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两份工,攒下十万块,准备和女友林美琪买房结婚。
可她转头就为她的偶像花了三万,还要我再掏两万让她去住总统套房。
她说那是她的精神支柱,穿着我最讨厌的裙子,只因偶像喜欢。
当她私会偶像的丑闻爆上热搜,哭着求我接她回家时,我挂了电话。
后来,她把我告上法庭,我却笑着送她一份诈骗罪的大礼。
那个陪我走出深渊的酷飒女主厨,才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
1
所以,一张演唱会门票,比我们的三周年纪念日还重要
我看着蹲在地上,正兴奋地往行李箱里塞着各种应援物的女友,林美琪。
周然,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她头都没抬,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我这是去见我的精神支柱,是去充电,你懂不懂
我不懂。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熟悉的烦躁。
我只知道,我们为了首付攒的那十万块钱,这个月已经被你为了那个叫什么林风的明星,花掉了三万。
什么叫花掉
她终于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这是投资！你懂什么叫‘打投’吗你懂什么叫‘冲销量’吗林风好了,我心情才能好,我心情好了,我们这个家才能好！
这套逻辑,我已经听了三年。
从前,我还会跟她吵,会愤怒,会觉得自己的付出被当成了狗屎。
我会翻出我的加班记录,我的工资条,让她看看到底是谁在支撑这个家。
可现在,我看着她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心里却一片死寂。
就像一盆烧了太久的开水,终于,连最后一丝热气都散尽了。
我还要两万。
她走到我面前,摊开手,理直气壮。
这次的酒店和后援会活动,都要钱。我已经订好了,就在林风下榻的酒店,姐妹们说,运气好还能跟他坐同一部电梯呢！
她的眼睛在发光,那种光芒,我只在她谈论那个男明星时才见过。
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吊带裙,紧紧地包裹着身体,是我最不喜欢她穿的一件,因为领口开得太低了。
她以前总说我土,说我管得宽。
可今天,她却穿上了。
为什么穿这件
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但立刻又被那种狂热的兴奋所取代。
好看啊！姐妹们说,林风喜欢这种风格。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然后缓缓捏碎。
钱,我不会再给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林美琪的表情僵住了,似乎没想到一向予取予求的我,会说出这句话。
周然,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那是我们俩买房子的钱,不是你一个人的追星基金。
你！
她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大概是觉得在我这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忤逆。
好,周然,你真行！
她冷笑一声,抓起沙发上的名牌包包。
没你的钱,我照样有办法！你给我等着！
她用力地拉开门,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愤怒的鼓点。
砰的一声,门被狠狠甩上。
世界安静了。
我缓缓走到门口,弯下腰,捡起一个从她包里掉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张房卡。
金色的,看起来很高级。
上面印着本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的名字。
还有房间号。
总统套房,1808。
我捏着那张房卡,站了很久。
没有愤怒,没有心痛。
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三年的感情,原来,只值一张去见精神支柱的入场券。
2
我没有给她打电话。
一个都没有。
搁在以前,不出十分钟,我的电话早就追过去了。
我会低声下气地道歉,不管是谁的错。
然后乖乖把钱转过去,再附上几句卑微的叮嘱。
但这次,我没有。
我把那张总统套房的房卡扔进垃圾桶,然后开始动手。
我把林美琪留在家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清出去。
墙上那个叫林风的海报,撕掉。
柜子里堆积如山的专辑和周边,装箱。
她那些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她那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衣服包包,统统打包。
干完这一切,已经是深夜。
我看着空旷了不少的客厅,竟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像一个背着重壳爬了很久的蜗牛,终于把那个又重又多余的壳给甩了。
手机响了,是王胖子。
我大学时的死党,也是林美琪最讨厌的人,嫌他俗气、没上进心。
然子,干嘛呢出来喝酒啊！哥们刚被老板骂完,急需酒精抚慰。
地址。
我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卧槽你……你老婆批准了她不是说我是影响你进步的狐朋狗友吗
分了。
我说得云淡风轻。
卧槽！
王胖子在那头鬼叫,真的假的铁树开花了你终于想通了赶紧的,老地方烧烤摊,我今天必须得为你重获新生干一个！
烧烤摊上,油烟滚滚,人声鼎沸。
王胖子一边给我倒酒,一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不对劲,你小子很不对劲。
他捏着下巴,一脸严肃。
按理说,你现在不应该哭得死去活来,抱着我大腿,说你没了她活不了吗怎么现在……这么平静平静得让我有点害怕。
我灌了一口冰啤酒,感受着那股凉意从喉咙一直窜到胃里。
可能……是死了心吧。
死得好！死得妙！
王胖子一拍大腿,那种女人,就该早点让她滚蛋！拿你的钱去养小白脸,呸！不对,是养男明星！
我们正喝得起劲,我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是各种新闻APP的推送。
【惊天大瓜！顶级流量林风酒店私会多名女粉,现场照片流出！】
【人设崩塌！林风被曝与粉丝进行多人运动！】
我手一抖,点开了一条推送。
照片很模糊,像是偷拍的。
背景是凌乱的酒店套房,几个衣衫不整的女孩围在一个男人身边。
那个男人,正是林风。
而其中一个女孩,背对着镜头,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的、领口开得很低的……吊带裙。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王胖子也凑过来看到了,他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这他妈不是……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鬼使神差地接了。
周然！呜呜呜……是我,美琪……
电话那头是林美琪带着哭腔的声音,听起来惊慌失措。
出事了！你快来接我！新闻上都是假的,不是那样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啊！酒店把我们赶出来了,我没地方去……周然！
我听着她的哭喊,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不堪入目的照片。
脸上,竟然缓缓地,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快意的笑。
然后,我按下了挂断键。
顺手,拉黑。
世界,再次清净了。
3
我以为林美琪会继续纠缠。
没想到,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风平浪静。
大概是她自己的烂摊子都收拾不过来,没空搭理我。
我乐得清静。
王胖子过来帮我把打包好的那十几个箱子搬下楼,扔进了小区的垃圾回收站。
他一边搬一边喘气。
我的妈,这娘们东西真多。你小子这几年是当男朋友还是当供货商啊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用那笔首付款,给自己报了一个一直想学的高级西餐料理班。
学费很贵,搁以前,我连想都不敢想。
林美琪总说,那是浪费钱,有那钱不如给她多买几张专辑。
料理班的老师叫安娜,一个看起来又酷又飒的女人。
三十岁左右,手臂上有若隐若现的纹身,一头利落的短发,看人的眼神像刀子。
她对所有学员都一视同仁的严厉。
你这叫切丁我看是切块吧土豆的自尊心都被你切没了！
谁让你现在放盐的你想齁死谁这道菜的基本逻辑懂不懂
动作快点！客人会等你慢悠悠地摆盘吗厨房是战场,不是你家后花园！
学员们都被她训得噤若寒蝉。
我却觉得……很爽。
这种直接的、就事论事的批评,比起林美琪那种夹枪带棒、动不动就上升到你爱不爱我的道德绑架,简直是天籁之音。
我学得很认真,几乎把所有业余时间都泡在了厨房里。
安娜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不同。
她骂我骂得最凶,但偶尔,也会在我练习的时候,站在我身后,淡淡地指点一两句。
手腕稳一点,刀下去要果断。
这个火候,还差三十秒。
那种感觉很奇妙。
我正享受着这种全新的生活,麻烦却自己找上了门。
那天我刚下课回家,就看到我家门口站着三个人。
林美琪,还有她爸妈。
林美琪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眶红肿,曾经的神采飞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怨气和狼狈。
她爸妈则是满脸怒容,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活剥了我。
周然！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总算肯露面了！
她妈一见到我,就跟个炮仗一样冲了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
我们家美琪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倒好,玩失踪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阿姨,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
她爸开了口,声音洪亮,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你说分手就分手我女儿跟了你三年,现在名声都毁了,你必须对她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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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点气笑了。
负责
我负什么责
是我让她去追星的还是我让她去酒店私会男明星的
爸！妈！你们别跟他废话了！
林美琪突然尖叫起来,指着我。
周然,你必须娶我！现在只有你娶我,才能堵住外面那些人的嘴！才能证明我的清白！
我看着她那张扭曲的脸,觉得无比的荒谬。
证明你的清白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
她爸上前一步,几乎要戳到我的胸口。
她为了你,名声都不要了！你现在拍拍屁股想走人没那么容易！今天你要么把美琪接回去,要么,我们就去你单位闹！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陈世美！
我看着眼前这胡搅蛮缠的一家三口。
心里最后一丝对过去的情分,也烟消云散了。
我拿出钥匙,打开门。
在他们以为我妥协了,脸上露出得意神色的瞬间。
我侧身进屋,然后看着他们,平静地开口。
叔叔,我想您搞错了。她毁掉名声,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一个连她名字都不知道的十八线小明星。
还有,这是我的房子,租的,合同上是我的名字。
请你们离开,不然,我就报警了。
说完,在他们错愕、愤怒、不敢置信的目光中。
我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4
关上门,我靠在门板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世界终于清净了。
我以为他们会继续闹,没想到,外面很快就没了动静。
大概是没想到我能这么硬气。
接下来的日子,我全身心地投入到料理中。
我的进步很快,连安娜看我的眼神,都从最初的挑剔,慢慢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赞许。
这道惠灵顿牛排,酥皮的火候掌握得不错。
有一次,她品尝完我做的菜,居然给了一句正面评价。
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班上其他学员都向我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王胖子知道后,非要我请客,尝尝我的手艺。
我把他带到我租的房子,给他做了一顿。
他吃得狼吞虎咽,满嘴是油。
卧槽,然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你这手艺,不去开米其林餐厅都屈才了！
他一边啃着牛肋排,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你看看,你看看,把给那败家娘们买包的钱,投资在自己身上,这回报率多高！以前是人财两空,现在是厨神附体啊！
我被他逗笑了。
对了,他擦了擦嘴,你那个前女友,最近没来烦你吧
没有。
我摇摇头。
那就好。
王胖子点点头,那种人,就该离得远远的。对了,我听说,她日子不好过,那个叫林风的小白脸,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她们这些‘私生饭’身上了,现在她被那明星的脑残粉人肉,网暴得可厉害了。
我没什么反应。
那些都与我无关了。
就在我以为这件事已经彻底翻篇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点开一看,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林美琪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色苍白,手上还插着吊针,看起来楚楚可怜。
紧接着,又一条短信进来。
是她妈发的。
【周然,你满意了美琪因为你,被气得住院了,现在不吃不喝,医生说她有抑郁倾向。她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看着那张照片,和那段充满怨毒的文字。
换作是以前的我,现在恐怕已经慌了神,内疚得要死,然后不顾一切地冲到医院去,跪下来求她原谅。
可是现在,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甚至,连一点同情都没有。
我拿起手机,想了想,慢悠悠地回复了一句。
【阿姨,我推荐协和医院食堂的鸡丝粥,对病人术后恢复很有帮助。另外,我已经换手机号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回复您,请不要再联系我了。】
发完,拉黑。
我关掉手机,走到砧板前,拿起厨刀。
开始练习切洋葱。
刀锋落下,又快又稳。
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5
我的厨艺,在料理班里已经算得上是顶尖水平。
结业那天,安娜把我单独叫到了她的办公室。
有个机会,去不去
她递给我一张名片。
是一家法式餐厅,在业界很有名。
我朋友开的,缺个有灵性的副厨。我推荐了你。
我有些受宠若惊。
安娜老师,我……我只是个新手。
新手
她挑了挑眉,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我。
你的刀工,你的火候控制,你的味觉,比很多干了五六年的老厨子都强。周然,你缺的不是技术,是自信。
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
别让我失望。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名片,却感觉有千斤重。
那是认可,是机会,是我从未有过的体验。
新餐厅的工作很忙,节奏快得飞起。
主厨是个严谨到变态的法国老头,厨房里几乎每个人都被他骂哭过。
但我顶住了。
或许是被安娜提前预习过,法国老头的咆哮在我听来,甚至有点亲切。
我和安娜的联系也多了起来。
她会偶尔发信息问我工作情况,指点我一些厨房里的潜规则。
我们聊得越来越多,从料理,到生活,再到一些……更私人的话题。
我知道了她手臂上的纹身是一句拉丁文,意思是向死而生。
我知道了她也曾有过一段失败的感情,对方是个控制欲极强的渣男。
我们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微妙起来。
那天,餐厅里一个重要的美食家要来品鉴。
厨房里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我负责的是一道关键的酱汁。
一切都很顺利。
就在我准备将酱汁装盘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林美琪,竟然冲进了餐厅的后厨。
她像个疯子一样,披头散发,双眼赤红。
周然！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出来！
她尖叫着,一把推开旁边的学徒,朝着我冲过来。
我下意识地侧身躲闪。
她扑了个空,却撞翻了我旁边那锅滚烫的酱汁。
哗啦一声。
褐色的酱汁泼洒了一地,也溅到了她的手臂上。
啊！
她发出一声惨叫。
整个厨房瞬间乱成一团。
法国老主厨气得脸都白了,指着她用法文大声咒骂着。
经理和保安也冲了进来。
是你！都是你害的！
林美琪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指着我,声嘶力竭地吼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那么爱你！你却毁了我！你把我的信息泄露出去,让所有人来骂我！你这个恶魔！
我看着她疯狂的样子,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就在保安准备把她架出去的时候。
一个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
是安娜。
她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身上还穿着料理班的围裙。
她冷冷地看着林美琪,眼神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冷。
这里是厨房,不是你撒泼的菜市场。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气场。
你要是再不滚,我不介意,用你来试试我新买的剔骨刀,到底快不快。
林美琪被她那股狠劲吓住了,愣在原地,忘了哭喊。
保安趁机将她拖了出去。
厨房里,一片狼藉。
我知道,我的工作,可能要丢了。
6
餐厅的工作,最终还是丢了。
虽然法国老头知道错不在我,但餐厅的声誉受到了影响,我必须为此负责。
我没有怨言,平静地接受了。
让我意外的是,安娜。
她不仅没有怪我,反而帮我收拾东西,还请我喝了一杯。
我们坐在一家很安静的小酒馆里。
别往心里去。
她晃着杯子里的威士忌,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前任这种东西,就像阑尾炎,割了就好了。虽然会留个疤,但死不了人。
我被她的比喻逗笑了,心里的那点郁闷也散了不少。
谢谢你,安娜。今天……要不是你……
没什么。
她打断我,我只是单纯地看她不爽。一个成年人,活得像个巨婴,出了事只会怪别人。
她喝了一口酒,侧过头看我,灯光下,她的侧脸轮廓分明,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
我第一次,把我和林美琪那段畸形的过往,完整地说了出来。
没有抱怨,没有愤怒,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她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发表任何评价。
只是在我讲完后,把她的那杯酒,推到了我的面前。
敬新生。
她说。
我以为我的人生会就此陷入低谷。
没想到,一个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几天后,我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林美琪,把我告了。
罪名是：恶意诽谤、泄露个人隐私,以及……情感欺诈。
她向我索赔一百万。
其中包括五十万的精神损失费,以及五十万的恋爱投入补偿。
诉状里,她声泪俱下地控诉我,如何在恋爱期间对她进行精神控制,在她事业（追星）的关键时期釜底抽薪,并在分手后恶意报复,导致她身心受创,社会性死亡。
那五十万的恋爱投入,更是罗列得清清楚楚。
精确到她为林风买的每一张专辑,每一次打投,甚至每一次接机的车费。
我看着那份颠倒黑白、荒谬绝伦的诉状。
没生气。
我只是笑。
发自内心地,哈哈大笑。
王胖子接到我的电话,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以为我想不开要跳楼。
结果看到我拿着传票笑得前仰后合。
他一把抢过去,看完之后,也跟着我一起笑。
卧槽！人才啊！这他妈是个人才啊！她管这叫‘恋爱投入’这他妈是‘非法集资’吧！她怎么不去告那个姓林的告你算怎么回事你是她男朋友,还是她ATM机啊
我们笑了半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把传票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安娜。
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很快,安娜回复了。
【地址发我。】
我有点懵,但还是把地址发了过去。
半小时后,门铃响了。
安娜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
她晃了晃手里的酒。
庆祝一下。
庆祝
我更懵了。
庆祝你终于彻底看清了一个傻逼。
她走进屋,把酒和杯子放在桌上,然后拿起那份传票,像看笑话一样从头看到尾。
有点意思。
她放下传票,看着我。
想不想……玩得再大一点
7
安娜给我介绍了一个律师。
一个画着精致妆容,穿着一身名牌西装,看起来比我还不好惹的女人。
律师姐姐叫秦岚,看完林美琪的诉状,笑得花枝乱颤。
妹妹,我做了十年律师,第一次见到有人把‘嫖资’写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她的话虽然糙,但理很正。
我们开始着手准备证据。
这对我来说,简直太容易了。
我翻出这三年来的所有银行流水、微信转账记录。
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宝宝,林风出新歌了,冲销量,急需5200。】
【亲爱的,后援会集资,一人1314,不能输给别家！】
【然然,这次的演唱会门票要抢,我需要一个‘爱的大红包’！】
还有那些她声泪俱下控诉我不管她死活的聊天记录。
以及,我苦口婆心劝她理智追星,却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的语音。
证据多到,秦岚的助理整理了整整两天。
周先生,秦岚看完所有证据,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我们不仅不会输,我还能让她,把这三年从你这拿走的每一分钱,都吐出来。
我摇摇头。
钱,我不要了。
秦岚和安娜都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就当……喂狗了。
我平静地说。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瓜葛。
秦..岚明白了我的意思,点了点头。
放心,开庭之后,她会躲着你走。
开庭那天,我没有去。
安娜陪着我,在我家研究一道新菜。
一道极其复杂的分子料理。
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专心致志地处理着手里的食材。
厨房里,只有刀刃和砧板碰撞的声音,还有锅里黄油融化的滋滋声。
我们谁也没有提法庭的事。
直到傍晚,秦岚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擦了擦手,接通了。
搞定了。
秦岚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
对方在法庭上看到证据的时候,脸都绿了。法官当庭驳回了她的全部诉讼请求,还把她训了一顿。现在,她不仅成了全网的笑话,还得支付咱们这边的全部诉讼费用。
嗯。
我应了一声,心里没什么波澜。
哦,对了,还有个彩蛋。
秦岚在那边笑了一声。
庭审结束后,门口堵了一群人,是你前女友之前集资的那些‘姐妹’,拉着横幅让她还钱呢。听说,她骗了不少人,说能搞到林风的签名照和私人联系方式。
现在,她才是那个被追债的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锅里慢慢成型的酱汁,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短短几个月,我的人生,像是换了一个剧本。
在想什么
安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她正专注地摆盘,将一小片罗勒叶,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菜品上。
没什么。
我回过神,笑了笑,就是觉得,生活,有时候比电视剧还狗血。
那当然。
她头也没抬,电视剧还得讲逻辑,生活,不用。
她摆好盘,端起那盘精致得像艺术品的菜,递到我面前。
尝尝
我拿起叉子,尝了一口。
复杂的味道在舌尖层层绽放,最后汇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怎么样
她看着我,眼睛里有期待。
很好吃。
我由衷地说。
那你,愿不愿意,以后每天都做给我吃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在我平静的心湖里,投下了圈圈涟漪。
8
我答应了安娜。
或者说,我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我们没有搞什么轰轰烈烈的表白仪式,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
那天晚上,她留了下来。
我们没有像干柴烈火一样纠缠,只是并肩躺在床上,聊了一整夜。
聊她如何在满是油腻大汉的后厨里,从一个打杂的小姑娘,一步步成为独当一面的主厨。
聊我如何在那段令人窒息的感情里,一点点磨灭掉所有的热情和自我。
天快亮的时候,她翻了个身,面对着我。
周然,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眉梢。
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她的眼神很认真,认真到让我有些心慌。
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一个女人对我说,要保护我。
我没说话,只是凑过去,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和安娜在一起的日子,是轻松的,是快乐的。
我们一起逛菜市场,为了抢到最新鲜的一块牛腩,能跟大妈们斗智斗勇。
我们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美食纪录片,看到精彩处,会同时扭头,兴奋地讨论这道菜的做法。
我们也会吵架。
比如,法式酱汁里到底该不该放香菜。
但我们的争吵,从来不会超过十分钟。
因为最后,总会以一个吻结束。
王胖子知道我们在一起后,下巴都快惊掉了。
他非要见见这位师娘。
我组了个局,就在我家。
我跟安娜一起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王胖子从进门开始,嘴巴就没合拢过。
他看着安娜指挥我切菜,看着我俩在厨房里默契地配合。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羡慕。
完了,然子。
酒过三巡,王胖子搂着我的脖子,大着舌头说。
我感觉,我这个第一死党的地位,要不保了。你俩,实在是太……太他妈有夫妻相了！
安娜在一旁,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笑得那么开怀,像个小女孩。
生活,似乎终于走上了正轨。
我以为,林美琪这个名字,会像一个被删除的垃圾文件,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我错了。
那天,我和安娜去参加一个美食嘉年华。
现场人山人海,各种美食的香气混合在一起,让人食指大动。
我们正排队买一份网红章鱼小丸子。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突然闯入了我的视线。
林美琪。
她在一个角落里,摆着一个小地摊。
卖的,是各种明星的盗版周边。
海报、钥匙扣、小卡片……
上面印着各种当红流量的脸,其中,就有那个叫林风的。
她瘦了很多,脸色蜡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头发随意地扎着。
曾经那个光鲜亮丽,为了见偶像一面,可以一掷千金的女孩,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生活压弯了腰的,憔悴的摊贩。
城管来了,小贩们一哄而散。
她也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东西,一个不小心,箱子翻了,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
她蹲在地上,狼狈地捡着。
有几个路过的小姑娘,认出了她,指着她,窃窃私语,脸上满是鄙夷和嘲笑。
她的头,埋得更低了。
我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心里,竟然没有一丝快意。
只有一种,看尽沧桑的,平静。
还看不看
安娜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她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林美琪。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心,很暖。
走吧。
我说。
章鱼小丸子,不吃了。
9
我们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我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林美琪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拖着那个破旧的箱子,逆着人流,踽踽独行。
她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独的影子。
那一刻,我知道,我和她之间,那段不堪的过去,是真的,彻底结束了。
我放下了。
不是原谅,而是,彻底地,无视了。
她过得好与不好,都再也无法在我心里,激起一丝涟漪。
生活还在继续。
我和安娜,用我们所有的积蓄,加上王胖子的友情投资,盘下了一家小店面。
开了一家属于我们自己的私房菜馆。
店不大,只有五张桌子。
从装修,到菜单设计,再到后厨的每一口锅,都是我们亲力亲为。
开业那天,王胖子带着他公司所有单身的男同事来捧场。
美其名曰支持兄弟事业。
实际上,是想趁机跟安娜手下的那几个漂亮女服务员联谊。
餐厅的生意,比我们想象的要好。
安娜的手艺,加上我的创意,很快就积累了一批忠实的食客。
我们每天都很忙,从早上睁眼,一直要忙到深夜。
但那种感觉,很充实。
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在为自己的未来奋斗。
这天晚上,打烊后,我和安娜正在打扫卫生。
餐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打烊了。
我上前说道。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摘下了口罩。
一张曾经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暴露在灯光下。
是林风。
那个曾经的顶级流量。
他看起来,比电视上要憔悴很多,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落魄。
那场丑闻之后,他的事业一落千丈,很快就被新人取代,消失在了大众视野里。
我……我找林美琪。
他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我听说……她在这里。
我愣住了。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她不在这里。
安娜走了过来,挡在我身前,语气不善。
你找她干什么
林风的眼神有些闪躲,他搓着手,看起来很局促。
我……我就是想……问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
他说得磕磕巴巴,但我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另一层意思。
落魄的明星,来找他曾经的超级粉丝。
为了什么
不言而喻。
她过得好不好,关你屁事。
安娜毫不客气。
她为了你,工作丢了,名声毁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你现在来找她,是想再从她身上刮点钱吗
林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不是……
你是什么,我们不关心。
安娜拉起我的手,往后厨走。
现在,立刻,从我的店里,滚出去。不然,我就让你,再上一次头条。
她的声音,冰冷,且充满了威胁。
林风被她镇住了,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灰溜溜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就是林美琪曾经不惜一切,也要去追逐的精神支柱。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10
林风走了之后,餐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说,
我看着安娜,忍不住问。
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安娜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吧。
她说着,突然笑了起来。
不过,我刚刚那样子,是不是很帅
她朝我挑了挑眉,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孩。
我看着她,也笑了。
帅。
我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
帅爆了,我的女王大人。
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厨房里,还残留着食物的香气,温暖,而又踏实。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有爱人,有事业,有烟火气。
几个月后,王胖子结婚了。
新娘,是我们餐厅的一个服务员,一个很爱笑的川妹子。
婚礼上,王胖子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他说,谢谢我,让他遇到了真爱。
我说,是我该谢谢他。
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是他,把我从泥潭里,拉了出来。
我和安娜,是伴郎和伴娘。
看着他们交换戒指,深情拥吻。
安娜在我耳边,轻声说。
等我们餐厅走上正轨,我们也结婚,好不好
我侧过头,吻了吻她的脸颊。
好。
婚礼结束后,我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周然,对不起。祝你幸福。】
没有署名。
但我知道是谁。
我看着那条短信,很久,很久。
然后,我按下了删除键。
手机屏幕上,是我和安娜在海边的合影。
照片里,她笑得像个孩子,我看着她,满眼都是宠溺。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所有过往,皆为序章。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