跪在破产发布会上痛哭流涕时,我正搂着苏晚星的腰看直播。
真可怜。她靠在我肩头感叹。
我吻着她发顶轻笑:这才刚开始。
她的信用卡停了,珠宝被锁进保险柜,连手机通话记录都实时同步到我电脑上。
直到她在监控里发疯般砸碎所有东西:厉承凛你不得好死!
我按下播放键,沈清让在工地搬砖的画面循环投射在每一面墙上。
痛吗我踩住她摔裂的手机,不及你们背叛的万分之一。
第一章
厉总,戒指尺寸确认无误,是苏小姐亲自试戴过的。穿着考究黑色西装的珠宝店经理,双手捧着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得近乎谄媚。
厉承凛没接话,只是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拨开了盒盖。天鹅绒内衬上,一枚主钻大得惊人的戒指静静躺着,切割完美的钻石在顶灯照射下,折射出冰冷又炫目的光,几乎能刺伤人眼。他盯着那枚象征永恒和承诺的石头,眼神深不见底,像结了冰的寒潭。
嗯。他鼻腔里哼出一个单音,算是回应。指尖捻起那枚沉重的戒指,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明天,这枚戒指就要套在苏晚星的无名指上,宣告她正式成为厉太太,成为他厉承凛法律上、名义上,甚至整个上流社会认知里的妻子。
手机在西装内袋里震动了一下,很轻微。厉承凛动作没停,依旧专注地看着戒指,仿佛那是世界上唯一值得关注的东西。经理识趣地退后半步,垂手侍立。
震动又持续了两下,停了。几秒后,再次固执地响起。
厉承凛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慢条斯理地将戒指放回丝绒盒,盖上盖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这才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屏幕亮着,是苏晚星的号码。他划开接听,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晚星
电话那头背景音有些嘈杂,隐约有轻柔的音乐声和人声,像是在某个高档餐厅或者会所。苏晚星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急促,还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承凛,你还在公司吗
在楼下珠宝店,看戒指。厉承凛的目光扫过经理,经理立刻把头垂得更低。怎么了听起来有点吵。
哦,没什么大事,苏晚星的声音顿了一下,背景的嘈杂似乎也瞬间小了些,像是她捂住了话筒或者走到了更僻静的地方,就是……就是突然想起来,明天婚礼流程里,伴娘的手捧花颜色好像跟我的主纱不太搭,我想现在去店里再确认一下,可能要晚点回家。
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带着点新娘特有的、对细节的完美苛求。但厉承凛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太了解苏晚星,她不是那种会在婚礼前夜还纠结一束捧花颜色的人。她的紧张感,透过电流清晰地传递过来。
这种小事,让助理去处理就行。厉承凛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你早点休息,明天会很累。
不行!苏晚星的声音猛地拔高了一点,随即又迅速压下去,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哎呀,你知道我的,不亲眼看看总觉得不放心。就一会儿,我很快就回去,好不好
那声突兀的拔高,像一根细针,刺破了厉承凛心底某个角落精心维持的平静。他沉默了两秒,电话那头只剩下苏晚星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好。他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注意安全,让司机送你。
嗯嗯,知道啦!爱你!苏晚星的声音瞬间轻快起来,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甜腻,飞快地挂了电话。
嘟…嘟…嘟…忙音响起。
厉承凛握着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他线条冷硬的下颌。珠宝店里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却驱不散那层骤然笼罩的阴霾。他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完美的雕塑,只有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碎裂、翻涌。
经理大气不敢出,只觉得店里的温度骤然降了好几度。
几秒钟后,厉承凛动了。他收起手机,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刚才那通电话从未发生过。他拿起桌上的丝绒盒,指尖在光滑的盒面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随手揣进西装内袋。
戒指很好。他对经理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商品,明天婚礼前,准时送到休息室。
是,厉总!您放心!经理连忙应声,后背却渗出一层薄汗。
厉承凛没再看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珠宝店。旋转玻璃门映出他挺拔冷峻的身影,迅速融入外面都市璀璨却冰冷的夜色里。司机早已将黑色的宾利慕尚停在门口,恭敬地拉开车门。
坐进后座,真皮座椅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厉承凛靠向椅背,闭上眼。城市的流光透过深色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苏晚星那声突兀的不行,还有那极力掩饰却依旧泄露的紧张,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他拿出手机,屏幕解锁,指尖在通讯录里滑动,最终停在一个名字上——林锐。这是他最信任的私人助理,也是他庞大商业帝国里最锋利、最沉默的一把刀。
电话几乎是秒通。
厉总。林锐的声音冷静而干练,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查一下,厉承凛的声音压得很低,在安静的车厢里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苏晚星现在的位置。还有,她名下所有账户,最近三个月,尤其是大额资金流动,全部梳理出来。要快。
明白。林锐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也没有任何疑问。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厉承凛将手机丢在一旁,重新闭上眼睛。宾利平稳地滑行在车流中,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光怪陆离。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泄露了那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暗流。
怀疑一旦滋生,就像藤蔓,会疯狂地缠绕、勒紧,直到找出真相,或者……将一切彻底绞碎。
第二章
厉承凛没有回他和苏晚星位于市中心顶层、可以俯瞰半个城市夜景的豪华公寓。那地方此刻像一个巨大的、华丽的讽刺。他让司机直接开回了厉氏集团总部大楼。
深夜的摩天大楼,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只有零星几层还亮着灯,其中就包括位于顶层的总裁专属办公区。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永不熄灭的灯火,璀璨却冰冷,映不进厉承凛深潭般的眼底。
他坐在宽大的黑色真皮办公椅里,没有开主灯,只有桌上一盏复古的铜制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切割出冷硬的线条。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上面是复杂的集团财务数据图表,但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像钝刀子割肉。办公室里的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
终于,内线电话的指示灯闪烁起来,发出极轻微的嘀声。厉承凛几乎是瞬间就按下了接听键。
厉总。林锐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依旧冷静,但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苏小姐的车在‘云顶’私人会所门口停下,她进去了。会所私密性很高,我们的人暂时无法确认她具体在哪个包厢,和谁在一起。
厉承凛的指尖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发出沉闷的笃声。云顶那是沈清让那个圈子最喜欢去的地方。他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几乎算不上是笑。
继续。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资金方面,林锐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苏小姐名下常用的几张个人储蓄卡和信用卡,近三个月流水正常,没有异常大额支出。但是……
这个但是像一块冰,砸进厉承凛的心湖。
我们查到她半年前以个人名义注册了一家空壳的咨询公司,注册资本只有十万。这个公司名下开了一个对公账户。林锐的语速平稳,却字字如刀,就在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这个账户向一个私人账户,一次性转出了五百万人民币。
厉承凛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住了。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只剩下死寂。
收款人。他问,声音低沉得可怕。
沈清让。林锐清晰地报出这个名字。
沈清让。
这个名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厉承凛的神经末梢。苏晚星大学时代的初恋,那个在她口中早已成为过去式、不值一提的故人。那个靠着家里一点小产业,在圈子里混个脸熟,却始终上不了真正台面的男人。
五百万。昨天下午。婚礼前夜。
时间、地点、人物、金额……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清晰得刺目、也肮脏得令人作呕的真相。
电话那头,林锐还在继续汇报,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种残酷的精确:转账备注是‘项目预付款’。但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沈清让名下的‘清源科技’,目前没有任何需要如此大额预付款的在谈项目。而且,这家公司……林锐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闻的轻蔑,财务状况非常糟糕,现金流早已断裂,全靠几笔小额贷款和沈家老本在勉强支撑。这五百万,对他们来说,是救命钱。
救命钱厉承凛无声地咀嚼着这三个字。苏晚星用他给她的钱,去救另一个男人的命去填那个男人失败事业的窟窿在他们婚礼的前夜
一股暴戾的、几乎要摧毁一切的怒火,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炸开,瞬间席卷四肢百骸。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咔的轻响,手背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狰狞的蚯蚓。
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骇人的风暴,冰冷、黑暗,酝酿着毁灭。他死死盯着屏幕上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图标,代表着对沈清让那家摇摇欲坠的清源科技的绝对掌控权——一份早已签署、只等他最后确认生效的、足以将沈清让彻底打入地狱的收购协议。
呵……一声极低、极冷的笑,从厉承凛的喉咙深处逸出,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瘆人。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彻骨的寒意和一种即将喷薄而出的、毁灭性的疯狂。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拿起桌上的手机,屏幕解锁。壁纸是苏晚星巧笑倩兮的脸,在柔光下美得惊心动魄。他伸出指尖,冰冷地划过屏幕上那张笑靥。
星星,他对着屏幕,低低地、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亲昵的称呼,声音温柔得诡异,眼神却淬了冰,明天,你就是厉太太了。
说完,他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点开一个加密的邮箱,找到那份早已准备好的收购协议附件。没有丝毫犹豫,他按下了确认发送的按钮。
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音轻微响起。
厉承凛放下手机,身体向后,深深陷入宽大的椅背里。他仰起头,望着天花板上繁复却冰冷的水晶吊灯,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缓缓加深,最终定格成一个毫无温度、令人胆寒的微笑。
游戏,开始了。而背叛者,终将付出他们无法承受的代价。
第三章
阳光透过巨大的教堂彩绘玻璃窗,投射下五彩斑斓的光柱,空气中弥漫着百合与铃兰的馥郁香气。管风琴奏响庄严而神圣的乐章,回荡在高耸的穹顶之下。宾客满座,衣香鬓影,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红毯的尽头。
苏晚星穿着由顶级设计师耗费数月手工缝制的曳地婚纱,层层叠叠的昂贵蕾丝和细碎水晶在光线下熠熠生辉,美得如同一个易碎的梦境。她挽着父亲的手臂,一步步走向圣坛前那个穿着黑色高定礼服、身姿挺拔如松的男人——厉承凛。
他站在那里,背对着光,面容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隔着长长的红毯,精准地锁定了她。那目光沉静、专注,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强大力量。
苏晚星的心跳得很快,混合着激动、幸福,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忐忑。昨晚在云顶,沈清让绝望而憔悴的脸还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五百万,是她偷偷挪用了厉承凛之前给她、让她打理的一个小型慈善基金账户里的钱。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帮沈清让,等他的公司缓过这口气,她一定和他彻底了断。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那些杂念抛开,脸上绽放出最完美的、无懈可击的新娘笑容。她终于走到了厉承凛面前。
厉父将女儿的手,郑重地交到厉承凛手中。厉承凛的手掌宽大、干燥,带着灼人的温度,紧紧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他的力道有些重,重得让苏晚星指尖微微发麻,心头莫名一跳。
承凛,苏晚星仰起脸,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努力维持着笑容,我……
嘘。厉承凛微微低下头,凑近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别紧张,星星。今天,你是最美的。
他的声音像有魔力,瞬间抚平了苏晚星心头那点不安。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和宠溺。她一定是多心了。她回握住他的手,用力地点点头,笑容重新变得明媚。
神父庄重的声音在教堂里响起,询问着亘古不变的誓言。
厉承凛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苏晚星小姐为妻,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厉承凛的目光牢牢锁着苏晚星,没有丝毫偏移。他薄唇轻启,清晰而坚定地吐出那三个字:我愿意。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教堂的每一个角落。宾客席上传来低低的赞叹和祝福的掌声。
苏晚星的心被巨大的幸福填满,眼眶微微发热。
苏晚星小姐,你是否愿意……
我愿意!苏晚星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答,声音清脆而响亮,带着新嫁娘的娇羞和坚定。
交换戒指的环节到了。穿着小礼服的花童捧着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走上前。厉承凛拿起那枚价值千万、光芒夺目的钻戒。他执起苏晚星的左手,动作优雅而郑重。冰凉的铂金指环触碰到她无名指的皮肤。
就在戒指即将套入指尖的那一刻,厉承凛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苏晚星光洁的手指,然后才稳稳地将戒指推到底,牢牢地禁锢住那纤细的无名指。
钻石的光芒璀璨得刺眼。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神父微笑着宣布。
厉承凛俯身,一手轻轻捧起苏晚星的脸颊。他的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眼神专注得仿佛她是世间唯一的珍宝。在满堂宾客的注视和祝福的掌声中,他吻上她的唇。这个吻,缠绵、深情,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苏晚星闭上眼,沉醉在这份被全世界见证的幸福里。所有的疑虑和不安,在这一刻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婚礼仪式结束,盛大的婚宴在厉氏旗下的超五星酒店宴会厅举行。水晶灯折射出梦幻的光芒,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厉承凛和苏晚星作为绝对的主角,被众人簇拥着,接受着潮水般的祝福。
厉承凛始终揽着苏晚星的腰,姿态亲昵而保护。他应对着各方来客,谈笑风生,风度翩翩,无懈可击。只有在苏晚星偶尔侧头与他低语时,他眼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极快、极冷的幽光,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趁着苏晚星被一群名媛闺蜜拉去拍照的间隙,厉承凛走到相对安静的露台边,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冷峻的侧脸在夜色下更显疏离。
林锐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声音压得极低:厉总,消息确认了。沈清让收到了那五百万,立刻支付了拖欠的供应商货款和员工工资,暂时稳住了局面。他今天下午还高调地召开了一个小型媒体通气会,宣布‘清源科技’获得关键注资,即将启动新项目。
厉承凛吐出一口烟圈,白色的烟雾在夜风中迅速消散。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注资呵。让他再高兴一会儿。
另外,林锐继续汇报,声音毫无波澜,收购协议已经生效。我们的人已经全面接管了‘清源科技’的核心财务和供应链系统。沈清让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和一堆他根本无力偿还的新债务。
data-fanqie-type=pay_tag>
厉承凛掐灭了烟蒂,猩红的火星在指尖瞬间熄灭。他转过身,目光投向宴会厅内。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可以看到苏晚星正被一群女人围着,举着香槟杯,笑得明媚灿烂,无名指上的钻戒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很好。厉承凛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蕴含着令人胆寒的力量,通知所有与‘清源’有业务往来的合作方,尤其是那几家核心供应商和银行,明天早上九点,准时断供、抽贷。我要看到沈清让的‘新项目’,在发布会结束后的二十四小时内,彻底变成一场笑话。
是。林锐应声,身影迅速隐没在阴影里。
厉承凛整理了一下领结,脸上那抹冰冷的嘲弄瞬间消失,重新覆上完美无缺的温柔笑意。他迈开长腿,重新走向那片喧嚣浮华的中心,走向他美丽的新娘。
苏晚星看到他回来,立刻像归巢的鸟儿般迎上来,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依赖和幸福:承凛,你去哪儿了她们都在夸我的戒指呢!
厉承凛顺势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去抽了支烟。我的星星,当然值得最好的。他的指尖,状似无意地拂过她无名指上那枚沉重的钻戒,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
苏晚星依偎在他怀里,笑得甜蜜而满足,对即将降临在沈清让身上的灭顶之灾,以及自己脚下悄然张开的深渊,浑然不觉。
第四章
新婚的甜蜜气息还弥漫在顶层公寓的每一个角落。昂贵的香氛,娇艳的玫瑰,处处彰显着新婚的奢华与浪漫。苏晚星穿着丝质的睡袍,慵懒地靠在客厅那张宽大得能躺下几个人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牛奶。电视屏幕亮着,正播放着早间财经新闻。
厉承凛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里,膝盖上放着一台超薄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他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但专注工作的侧脸依旧线条冷硬。
据本台最新消息,电视里,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带着一丝职业性的兴奋,备受关注的科技新锐‘清源科技’,今日上午九点将召开重要发布会,宣布其获得关键融资后的首个战略级项目启动。此前,该公司因资金链问题一度陷入困境,此次能否凭借新项目力挽狂澜,业界拭目以待……
苏晚星握着牛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厉承凛。他依旧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修长的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似乎对电视里的新闻毫无兴趣。
苏晚星心里松了口气,又莫名地有些烦躁。沈清让……他真的挺过来了那五百万,应该够他支撑一阵子了吧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小口地喝着牛奶,试图压下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滑向九点。
电视画面切换到了清源科技发布会的现场。布置得颇为用心的会场,背景板上是醒目的公司LOGO和破茧·新生的主题。沈清让穿着一身崭新的深蓝色西装,头发精心打理过,脸上带着意气风发的笑容,正站在发言台前,对着台下为数不多的几家媒体侃侃而谈。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光临!今天,是清源科技一个全新的起点!沈清让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激动和踌躇满志,在获得关键的战略注资后,我们已彻底解决了此前的资金困扰!今天,我非常荣幸地宣布,清源科技与业内领先的‘智创未来’实验室达成深度合作,共同开发下一代智能传感芯片!该项目市场前景……
他的话语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描绘,试图重新点燃投资者和市场的信心。
苏晚星看着屏幕上沈清让神采飞扬的脸,听着他描绘的蓝图,心里那点烦躁似乎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他看起来……真的好了。这样也好,她帮了他最后一次,从此两清。她应该感到轻松才对。她端起牛奶杯,想再喝一口。
就在这时,厉承凛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来电是林锐。
苏晚星的心莫名地又提了一下。
厉承凛的目光终于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看了一眼电视屏幕上还在激情演讲的沈清让,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他当着苏晚星的面,直接按下了免提键。
说。厉承凛的声音不高,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客厅里。
电话那头,林锐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冷静得像在汇报天气:厉总,时间到。指令已发出。三家核心原材料供应商已正式通知‘清源科技’,因对方存在重大信用风险,即日起停止一切供货,并追讨全部未结货款。‘华信’和‘通联’两家银行,也已同步启动对‘清源’的贷款风险核查程序,冻结其所有未使用的授信额度,并要求提前归还本月到期贷款本息。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子弹,精准地射向电视屏幕里那个还在描绘美好未来的男人。
苏晚星端着牛奶杯的手猛地一抖,温热的液体溅出来,落在她丝质的睡袍上,留下深色的印记。她浑然不觉,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脸色在瞬间褪得惨白。
电视画面里,沈清让的演讲还在继续,但他的助理突然脸色大变,拿着手机,几乎是踉跄着冲上了台,凑到他耳边急促地低语。
沈清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眼中的意气风发在刹那间被一种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恐所取代。他猛地抢过助理手里的手机,对着话筒语无伦次地吼着什么,但现场麦克风已经捕捉不到他的声音,只有他因极度震惊和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被镜头清晰地放大。
台下的记者们先是错愕,随即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纷纷举起相机和手机,闪光灯对着台上失态的沈清让疯狂闪烁。
沈总!沈总!请问发生了什么
是项目出现问题了吗
有消息称贵公司再次遭遇断供和银行抽贷,是否属实
沈总!请回应一下!
记者们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去。
沈清让拿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无疑是更坏的消息,他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充满了绝望。他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但巨大的打击让他整个人都垮了下来。他双腿一软,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发言台前!
不……不可能……他失神地喃喃,声音透过离得最近的麦克风,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带着哭腔,怎么会……都断了……完了……全完了……
会场瞬间一片哗然!记者们彻底沸腾了,镜头疯狂地对准了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沈清让,这个几分钟前还意气风发的科技新锐,此刻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可怜虫。
真可怜。一个轻柔的、带着一丝叹息的女声在厉承凛身边响起。
厉承凛侧过头。苏晚星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牛奶杯,靠了过来,依偎在他的肩头。她的目光也落在电视屏幕上,看着沈清让狼狈跪地的画面,秀气的眉头微微蹙着,脸上带着一种真实的、混杂着震惊和些许不忍的怜悯。
是啊,厉承凛伸出手臂,自然地环住苏晚星纤细的腰肢,将她更紧地搂进怀里。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姿态亲昵无比。他的目光也落在屏幕上沈清让崩溃的脸上,薄唇贴近苏晚星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肌肤,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磁性,缓缓吐出几个字:
这才刚开始呢,我的星星。
他的语气,温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让靠在他怀里的苏晚星,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一股莫名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脊椎骨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第五章
沈清让在发布会现场崩溃下跪的画面,如同病毒般在网络上疯狂传播。科技新锐秒变破产小丑、五百万注资一日蒸发、清源科技彻底凉凉等标题充斥着各大财经和社交媒体的头条。沈家的电话被打爆,公司门口堵满了讨债的供应商和闻风而动的记者,昔日的沈少彻底成了圈内最大的笑柄和反面教材。
顶层公寓里,却仿佛与外面喧嚣的世界隔绝。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景,阳光明媚,室内恒温恒湿,空气里飘散着昂贵的香氛气息,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奢华、井然有序。
但这种平静,对苏晚星来说,却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依旧美丽却难掩憔悴的脸。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钻戒沉甸甸的,像一道冰冷的枷锁。她拿起手机,习惯性地想点开某个购物APP,看几件当季新款的裙子,或许能缓解一下心头那挥之不去的压抑和莫名的心慌。
屏幕亮起,指纹解锁。她熟练地点开那个熟悉的橙色图标。
页面加载的圆圈转了几秒,然后,一个刺眼的红色弹窗跳了出来:
【支付失败!您的银行卡(尾号****)状态异常,交易无法完成。请检查卡片状态或联系发卡银行。】
苏晚星一愣。这张卡是厉承凛给她的副卡,额度极高,从未出现过问题。她以为是网络故障,退出APP,又重新点开,选择另一件价格稍低的配饰,再次点击支付。
同样的红色弹窗,冰冷地宣告着失败。
她不信邪,又换了一个常用的支付软件,绑定的是她自己的储蓄卡。结果依旧——【交易失败!账户可用余额不足。】
余额不足苏晚星的心猛地一沉。她立刻登录手机银行APP。当看到自己常用储蓄卡里那只剩下四位数的余额时,她的脸色彻底白了。她名下所有的流动资金,包括厉承凛给她的那些零花钱账户,全部被冻结了!只剩下这张卡里一点微不足道的余额!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她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带倒了梳妆凳,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她顾不上这些,赤着脚冲到衣帽间。巨大的衣帽间如同奢侈品展厅,挂满了当季最新款的华服,玻璃柜里陈列着各式名贵的包包和鞋子。
她的目光急切地扫过那些玻璃柜,最终定格在其中一个带密码锁的独立珠宝柜上。那里面,除了她日常佩戴的几件,还锁着厉承凛在婚礼前后送给她的几套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包括一套祖母绿和一套红宝石,都是拍卖会上得来的珍品。
她扑到柜子前,手指颤抖着输入密码——她的生日。
嘀嘀嘀!密码错误!
她愣了一下,又输入厉承凛的生日。
嘀嘀嘀!依旧是刺耳的提示音。
她不死心,试了他们结婚纪念日,试了各种可能的组合……冰冷的电子音一次次响起,无情地嘲笑着她的徒劳。那个装着天价珠宝的柜子,像一个坚固的堡垒,将她彻底隔绝在外。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苏晚星。她背靠着冰冷的玻璃柜门,身体慢慢滑落,跌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巨大的衣帽间空旷得可怕,那些曾经带给她无限满足感的华服美饰,此刻都变成了冰冷的、没有生命的装饰品,无声地注视着她的狼狈。
她颤抖着手,再次拿起手机。这一次,她不是想购物,而是想打电话。她需要联系沈清让!她要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那五百万……是不是害了他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她快速翻找着通讯录,找到了那个被她备注为S的号码。
就在她指尖即将按下拨号键的瞬间,手机屏幕顶端,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绿色小圆点亮了一下,随即又熄灭。
苏晚星的动作僵住了。一股更深的寒意攫住了她。她猛地想起,就在昨天,厉承凛体贴地告诉她,为了她的安全,也为了方便联系,他让技术部优化了一下她的手机系统,增加了一些小功能。
她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仿佛要把它盯穿。然后,她像是疯了一样,赤着脚冲出衣帽间,穿过客厅,跑进书房——厉承凛的书房。
书房里没有人。巨大的红木书桌上,厉承凛那台银灰色的顶级配置电脑屏幕正幽幽地亮着。苏晚星的心跳如擂鼓,她一步步走过去,如同走向一个审判台。
屏幕上,赫然是一个分屏监控界面!左侧,是客厅、餐厅、卧室的实时画面,清晰得连地毯上的绒毛都看得见。而右侧……苏晚星的瞳孔骤然收缩!
右侧分成了几个小窗口。其中一个,正是她衣帽间的实时画面!画面里,还清晰地定格着她刚才跌坐在珠宝柜前、满脸绝望的样子!另一个窗口,是她手机屏幕的实时镜像!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她刚刚翻到S联系人的通讯录页面!那个微小的绿色圆点,就是远程同步监控的标记!
更让她血液冻结的是,旁边还有一个窗口,正在播放一段视频——画面里,沈清让穿着脏污的工装,头发凌乱,脸上沾着灰土,正吃力地扛着一根沉重的水泥管,步履蹒跚地走在某个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上!他曾经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只剩下被生活重压碾过的麻木和疲惫!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猛地从苏晚星喉咙里爆发出来!极致的恐惧、被彻底看穿的羞辱、以及对沈清让处境的绝望,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猛地抓起书桌上沉重的黄铜镇纸,狠狠地砸向那台亮着的电脑屏幕!
砰!一声巨响!屏幕瞬间碎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画面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
但这并不能平息她心中滔天的怒火和恐惧。她转身,看到什么砸什么!书桌上的水晶笔筒、昂贵的陶瓷摆件、墙上的装饰画……所有触手可及的东西,都成了她发泄的对象!
厉承凛!你这个魔鬼!混蛋!你不得好死!!她一边疯狂地砸着,一边歇斯底里地哭喊尖叫,泪水糊了满脸,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不堪,昂贵的睡袍被扯得凌乱,整个人状若疯癫。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在她脚边碎裂,飞溅的瓷片划破了她的脚踝,渗出鲜血,她也浑然不觉。
整个书房,如同遭遇了一场飓风,一片狼藉。
就在她举起一个沉重的琉璃烟灰缸,准备砸向书桌后面那面巨大的落地书柜时,书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厉承凛静静地站在门口。他不知何时回来的,身上还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显然是刚从公司回来。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地看着眼前这疯狂的一幕,看着那个曾经优雅美丽、此刻却如同疯妇般歇斯底里的女人,看着满地狼藉的碎片。
他的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没有一丝波澜。
苏晚星的动作僵住了,举着烟灰缸,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门口的男人,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恐惧。
厉承凛的目光,缓缓扫过地上摔得屏幕碎裂、但主机似乎还在运转发出轻微嗡鸣的手机。他迈开长腿,一步一步,踏过满地的碎片,走向苏晚星。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玻璃和陶瓷碎片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停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完全笼罩住她。
苏晚星被他冰冷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抖,手中的烟灰缸几乎要拿不住。
厉承凛的目光,最终落在她脚边那个屏幕碎裂的手机上。他微微俯身,锃亮的皮鞋尖,精准地踩在了那已经布满裂痕的手机屏幕上。
咔嚓。一声轻微的、却无比清晰的碎裂声响起,屏幕彻底报废。
厉承凛的脚没有移开,反而微微用力,碾了碾。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对上苏晚星惊恐绝望的视线,薄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字一句,清晰地扎进她的耳膜:
痛吗他问,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不及你们背叛的万分之一。
第六章
书房里死寂一片,只有苏晚星粗重的喘息声和脚踝伤口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地毯上的轻微嗒嗒声。空气里弥漫着香氛、灰尘和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的诡异气息。
厉承凛的皮鞋尖还碾在那只屏幕粉碎的手机上,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绝对掌控。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晚星,看着她脸上交织的恨意、恐惧和崩溃,眼神平静得像在欣赏一件被打碎的、曾经珍视如今却一文不值的瓷器。
疯子……你是疯子……苏晚星的声音嘶哑破碎,举着烟灰缸的手因为脱力和恐惧剧烈颤抖。
厉承凛没有理会她的咒骂。他缓缓抬起脚,那只手机屏幕已经彻底成了一片狼藉的玻璃渣和扭曲的电路板。他弯腰,用两根手指,像拈起什么脏东西一样,捏着手机残骸的边缘,将它提了起来。
看来,你需要一点时间冷静。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听不出任何情绪,却比怒吼更让人心寒。他随手将报废的手机丢进旁边一个装满了碎瓷片的垃圾桶里,发出哐啷一声脆响。
林锐。他对着空气唤了一声。
书房门口,如同鬼魅般出现的林锐,手里拿着一个全新的、未拆封的同款手机,还有一个……苏晚星从未见过的、造型简洁却透着冰冷科技感的银色金属手环。
给她。厉承凛言简意赅。
林锐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将新手机和那个银色手环放在唯一还算完好的书桌一角,然后迅速退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这里的疯狂气息。
这是什么苏晚星盯着那个手环,声音发颤,不好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
你的新‘饰品’。厉承凛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一丝笑意,戴上它,或者,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她流血的脚踝上,继续砸。砸到你满意为止。这里的每一样东西,包括这间公寓,都在我名下。你砸得越多,将来需要赔偿的债务就越多。当然,如果你觉得沈清让现在的情况还不够糟,你大可以继续挑战我的耐心,看看我还能让他跌到什么地步。
沈清让三个字像针一样刺中苏晚星。她身体猛地一颤,看向厉承凛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知道了!他果然什么都知道!那五百万,她的背叛,他全都知道!甚至,沈清让的破产,就是他的杰作!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攫住了她,让她几乎窒息。她看着那个冰冷的银色手环,又看看厉承凛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眼睛。她毫不怀疑,如果她不戴,他真的会让沈清让万劫不复,甚至……更糟。
她手中的琉璃烟灰缸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碎片堆里。她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身体晃了晃,靠着背后的书柜才勉强站稳。
厉承凛不再看她,转身,迈过满地狼藉,径直走向门口。在即将踏出书房时,他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
手机里只有我的号码能打通。手环,别试图摘下来,它有定位,也有……一点小小的自毁功能,强行破坏,后果自负。他顿了顿,补充道,对了,你脚上的伤,自己处理。厉太太,要学会照顾自己。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厚重的实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苏晚星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靠着书柜滑坐在地毯上。脚踝的伤口还在流血,刺痛感一阵阵传来,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她看着书桌上那个崭新的手机和旁边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银色手环,巨大的屈辱感几乎将她淹没。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手环。没有选择。为了沈清让……或者说,为了不让沈清让因为她而坠入更深的深渊,她没有选择。
她咬着牙,将那个手环套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金属贴合皮肤的瞬间,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随即,手环侧面亮起一圈幽蓝的微光,闪烁了几下,稳定下来,像一道无形的电子镣铐,宣告着她彻底失去自由。
她拿起那部新手机,开机。屏幕亮起,干净得可怕。通讯录是空的,短信是空的,所有APP都被清空。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拨号界面,和一个唯一的、被置顶的号码——厉承凛。
她成了这座金碧辉煌牢笼里,一只被彻底拔光了羽毛、套上枷锁的囚鸟。
第七章
手腕上的电子镣铐像一道冰冷的烙印,时刻提醒着苏晚星她的处境。公寓成了最精致的监狱。她尝试过出门,但门口的保镖会面无表情地拦住她:厉总吩咐,请您好好休息。
她尝试用那部新手机拨打除了厉承凛之外的任何号码,得到的永远是冰冷的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提示音。网络被限制,只能访问几个无关紧要的新闻网站。
她彻底与世隔绝,唯一能接触到的外界,就是客厅里那台巨大的电视。
厉承凛似乎很体贴,他并没有切断电视信号。于是,苏晚星每天被迫看着那些财经新闻、娱乐八卦,看着沈清让的名字一次次被提及,每一次都伴随着更深的坠落和更不堪的羞辱。
昔日科技新锐沈清让疑因无力偿还高利贷,名下最后一套房产遭法拍!
沈清让现身城中村廉价出租屋,神情憔悴,躲避镜头!
网传沈清让为还债,在酒吧当服务生,遭昔日合作伙伴当众泼酒羞辱!
每一条新闻,都像一把钝刀,在苏晚星的心上反复切割。她看着屏幕上沈清让越来越落魄、越来越麻木的脸,看着他被镜头追逐、被路人指点、被债主逼到角落的狼狈,巨大的负罪感和无力感几乎将她吞噬。那五百万,不是救命的稻草,而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更是将她和他一起拖入地狱的导火索。
这天下午,苏晚星蜷缩在沙发里,麻木地看着电视。一个本地社会新闻的直播画面突然切了进来,标题触目惊心:【昔日阔少为躲债钻狗洞记者直击沈清让狼狈瞬间!】
画面有些摇晃,显然是在偷拍。背景是一个破旧、污水横流的老式居民区小巷。几个穿着花衬衫、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善类的男人,正围堵着一个穿着廉价T恤、头发凌乱、低着头想躲开镜头的男人——正是沈清让!
沈大少爷!躲什么躲啊欠钱不还还有理了一个领头的光头壮汉,嘴里叼着烟,一把揪住沈清让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斑驳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镜头拉近,清晰地捕捉到沈清让脸上痛苦的表情和眼中的恐惧。
龙……龙哥,再宽限几天……我……我一定想办法……沈清让的声音带着哭腔,卑微地哀求。
宽限老子宽限你多少次了光头龙哥一口浓痰啐在沈清让脸上,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妈当老子开善堂的今天不还钱,老子卸你一条腿!
我真的没钱了……房子车子都没了……沈清让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污秽,身体因为恐惧而筛糠般抖着。
没钱龙哥狞笑一声,目光猥琐地上下打量着沈清让,我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倒还值几个钱!听说你以前不是挺风光的吗认识不少富婆吧要不,哥给你介绍几个‘好去处’伺候好了,说不定还能帮你还点债!
赤裸裸的羞辱和威胁,让沈清让的脸瞬间惨白如纸。他拼命摇头,眼神绝望:不……不行……
不行龙哥猛地抬脚,狠狠踹在沈清让的肚子上!
呃啊!沈清让痛苦地蜷缩下去,像一只煮熟的虾米,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干呕。
给脸不要脸!龙哥骂骂咧咧,对着蜷缩在地的沈清让又踢了几脚,把他给我架起来!今天不还钱,就把他扒光了扔大街上去!让大家都看看,昔日的沈大少是个什么货色!
旁边几个混混立刻上前,粗暴地将痛苦呻吟的沈清让从地上拖拽起来,撕扯着他的衣服。沈清让徒劳地挣扎着,发出绝望的呜咽,脸上满是鼻涕眼泪和污垢,狼狈到了极点。镜头疯狂地捕捉着他每一个屈辱的瞬间。
不要!放开他!你们放开他!苏晚星再也控制不住,从沙发上弹起来,对着电视屏幕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浑身发抖,泪水汹涌而出,巨大的痛苦和愤怒让她几乎要冲进电视里去!
就在这时,电视屏幕猛地一黑!
苏晚星惊愕地转头。厉承凛不知何时回来了,就站在客厅入口处,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刚从外面回来,身上似乎还带着一丝室外的凉意。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地看着泪流满面、状若疯狂的苏晚星。
吵。他淡淡地吐出一个字,随手将遥控器丢在旁边的吧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你!厉承凛!是你干的!是你让人去找他麻烦的!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苏晚星像被点燃的炸药,所有的痛苦和恨意找到了宣泄口,她赤着脚,不顾一切地冲向厉承凛,扬起手就想打他!
厉承凛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挥过来的手腕。他的力气大得惊人,苏晚星的手腕被他铁钳般的手指攥住,骨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痛得她瞬间白了脸。
我厉承凛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弄,他用力一甩,苏晚星踉跄着跌倒在地毯上。我只是收回了不该给他的东西。至于他欠下的高利贷,招惹的那些地头蛇,那是他自己选的路。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冰冷,怎么,心疼了看到你的旧情人被当成垃圾一样对待,受不了了
他蹲下身,视线与跌坐在地的苏晚星平齐,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伸出手,冰冷的指尖带着一丝烟草味,用力捏住苏晚星的下巴,强迫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直视自己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眼睛。
苏晚星,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好好看着。看着他是怎么一点点烂掉的。这就是背叛我的代价。而你,他的指尖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下颌骨,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是这场好戏的……最佳观众。
第八章
沈清让被高利贷当街羞辱、差点被扒光的直播画面,虽然被厉承凛掐断了,但早已被好事者录屏,在网络上病毒式传播。沈少钻狗洞、沈少卖身还债成了新的热梗,将他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沈家彻底宣告破产,父母变卖所有家产远走他乡避债,留下沈清让一个人在国内,像阴沟里的老鼠,东躲西藏,承受着无穷无尽的追债和羞辱。
顶层公寓里,苏晚星的日子同样水深火热。手腕上的电子镣铐如同跗骨之蛆,时刻提醒着她的囚徒身份。厉承凛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使回来,也几乎不和她说话,只是用一种冰冷的、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像在欣赏一件逐渐失去光泽的藏品。巨大的精神压力和无处不在的监控,让她迅速憔悴下去,眼窝深陷,曾经明亮的眼眸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麻木和死寂。
这天深夜,厉承凛回来了。他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水味,不是苏晚星常用的那种。他扯开领带,随手丢在沙发上,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冰水,仰头灌下。冰冷的液体似乎让他清醒了一些。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着膝盖、像一抹幽魂般的苏晚星身上。她穿着单薄的睡裙,赤着脚,长发凌乱地披散着,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对厉承凛的归来毫无反应。
厉承凛端着水杯,走到她面前。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苏晚星依旧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已经抽离。
玩够了吗厉承凛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带着酒后的微哑和一种冰冷的倦怠。
苏晚星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看他。
厉承凛将水杯重重地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俯身,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将苏晚星困在他与沙发之间,浓烈的酒气和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场戏,我看腻了。他盯着她空洞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苏晚星,我给你两个选择。
苏晚星终于有了点反应,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眼皮,看向近在咫尺的厉承凛。那双曾经盛满爱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第一,厉承凛伸出食指,冰冷地划过她苍白消瘦的脸颊,继续做你的厉太太。住在这座金笼子里,戴着你的电子镣铐,看着沈清让一天比一天烂下去,直到他彻底消失,或者……变成一具尸体。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晚餐吃什么,内容却残忍得令人发指。
苏晚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死寂的眼底终于翻涌起巨大的恐惧和痛苦。
第二,厉承凛的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收回手指,直起身,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份折叠好的文件,随意地丢在苏晚星面前的茶几上,正好压在那杯冰水上。签了它。净身出户。然后,你可以滚了。去阴沟里,找你的沈清让,和他一起烂。
苏晚星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份文件上。即使没有翻开,她也知道那是什么——离婚协议书。
选一个。厉承凛的声音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冷酷,他退后一步,双手插进西裤口袋,像一个等待猎物做出最后挣扎的猎人,眼神冰冷而玩味。签了字,我立刻让人解除你手上的东西,放你自由。当然,沈清让的死活,从此也与我无关。是看着他烂死,还是陪他一起烂,你自己选。
自由。
这两个字像带着钩子,瞬间刺穿了苏晚星麻木的神经。她渴望自由,渴望逃离这座令人窒息的牢笼,渴望呼吸一口没有厉承凛阴影的空气!可是……沈清让……
她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沈清让被当街羞辱、蜷缩在地的狼狈样子,闪过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绝望。如果她走了,厉承凛会放过他吗那个看着他烂死的选项,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悬在心头。
巨大的矛盾撕扯着她。一边是渴望已久的自由,一边是沉重的负罪感和对沈清让处境的恐惧。她看着那份离婚协议,又看看自己手腕上那个散发着幽蓝微光的冰冷手环,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厉承凛耐心地等待着,欣赏着她脸上痛苦挣扎的表情,仿佛那是世间最精彩的戏剧。他慢条斯理地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猩红的火点在昏暗的光线下明灭,烟雾缭绕,模糊了他冷硬的轮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像凌迟的刀。
终于,苏晚星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极其缓慢地、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份冰冷的文件。她拿起它,纸张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她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她没有翻开看那些苛刻的条款。净身出户,她早有预料。她只是死死地盯着签名栏那处空白。
厉承凛吐出一口烟圈,烟雾中,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
苏晚星的手指颤抖得厉害。她抬起头,看向厉承凛,眼中充满了血丝,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我签了……你真的……会放过他
厉承凛弹了弹烟灰,嘴角的弧度带着一丝残忍的讥诮:我说了,他的死活,与我无关。签了字,你和他,都从我眼前消失,就够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如果你反悔,想继续留下来‘看戏’,我也很欢迎。
这最后一句,彻底击溃了苏晚星。留下来继续看着沈清让被折磨不!她做不到!
她猛地抓起茶几上那支厉承凛刚才签文件用的钢笔,拔掉笔帽,甚至顾不上笔尖的墨水会不会弄脏昂贵的真皮沙发。她几乎是扑在协议上,在签名栏的位置,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苏晚星。
最后一笔落下,力透纸背,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生命。
笔从她脱力的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毯上。
她瘫软在沙发里,大口喘着气,像一条离水的鱼。手腕上,那个电子镣铐的幽蓝光芒,刺眼地闪烁着。
第九章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电子音响起。
苏晚星手腕上,那个禁锢了她不知多少个日夜的银色金属手环,侧面幽蓝的光芒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紧接着,环扣处传来一声轻响,手环自动弹开,松脱下来,啪地一声掉落在她脚边的地毯上。
束缚,解除了。
苏晚星怔怔地看着地上那个失去光泽的冰冷金属圈,又抬起自己重获自由的手腕。那里留下了一圈淡淡的、因长期佩戴而压出的红痕,像一道耻辱的烙印。自由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空荡。
厉承凛掐灭了手中的烟,弯腰捡起那份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他看也没看苏晚星签的字,只是随意地翻到最后一页,确认了签名,然后慢条斯理地将文件折好,重新放回西装内袋。整个过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处理的只是一份普通的商业合同。
林锐。他对着空气唤道。
林锐如同影子般出现在客厅入口,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看起来很普通的黑色尼龙旅行袋。
送苏小姐离开。厉承凛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看着她,把属于‘厉太太’的东西,一件、不、留地脱下来。
苏晚星的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看向厉承凛。脱下来在这里
厉承凛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她,那眼神冰冷、漠然,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像是在看一件需要清理的垃圾。你身上穿的,戴的,包括……他的目光扫过她无名指上那枚依旧璀璨夺目的巨大钻戒,这个,都是厉家的东西。净身出户,听不懂吗
巨大的羞辱感瞬间席卷了苏晚星,让她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她死死地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林锐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将那个黑色的旅行袋放在她脚边,然后退后两步,垂手侍立,目光却像冰冷的探照灯,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没有选择。从来就没有。
苏晚星颤抖着手,伸向自己无名指上那枚象征着无上荣耀、此刻却无比讽刺的钻戒。冰凉的铂金触感依旧,她用力地、几乎是带着恨意地,将它从手指上撸了下来!钻石的棱角刮过指节,带来一阵刺痛。她看也没看,将那枚价值千万的戒指,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扔在旁边的沙发上。
然后是耳朵上小巧的钻石耳钉,脖子上细细的铂金项链……一件件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饰品被摘下,丢弃。最后,她颤抖着手指,解开了身上那件真丝睡袍的带子。昂贵的衣料滑落,堆在脚边,露出里面同样价值不菲的贴身衣物。
林锐的目光依旧冰冷,没有任何波动,仿佛眼前只是一场程序化的交接。
苏晚星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和赤裸,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她飞快地蹲下身,拉开那个黑色旅行袋的拉链。里面只有几件最普通的、洗得发白的棉质T恤和牛仔裤,还有一双廉价的帆布鞋——是她很久以前留在苏家老房子的旧物,不知怎么被翻找了出来。
她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和鞋子。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久违的、属于苏晚星而不是厉太太的真实感,却也无比清晰地提醒着她此刻的落魄。
当她终于穿好,直起身时,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件属于厉承凛、属于那个奢华牢笼的东西。她站在空旷华丽的客厅中央,穿着廉价的旧衣,像一个误入宫殿的乞丐,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厉承凛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看着她一件件脱下那些他给予的华服美饰,看着她换上那身寒酸的旧衣,看着她从云端跌入泥泞。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又恢复了深潭般的冰冷。
走吧。他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澜,仿佛只是送走一个无关紧要的客人。
林锐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指向大门的方向。
苏晚星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生活了许久、曾以为是幸福港湾、如今却如同噩梦的奢华牢笼。目光扫过厉承凛那张俊美却冰冷如雕塑的脸,心头翻涌着恨、怨、悔、怕……最终都化作了彻底的死寂和麻木。
她没有再说一个字,甚至没有再看厉承凛一眼。她拎起那个轻飘飘的、只装着几件旧衣服的黑色尼龙袋,挺直了背脊——尽管那背脊在微微颤抖——一步一步,走向那扇沉重的、通往自由的大门。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渐行渐远。
大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厉承凛站在原地,没有动。客厅里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璀璨却冰冷的光芒,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她身上惯用的香水味,混合着烟味,形成一种怪异的氛围。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永不熄灭的璀璨灯火,车流如织,霓虹闪烁,勾勒出繁华冰冷的轮廓。他深邃的目光穿透玻璃,仿佛能看到楼下,那个穿着廉价衣服、拎着破旧旅行袋的瘦弱身影,正被林锐护送着,走向一辆等候的普通出租车,然后迅速融入这无边的夜色和车流中,消失不见。
像一滴水,汇入了大海,再也寻不到踪迹。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完美的雕像。许久,许久。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伸进西装内袋,再次拿出了那份离婚协议书。他并没有翻开,只是用指尖,感受着纸张的厚度和边缘的锋利。
一丝极淡、极冷的笑意,终于在他紧抿的唇角缓缓漾开。那笑意起初很浅,然后逐渐加深,最终化为一个毫无温度、却带着一种彻底释放和掌控感的、令人心悸的弧度。
他赢了。赢得彻底,赢得干净利落。
背叛者付出了代价,被彻底碾碎,扫出了他的世界。那座碍眼的垃圾山,也被清理干净。
巨大的落地窗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身影——挺拔,冷峻,强大,掌控一切。眼底深处,那翻涌了许久的暴戾、阴鸷和毁灭欲,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冰冷的、却无比清晰的——
爽快。
他微微仰起头,深吸了一口这没有了她气息的、冰冷的空气。感觉……很好。
窗外的城市灯火,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明灭灭,如同他此刻掌控的、再无任何污点的庞大帝国。
游戏结束。而他,是唯一的赢家。
(全文完)
写作不易,评论和点赞一下吧。
万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