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诊绝症那天,我丈夫第一反应是封锁消息。
他抚摸着我,说我的基因是最完美的艺术品,眼里却是科学家看待标本的冰冷贪欲。
他只想榨干我最后的价值。
可他不知道,我的能力进化了。
我反手在暗网发布拍卖:临终情绪体验师,生命倒计时30天。
第一单,就让沈司衡先生,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恐慌。
1
我在暗网的首页,买下了最显眼的广告位。
【商品名称:临终情绪体验师】
【商品介绍:本人,江晚,因基因异变,生命仅余30天。本人拥有一种特殊能力,可向指定目标投射任何一种纯粹情绪。】
【拍卖规则:本人余下生命共计712小时,以小时为单位,进行公开拍卖。价高者得。】
这则消息,是我在拿到诊断书的当晚,发出去的。
脑神经全面衰竭,诱因是长期超负荷的情感共感……
江小姐,很抱歉,你的生命,最多只剩下最后一个月。
我捏着那张纸,回到我们那座华丽的囚笼。
沈司衡正在书房,见我进来,对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回来了今天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将诊断书递到他面前。
他接过,视线落在生命仅余一月那行字上时,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我死死地盯着他,捕捉他最真实的情绪。
没有震惊,没有悲伤,没有一丝痛楚。
我只感受到一股因完美实验计划出现故障时产生的,恼怒与不甘。
那一瞬间,我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在他心里,我甚至算不上一件艺术品,只是一件即将报废的工具。
他很快收敛情绪,换上悲痛欲绝的表情将我揽入怀中。
晚晚,怎么会这样别怕,有我。
我立刻联系全世界最好的专家,我们一定有办法的!
他的拥抱没有温度,话语里的爱意是虚假的化工糖精。
我麻木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表演。
深夜,我潜入他的书房。
凭着记忆,我打开了他书桌下上了三重密码锁的抽屉。
里面,只有一个黑色的加密硬盘。
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多么讽刺。
硬盘里只有一个文件,名为——镇定剂计划最终价值报告。
我点开它,一字一句地往下看。
里面详细记录了我从被他发现到娶回的全过程。
我的每一次情绪波动,我对不同环境的生理反应,都被精确地量化。
我不是他的爱人,我是他的人形情绪净化器。
报告的最后一页,标题是项目终末方案。
上面赫然写着:
【实验体‘江晚’生命周期预计较短。】
【在其生命体征衰退前,需完成最终的脑部组织采样,以期通过生物克隆技术,实现‘镇定剂’能力的批量化、商品化复制。】
【预计最佳采样时间:婚后第三年。】
今天,距离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不多不少,正好还差一个月。
就算没有这份诊断书,一个月后,我也会被他送上手术台。
像一只实验小白鼠一样,被活生生地开颅,取出他想要的东西。
然后,悄无声息地病逝。
我死死捂住嘴,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巨大的冰冷和恐惧,几乎将我整个人冻僵。
原来他所有的温柔和爱意,都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走进他准备好的坟墓。
我关掉电脑,像个幽灵飘回卧室。
沈司衡睡得很沉,呼吸平稳。
我看着他那张被无数财经杂志奉为上帝杰作的脸,第一次涌起滔天的恨意。
这股恨意如此强烈,以至于我的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我的大脑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破裂、重组。
我看到,睡梦中的沈司衡,眉头痛苦地紧紧皱起。
额头上渗出冷汗,身体开始不安地扭动,仿佛陷入了最可怕的噩梦。
我愣住了。
我能感觉到,他此刻正被巨大的恐惧所包裹。
那份恐惧的源头……是我。
是我心中溢出的恨意,投射到了他的梦境里。
我的能力……在死亡的催化下,进化了。
从被动地感知,变成了主动地投射。
我能让别人,感受到我指定的任何情绪。
一个疯狂的、充满了报复快感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成型。
沈司衡,你不是把我当成商品吗
好啊。
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这件报废品,是如何绽放出让你,让整个沈氏家族,都无法承受的天价。
2
第二天清晨,我在一阵剧痛中醒来。
能力的进化,也在加速我生命的枯萎。
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如纸。
我强撑着化了个精致的妆,换上了一条沈司衡最喜欢的红色长裙。
餐桌上,沈司衡已经衣冠楚楚地坐在那里。
早,晚晚。
他抬起头,审视商品的精光一闪而过,随即又被完美的爱意覆盖。
今天气色不错。
我笑了。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此刻混杂着期待与算计的冰冷。
他在期待我主动开口,然后他就可以将我保护起来,带进他的实验室。
我没有如他所愿。
我优雅地坐下,慢条斯理地切着煎蛋。
司衡,我轻声开口,我想办一场派对。
他愣了一下。
派对
是啊,我抬起眼,对他露出一个灿烂得诡异的笑容。
就当是……庆祝我们结婚三周年。
我想请很多很多客人,把我们家这栋别墅塞满,好不好
他的眉头再次微不可察地皱起。
我感受到他内心的烦躁和不耐,以及一丝对父亲的忌惮。
但他脸上依旧挂着无懈可击的温柔。
当然好,只要你开心,不过你的身体……
就是因为需要静养,才想在彻底躺下之前,再热闹一次啊。
我放下刀叉,身体前倾,用撒娇的语气说。
司衡,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愿望了,你忍心拒绝我吗
我的声音里,悄悄注入了一丝哀求与期盼。
他脸上的神情果然柔和了下来。
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
谢谢你,老公。
我笑得更甜了,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
接下来的几天,我以筹备派对为名,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沈司衡以为我在列宾客名单。
实际上,我正通过一台无法被追踪的加密电脑,关注着我的暗网拍卖帖。
信息发布的瞬间,论坛先是死寂,继而涌起嘲讽与质疑。
新型骗局一百万一小时
一个认证为军火商的大佬发帖:先验货,否则就是个笑话。
直到有人扒出了我的身份。
江晚……好像是生物科技巨头沈司衡的妻子!
豪门秘闻被抛弃的绝症妻子,临死前的疯狂报复这剧本我爱了!
舆论像病毒一样,从暗网的角落,迅速蔓延。
我平静地关上电脑,开始为我的派对,挑选礼服。
三天后,就是我和沈司衡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也是我为自己举办的,第一场临终拍卖会的开幕日。
沈司衡对此一无所知。
他依旧每天对我扮演着深情丈夫,言语间的关切越来越浓。
因为他为我安排的最终采样,日子越来越近了。
我能感受到他那份势在必得的贪婪。
我甚至有些期待,当他发现猎物早已变成了猎人时,脸上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3
结婚纪念日当晚,沈家别墅灯火通明。
宾客云集,囊括了本市所有的名流权贵。
沈司衡站在人群中央,享受着众人的追捧和艳羡。
他是我眼中最完美的伪装者。
而我,穿着那条火红色的长裙,挽着他的手臂,扮演着幸福妻子的角色。
沈总,沈太太,结婚三周年快乐。
沈太太今天真是光彩照人。
恭维声不绝于耳,我微笑着一一回应。
沈司衡像一块投入滚油的冰块,表面平静,内里却在剧烈翻腾。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份压抑在完美面具下的不耐烦与掌控欲。
他在等派对结束,好执行他的项目终末方案。
当时针指向晚上九点整,我晃了晃杯中的红酒。
司衡,我想对大家说几句话,可以吗
他略带一丝惊讶,但还是宠溺地点了点头:当然。
他示意乐队暂停,拿起话筒。
各位来宾,请安静一下。我的妻子江晚,有几句话想对大家说。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的身上。
我接过话筒,走到宴会厅中央的小舞台上。
聚光灯打在我身上,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沈司衡的身上。
他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我笑了。
非常感谢各位今晚能来参加我和司衡的结婚三周年派对。
三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台下响起一阵善意的掌声。
沈司衡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
我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令人心碎的颤抖。
直到不久前,我拿到了一份诊断书。
掌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司衡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一股警惕的情绪,从他身上升起。
我举起手,大屏幕上同步出现了诊断报告。
脑神经全面衰竭和生命仅余一月的字样,触目惊心。
全场哗然。
天哪!怎么会这样
沈太太得了绝症
沈司衡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他快步想走上台,阻止我继续说下去。
但我没有给他机会。
大家一定觉得我很可怜,对吗
我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拔高。
但我觉得,我很幸运!因为,正是这场死亡,让我觉醒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能力!
我张开双臂,像一个宣布神谕的先知。
我能控制情绪!我能让你们感受到你们想感受的一切!
台下一片死寂,紧接着是窃窃私语。
大部分人看我的眼神,已经像在看一个疯子。
沈司衡也显然是这么想的。
他已经走到了台边,对我伸出手,声音里充满了痛心与关切。
晚晚,别说了,你累了,我带你回去休息。
他想上来捂我的嘴,将这场闹剧收场。
别碰我!
我厉声喝道。
同时,我将所有的精神力,凝聚成一股最纯粹、最尖锐的恐惧,像一枚无形的子弹,精准地射向他!
沈司衡伸向我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英俊的面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
他像是突然看到了最可怕的怪物,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额发。
啊——!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踉跄着后退,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反常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前一秒还风度翩翩的沈氏总裁,下一秒,就像个受惊的孩童一样,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我知道。
我只是让他,提前品尝了一下他原本打算施加在我身上的恐惧。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收回了我的能力。
沈司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依旧涣散。
我重新拿起话筒,对着台下呆若木鸡的脸,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微笑。
现在,还有人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我的临终拍卖会,从今晚,正式开始。
第一件拍品,‘一小时的绝对恐惧’,刚刚已经由我的丈夫,沈司衡先生,亲身体验并展示了效果。
那么,下一位买家,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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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宴会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沈司衡毫无征兆的崩溃,让所有人不得不重新审视我刚才说的每一个字。
当他们看到不可一世的沈司衡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时,看向我的眼神,已经从惊疑,变成了敬畏。
沈司衡在几个保镖的搀扶下,终于勉强站了起来。
他脸色惨白,看向我的眼神,第一次,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一丝被我看穿的忌惮。
他想开口挽回局面,将我定义为疯子。
但我已经抢先一步。
看来大家一时还无法接受。
我轻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蛊惑。
没关系,为了证明我所言非虚,今晚,我将免费送出一份体验装。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的每一个人。
被我看到的人,无不心头一紧,下意识地避开我的视线。
最后,我的目光停留在一个角落里。
那里站着王总,沈司衡最近一个重要并购案的对手。
王总。
我点名叫他。
王总浑身一颤,脸色比沈司衡还难看。
沈……沈太太,您……您有什么事
别紧张。
我安抚道,我只是想送您一份小礼物。一份……‘绝对的自信’。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调动力量,将一股充满了必胜信念的自信情绪,包裹住了他。
王总原本畏缩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挺拔了起来。
他脸上的不安和惶恐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不远处的沈司衡,那眼神不再是猎物看猎人。
沈总,王总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关于明天的并购案,我刚刚突然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来谈。
比如说,由我,来收购你的部分股份。
全场再次哗然!
一个濒临破产的公司老板,竟然敢公然叫板,说要反向收购
沈司衡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我看到角落里,他那位一向不起眼的胞弟沈司季,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知道,王总的变化,是我搞的鬼。
我迎着他要杀人的目光,笑得更加灿烂。
我拿起手机,点开一个直播软件,将镜头对准了自己,也对准了身后这场荒诞的闹剧。
各位暗网的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江晚。
相信你们已经看到了,我的‘商品’,效果显著。
现在,我的第一位正式客户,已经诞生了。
我将镜头转向王总,他此刻正意气风发地描绘着他的商业蓝图。
王总,恭喜你,成为我的第一位买家。
‘一小时的绝对自信’,友情价,一百万美金,不过分吧
王总此刻正沉浸在无所不能的感觉中,豪气地一挥手。
没问题!江大师!别说一百万,一千万都值!我买了!
我满意地笑了。
然后,我将镜头缓缓地、残忍地,移向了全场最狼狈的人——沈司衡。
那么,我的丈夫,沈司衡先生。
你,想买点什么呢
是买一份‘平静’,来压制你即将发作的狂躁症
还是买一份‘遗忘’,来忘记今晚发生的一切
又或者……你想买我的命
可惜,我的命,不卖。
我只卖……我剩下的时间。
我对着镜头,也对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沈司衡,我的时间很贵。
你,买不起。
说完,我掐断了直播,在无数道震惊、恐惧、贪婪的目光中,昂首走下了舞台。
经过沈司衡身边时,我停下脚步,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的身体,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知道,那不是因为我的能力。
而是因为,他那被绝对理智包裹的内心,第一次,滋生出了名为恐惧的种子。
5
我的临终拍卖会像一颗原子弹,掀起了滔天巨浪。
江晚这个名字,从一个豪门花瓶,变成了全球权贵圈子里,一个神秘、强大又令人疯狂的传说。
我的手机快被打爆了。
无数匿名的通话请求,从世界各地涌来。
他们都渴望购买我的情绪。
我没有立刻答应任何人。
我在等待一个最重要的买家——沈司衡。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两天没有出门。
我能隔着门板,感受到他。
他并非在愤怒,而是在回味。
回味那份极致恐惧褪去后,大脑中因能力残留而产生的片刻宁静。
他对平静的病态渴望,第一次,超越了对我的恨意。
我能感觉到,他那被压抑的狂躁情绪,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不敢来见我。
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和自控力,在我面前,不堪一击。
但他更怕的,是我的能力,落入他的竞争对手手中。
王总的公司,第二天就高调宣布获得了一笔神秘巨额投资,并将对沈氏集团的并购案,发起反诉讼。
这只是一个开始。
沈氏帝国的根基,建立在沈家脆弱的精神稳定之上。
一旦这份稳定被打破,帝国,将从内部开始崩塌。
第三天,沈司衡终于来找我了。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神却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他将一份文件摔在我面前。
开个价。
他的声音沙哑而冰冷。
买断你剩下的所有时间。
不管你想要多少钱,一个亿,十个亿,甚至沈氏集团一半的股份,我都可以给你。
我低头看了一眼,是一份终身监护协议。
只要我签了字,我就会被他以精神病人的名义,彻底囚禁起来。
我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沈司衡,你到现在还觉得,你是在和我做交易吗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你错了。
这不是交易,这是审判。
而我,是法官。
我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他僵硬的脸颊。
你不是一直想研究我,想把我的能力复制成商品吗
现在,我帮你实现了。
我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你应该感谢我。
因为,你和你的家族,将会是我最忠实的、也是消费最高的……客户。
他的身体剧烈地一震。
我能感受到他内心那份被羞辱的滔天愤怒。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江晚,你不要逼我!
他咬牙切齿,额角的青筋暴起,那是他狂躁症发作的前兆。
我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然后,我将一股‘悲伤’注入他的体内。
那悲伤不属于我。
它来自他尘封的记忆,属于他那位同样被狂躁症折磨至死的母亲。
沈司衡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他抓着我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他眼中的狂躁和愤怒,被突如其来的巨大悲伤所取代。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眼神变得茫然、脆弱。
他看到了他的母亲,看到了他家族世世代代,被这可怕遗传病所折磨的无尽痛苦。
滚……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
我知道,我击溃了他最后的防线。
我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书房。
我知道,他会屈服的。
因为在这场游戏里,我才是那个唯一能制定规则的人。
当天下午,我的银行账户里,收到了一笔十亿美金的巨款。
附言是:【买你一周的安分。】
我看着那串长长的零,嘴角的笑容,冰冷而残酷。
沈司衡,你以为用钱就能买来安宁吗
我收下你的钱,但游戏规则,由我来定。
我当即联系了我的第二位客户。
一位中东王子,出价五百万美金,购买三十分钟的绝对敬畏。
他要让他那几位看不起他的哥哥,在他父亲面前,对他俯首称臣。
我欣然接受。
当沈司衡通过新闻,看到那位王子成功获得家族继承权,并宣布将进军生物科技领域时。
我几乎能隔着屏幕,尝到他那份气急败坏、却又无能为力的狂怒。
6
我的拍卖会,席卷了全球的权力之巅。
我成了悬在所有巨头头上的一把利剑,他们既恐惧我,又渴望我。
我的时间价格,在暗网上被炒到了三千万美金一小时。
我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奢侈品。
而沈司衡,则成了最大的笑话。
他眼睁睁地看着我,用他支付的封口费,去为他的敌人们提供弹药。
他旗下的数个重要项目,因我的情绪干预,接连失败。
沈氏集团的股价,在一周内,蒸发了近三成。
他彻底被我逼疯了。
他不再试图用钱收买我,而是采取了更极端的方式。
一个深夜,我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恶意和杀气从楼下传来。
我立刻警觉,走到窗边。
几辆黑色的商务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别墅外。
十几个黑衣大汉,翻过围墙,像幽灵一样潜了进来。
他们是沈司衡豢养的清道夫。
他终于撕下了最后一片伪装,打算用最暴力的方式,来解决我这个麻烦。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我的身体,因为能力的过度使用,已经非常虚弱。
我的生命力,正在加速流逝。
我没有时间了。
我必须在被他们抓住之前,做点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将我所有的精神力,凝聚成一股前所未有的极致狂躁。
然后,像引爆一颗炸弹一样,将它投向了别墅顶层,沈司衡的书房!
啊——!
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从楼上传来,响彻夜空。
紧接着,是玻璃破碎和桌椅被掀翻的巨响。
潜入别墅的黑衣人们都愣住了。
他们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望向楼上。
他们的任务是抓住我,但本能是保护老板。
就在他们犹豫的瞬间,我抓起准备好的背包,打开后窗,顺着绳索滑了下去。
我不敢回头,拼尽全力,朝着别墅后面的树林跑去。
身后,是沈司衡越来越疯狂的咆哮,和保镖们惊慌失措的呼喊。
老板发病了!快!快叫医生!
控制住他!他要把房子拆了!
麻醉枪!快拿麻醉枪来!
我逃进黑暗的树林,扶着一棵树,剧烈地喘息着。
刚才那一次情绪投射,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眼前阵阵发黑,大脑剧痛。
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必须在彻底倒下前,完成我最后的,也是最盛大的一场拍卖。
我靠在树干上,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传来。
是沈司衡的父亲,沈氏家族真正的掌权者,沈老爷子。
沈老先生,您好。
我喘着气,声音虚弱但坚定,我是江晚。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哼:你还敢打电话给我你把沈家害得还不够惨吗
我打电话给您,是来做一笔交易的。
我打断他。
一笔……能拯救整个沈氏家族的交易。
我手上,还剩下最后的一百个小时。
我准备,将它们,进行一场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打包拍卖。
价高者得。
而这场拍卖唯一的入场券,就是沈司衡,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您,有兴趣吗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我能感受到,从听筒里传递过来的,深不见底的权衡与冷酷。
良久,沈老爷子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时间,地点。
我笑了。
我赌赢了。
对于沈老爷子这种枭雄来说,儿子的名声,比不上整个家族的利益。
沈司衡,你以为你的父亲会保护你吗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你,也只是一枚可以被随时舍弃的棋子。
7
我与沈老爷子的秘密交易,在沈家内部引爆。
第二天,沈氏集团发布公告:
【鉴于沈司衡先生个人健康原因,已无法胜任集团CEO一职。】
【经董事会决议,即日起,免去其在集团内的一切职务。】
【新的继任者,将由其胞弟沈司季先生担任。】
沈司衡,这个曾经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入谷底。
他被他最敬畏的父亲,最信任的家族,毫不留情地抛弃了。
我能想象他此刻的绝望和疯狂。
但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品尝了。
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最后的拍卖会,定在三天后,一艘行驶在公海的巨型邮轮上。
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富豪,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
拍卖会当晚,邮轮宴会厅极尽奢华。
我坐在轮椅上,被人推到台上。
我甚至已经没有力气走路了。
我化了很浓的妆,才勉强遮住脸上的死气。
我知道,我眼中的光,正在一点点熄灭。
台下,坐着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一群人。
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只有赤裸裸的贪婪和渴望。
在他们眼中,我是一枚能实现任何愿望的、最后的神灯。
沈老爷子坐在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面无表情。
他的身边,是他的小儿子,沈氏集团的新任CEO,沈司季。
一个看起来比沈司衡更年轻、也更阴鸷的男人。
拍卖师用激昂的声音,宣布了拍卖规则。
各位来宾,今晚,我们将共同见证历史!
江晚女士,余下生命,共计108小时!
我们将以这108小时的‘情绪操控权’,作为唯一的拍品!
起拍价,五十亿美金!
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亿美金!
现在,拍卖开始!
五十亿!
六十亿!
价格,以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速度,疯狂飙升。
台下的每一个人,都杀红了眼。
他们争夺的,是一种能改变命运、操纵世界的权力。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我的感知力,正在变得越来越迟钝。
价格,很快就突破了一百亿美金。
此时,一直沉默的沈老爷子,缓缓举起了他的牌子。
两百亿。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让全场安静了下来。
沈家,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失控的武器,重新收回。
没有人再敢加价。
台下众人交换着眼神,是那种果然如此、无人敢与沈家争锋的了然。
拍卖师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两百亿美金!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
两百亿,第一次!
两百亿,第二次!
就在这大局已定的死寂中,在他即将落槌的瞬间,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三百亿。
这个声音,沙哑、疯狂,又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宴会厅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沈司衡,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他瘦得脱了形,双眼布满血丝,脸上带着病态癫狂的笑容。
他手里,攥着一沓厚厚的文件。
我,沈司衡,以我个人名下所有的资产,出价,三百亿美金。
他将文件狠狠摔在地上。
这是沈氏集团3%的股权抵押,海外信托的紧急变现协议,还有我母亲留给我的全部遗产!
我用我的一无所有,来买你的命。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江晚,你不是想看我一无所有吗
好啊。
我要让你,在剩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最极致的痛苦和悔恨里。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腐烂,发臭!
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疯狂地咆哮着,像一头彻底失控的野兽。
而他的父亲,沈老爷子,看着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失望和厌恶。
他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牌子。
他放弃了。
他的这个儿子,已经彻底废了。
拍卖师在短暂的震惊后,举起了槌子。
三百亿美金!成交!
恭喜,沈司衡先生!
8
我成了沈司衡的所有物。
他用他的一无所有,买下了我最后的一百零八个小时。
他像拖着一个战利品,将我从轮椅上粗暴地拽起,带离了邮轮。
他把我带到了一座位于太平洋中心的荒芜孤岛上。
这里,没有任何现代化的医疗设备。
只有一间简陋的木屋,和无边无际的绝望。
你不是喜欢审判吗
他将我扔在冰冷的木地板上,脸上带着报复的快感。
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你的断头台。
而我,是你的刽子手。
我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撕扯我的肺叶。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也出现了嗡鸣。
我知道,我真正的时间,可能连一百个小时都不到。
沈司衡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
他眼中的快感,逐渐被一种更深的恐慌所取代。
不准死!
他突然蹲下身,抓住我的肩膀,疯狂地摇晃着。
我命令你,不准死!你听到了没有!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沈司衡,我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你爱上我了。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瞳孔,因为震惊而剧烈地收缩。
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厉声反驳。
我没有胡说。
我平静地看着他,我能‘尝’到。
你对我的恨,是真的。你的疯狂,也是真的。
但是,在这些下面,藏着一种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东西……
我的话语,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那是一种……因为害怕失去,而产生的……‘爱’。
虽然,它尝起来……又苦又涩,像一颗没熟的、烂掉的果子。
但它,的确是爱。
沈司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像是听到了最可怕的诅咒,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眼神里充满了混乱和不敢置信。
不……不可能……我恨你!我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
是吗
我笑了,笑声微弱,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悲悯。
那你为什么,要花光你的一切,来买我的时间呢只是为了折磨我吗
不。
你是怕。
你怕我死在别人手上,你怕我最后的时间,不属于你。
你怕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我一样,让你感受到……真实的‘平静’。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刀,精准地扎进他最脆弱的地方。
他引以为傲的理智,他用来自我欺骗的仇恨,在这一刻,被我剥得干干净净。
他跪倒在地,双手抱着头,发出了痛苦、压抑的呜咽。
他终于,被迫正视了那个可悲的事实。
他爱上了他亲手摧毁的、被他当成工具的我。
而这份爱,来得太迟,也太可悲。
真可惜啊……
我轻声叹息。
你爱上我的时候,我已经……不爱这个世界了。
我的眼前,彻底陷入了黑暗。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用尽最后的一丝能力,为他送上了一份礼物。
我将我这一生中,所感受到的、最纯粹、最温暖、最幸福的瞬间——我小时候,躺在母亲怀里,听她唱摇篮曲时的那种绝对的安宁与幸福,全部投射给了他。
这是我对他,最后的,也是最残忍的……报复。
9
我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窗外,是温暖的阳光和清新的海风。
我的身体依旧虚弱,但濒死的痛楚减轻了很多。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为我检查身体。
你醒了
他见我睁开眼,温和地笑了笑,感觉怎么样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急,你的声带还在恢复中。
医生说。
你昏迷了三天,沈先生把你送到这里的时候,你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沈司衡
我茫然地转动眼球,看到了那个坐在窗边沙发上的身影。
他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不再有疯狂,不再有仇恨,也不再有病态的占有欲。
只剩下一种……空洞的、死寂的平静。
我突然明白了。
我送给他的那份礼物,那份绝对的安宁与幸福,像一种最强效的毒品。
让他体验到了天堂的滋味。
然后,当我的能力随着我的死亡而消失时,他又被狠狠地从天堂拽回了地狱。
那种巨大的落差,那种曾经拥有、却又永恒失去的痛苦,比他家族遗传的狂躁症,要残忍一万倍。
它彻底摧毁了他。
他没有疯,也没有狂躁。
他只是……死了。
他的灵魂,永远地,停留在了我为他创造的那一个小时的幻觉里。
他成了一个活死人。
医生似乎也察觉到了这里的诡异气氛,他叹了口气,对我说道。
江小姐,好好休息。
你拍卖所得的三百亿美金,沈先生已经以你的名义,全部匿名捐赠给了全球脑科学研究基金会和罕见病患者救助组织。
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妥了。
说完,他便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沈司衡,两个活死人。
我看着他,心中没有恨,也没有任何报复的快感。
只剩下一种无尽的虚无和疲惫。
我赢了吗
或许吧。
我毁掉了他的事业,击溃了他的心智,让他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
但我也……毁掉了我自己。
我的生命,我的能力,我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这场惨烈的复仇中,燃烧殆尽。
我们两败俱伤。
不,或许,从他决定将我物化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注定,会一同坠入深渊。
10
我最终,没有死。
但我的能力,彻底消失了。
我变回了一个普通人。
一个再也无法感知他人情绪,也无法投射自己情绪的普通人。
我再也尝不到谎言的苦涩,也感受不到爱意的温暖。
世界在我面前,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
我离开了那座小岛,也离开了沈司衡。
我听说,他被沈家接了回去,关在一栋与世隔绝的疗养院里。
他不哭不闹,不言不语,每天只是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脸上始终带着一种平静而诡异的微笑。
他活在他自己的天堂里,永远。
而我,拿着仅剩的一点积蓄,去了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南方小镇。
我开了一家小小的甜品店。
我不再需要用能力去分辨客人的喜好,我只是用心,去做每一份甜品。
用最纯粹的奶油,最新鲜的水果,去创造最真实的甜蜜。
我的甜品店,生意很好。
人们喜欢坐在我店里,吃着蛋糕,聊着天。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各种各样真实的情绪。
有孩子得到满足的喜悦,有情侣间浓情蜜意的幸福,有朋友间谈天说地的轻松,也有一个人独处时的淡淡忧伤。
我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幅幅生动的、流动的画。
我终于明白。
我曾经拥有的那种能力,它存在的意义,或许不是为了让我去分辨谎言,审判罪恶。
而是为了让我在失去它之后,能更深刻地,去理解和拥抱这个不完美却又无比真实的人间。
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店里没什么客人。
我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一棵被风雨打得有些凋零的古树。
我突然想起,在那个不知名的小岛上,我曾用我最后的能力,让一棵濒死的古树,感受到了一场春雨的喜悦。
那一刻,我感受到的,不是复仇的快感,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给予的、纯粹的平静。
我的生命,如流星般短暂而绚烂。
我曾被物化,被标价,在全世界最顶级的名利场上,进行了一场惊世骇俗的拍卖。
我向那个试图用金钱和权力来衡量一切的世界,宣告了情感的无价。
我不是商品。
我也不是谁的救世主或审判者。
我只是江晚。
一个曾经能品尝情绪,如今,只想好好品尝一块草莓蛋糕的,普通人。
我拿起面前的一块提拉米苏,轻轻尝了一口。
咖啡的微苦,和奶油的香甜,在舌尖交融。
那味道,真实不虚。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