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换掉板砖手机,我找了个暑期上门家教。
按照家长发来的地址敲门,开门的居然是个穿着黑背心的金毛帅哥。
我去……好大！
白皮奶妈！
你好,请问……
帅哥砰！的一声砸上门,我遗憾低头,拿起手机再确打算认一遍门牌号。
下一秒,却见他红着脸夺门而出,一把拥住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的男人,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楼梯间。
1
Hello,为什么不走电梯
显然头上冒出小问号的不止我一个。被扯走的男人消失在楼梯间前最后一秒仍挣扎着用力往电梯的方向指,仿佛有什么未尽的心愿。
好可惜,我还没细细品味那位金毛男妈妈的……不对！还没来得及问是不是路周周小朋友的家！
好在房里跟出来一个骂骂咧咧的女人。
又刚放下碗就跑出去,门都不关,一天到晚不知道跟男同学黏糊什么劲。
我回忆起金毛微醺的脸颊和与男人相扯时微妙贴近的臂膀,恍然大悟！
怪不得刚刚慌不择路直接选择性遗忘了电梯,原来是我不小心充当了发光的角色！
皇帝你儿子是……！
同学你就是今天来给周周上课的老师吧。
出来关门的路妈妈仅用一秒就猜出了我是来试课的老师,热切地将我带到书房,真不好意思老师,刚刚开门的是我大儿子,天天这个时候往外跑,开门见到人都不知道打个招呼。
我嘴角勾起一个付费可见的职业弧度,
没事的阿姨,是我唐突了,到门口应该先给您发个消息的。
笑死,招呼什么的根本没有门拉开后是可亵不可玩的男妈妈来得震撼！
2
试课十分顺利。
一下课路妈妈就向我转账了当日的工资,路周周小朋友更是堪称人性里程碑。
本身基础坚实能快速掌握我准备好的拓展性知识不说,课上也十分乖巧。做题每遇卡壳都会用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我,甜甜地叫我小林老师,然后主动将干净草稿纸送到我手边。思路清晰后又扑朔着她的长睫毛继续向我表达感谢：原来是这样！老师好厉害！
我行了。兼职几年我根本没行过,这次我真的行了。果然女孩子就是最好的。
离开时,路周周趴在门边朝我挥手,满是期待地说老师明天见,萌到我几乎轰然倒地。
呜呜老天,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学生！之前遇到的都是些什么魔丸！
3
打工根本不会使人愉快,但和乖巧的学生相处可以。
一眨眼我已经来路周周家上了半个月的课,开门的大部分时间是路妈妈。偶尔路妈妈上夜班,开门的就变成她那个身体十分富有的儿子,路杭。
听路妈妈说他在隔壁的工大上学,比我高一级,前些天刚开始实习。
路妈妈常在课间休息时送来各种奶茶点心,顺便与我们闲聊。而我一边听一边点头,表示不愧是工大。
不愧是工大,那天被路杭红着脸扯走的半框眼镜肌肉男也居然也是工大的！看来工大盛产互联网某标签高颜值博主一事所传非虚！
林老师你高中是哪里的
这天,路妈妈吃着西瓜问。
我是一中毕业的,就是杭大边上那所。
路杭也是一中毕业的,看来你们不仅大学离得近,还是校友。
诶
我开始头脑风暴,试图在高中寥寥无几的帅哥名录中搜索出路杭的名字,遗憾以失败告终。
诶骗人的吧虽然只差了一级,可我居然完全不知道高中有路杭这张帅脸
4
下班。
电梯开门。我一边低头往前走,一边疯狂给同高中毕业的闺蜜刷屏表达对于此事的震撼,浑然不觉电梯门口站了人,直到迎面撞上一堵肉墙。
卧槽！什么东西,还是弹的
我跳出几步远,视线撞上某人背心包裹的丰满胸肌。口嗨久了确实最容易嘴瓢,反思！我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句好大,直到抬头对上了路杭疑似遭我言语非礼而飞红的双颊。
和他反射性横在胸前的胳膊。
卧槽！你……你！
旁边的男生发出惊呼的同时一手捂嘴一手指向了我,又指指路杭,眼底四分讶异四分难以置信还有两分不知该作何形容的难过。
完了,好尴尬。虽然那句感慨是真心的,虽然我一直视路杭为尤物,但我真的对当面冒犯姐妹没有兴趣啊啊啊啊啊！！！
我是说外面的雨好大。恰巧前几分钟阵雨来袭,我不管不顾地开口瞎编,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撞到你了,下次我一定会记得好好看路。
没关系。
路杭绯红着脸,将身边明显有话要说的男生一把推进了电梯,
你…回家注意安全。
再见！
我逃也似地冲出了单元。
5
好尴尬,再也不想来上班了。
6
开玩笑,班还是要上的,不上班谁来给我置换掉那个天性爱罢工的板砖手机。
7
一觉睡醒。先是备好课,紧接着又在星露谷进行一番如痴如醉的耕耘。直到上岗前,我已经完全忘记了昨晚的尴尬——如果给我开门的不是路杭的话。
你来了,请进。
路杭一如之前温和,帮我取出鞋柜里的客用拖鞋放到玄关,好像站在面前的人从没口出狂言过。
妹妹可爱,怎么哥哥也这么温柔。
我回想起昨晚男生欲言又止的神情,认真地问：昨晚你和那个男生还好吗
路杭正准备去洗手,似是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停顿了两秒,
我和方喆我们俩一直挺好的。
那就好,我深呼吸一口,真挚地开口：祝你们幸福。
正在洗手的路杭：
台风将至,这几天我都是顶着暴雨走的。
看来今天也会是,
就着书房的窗口看了眼外面正下得忘情的世界,又看了眼手机上接下来一周天气预报的降雨标识,我麻了。
人生本就是硬撑的,和伞一样：）
好大。
耳边忽然蹦出二字惊雷,我吓死。一转头发现是路妈妈不知何时也趴了过来。
雨好大！路妈妈又惊叹一声,扭头担忧地看着我,怎么办呢我们小林老师。
不如让路杭开车送你回去吧,正好他在。
不用了阿姨,我自己……
哥！你快帮忙送林老师回家！
还没等我说完拒绝的话,路周周已经大声朝客厅坐着的人嚷嚷起来。
眼见路杭已经拿起车钥匙在门口对我示意,我只得表示感谢,然后向母女俩道别。
汗,路周周同学,林老师要将最爱学生的头衔从你身上收回三分钟…^_^
上车吧。地下室,没等我在坐副驾驶那个叫方喆的男生会不会生气和坐后座路杭会不会生气中理清,路杭已经替我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哦哦,谢谢。
我扣上安全带。
忘了我们是姐妹来的,副驾驶大概也没有关系吧。
雨天将原本不长的车程延长到了十几分钟。不放歌乘车真的很干,尤其是我和路杭并不太熟悉,于是车里一直弥漫着浓厚的尴尬气息。
于是我主动开口,试图缓解：那个,你开车从来不听歌吗
不是。
啊
……有点紧张,忘记了。
紧张我四处张望了一下。路杭的车技很好,外头雨水倾盆也在车流中开得不急不躁,稳稳当当。
莫非他是一到雨天就害怕上路但不显于色的类型
我对自己敏锐的直觉感到倾佩,而后默默抓紧了身前的安全带。
路杭看我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在下一个红灯停得更加轻缓。
8
天气之神完全没有眷顾过我。翌日更是还没出门就已经暴雨如注。
我正在斟酌要不要请假休息几天,路妈妈给我发来了微信。
小林老师,最近雨下得大,你过来上课不方便,我让路杭接送你～
他已经出发啦～我把小林老师的联系方式推荐给他,方便你等他到了再下楼～
一连几个波浪号打得我措手不及,还没想好怎么回复,联系人栏冒出了一个小红点。
头像是一只腊肠犬,打招呼内容只有简洁的四个字,
我是路杭。
算了。来都来了。
通过好友申请没几分钟,路杭就到了。我背包下楼,麻溜地爬上了车。
接下来一周,都是路杭在接送我。
路妈妈说他下班没事可做,路周周说哥哥爱开车,路杭本人说应该的。
小女子一直都是愿意为I做E的类型,加上路杭本人的性格与建模又与我的审美十分符合,一来二去我们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开玩笑！路杭连歌单都和我的一样,这不是天生就是要做我林晚好闺蜜的还能是什么！卖CD的吗
路妈妈和路周周似乎对我们成为朋友这件事感到很欣慰。尤其是路妈妈,刚开始时不时还会对在玄关换鞋的我们露出,少爷终于和女生做朋友了,这样让我幻视她管家服上身的欣慰笑容。
这能说吗好诡异。
路杭对于我在聊天框里这番形容的回复是六个沉默的点……
不玩了,闺蜜叫我卸载烂番茄小说了。
好在我对晴天也能时不时指示路杭开车接送我一事十分认可,有时候送我回家前还能一起去搓顿夜宵。
直到暑假结束,路杭已经与我的嫡长闺并列荣升置顶。给路周周上最后一节课那天,我中二病大爆发,抓着兄妹俩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做作道,以后我们之间的金钱关系就结束了。然后揣着昨晚新买的max版手机,骑上我的电驴扬长而去,留下身后二人满头黑线。
9
学期初的课程意料之外轻松。开学没多久,嫡长闺苏晴大发富婆瘾,请喝下午茶。我吭哧吭哧扛着一大包设备往咖啡厅跑,发誓说要趁着好天气替她拍到今年夏天最后一组人生照。
脚踩反光板手持照相机,腰间还别个CCD。九月末的天气,我在咖啡馆的露天花园拍得满头大汗。
设备基础,摄影师技术就不基础。
喏,看看怎么样。
我将手里的相机递给苏晴查看。
上一秒还捏着枝花莞尔微笑的美人瞬间变得咬牙切齿,
林晚！她说要给我赐死。
！
灰溜溜移开苏晴虚拧在后脖的手,我拿起桌上的另一台相机讪笑,
女王息怒！我再用拍立得给你拍两张,一定出片！
我一边调整构图一边后退,不小心磕到门旁半人高的大花瓶。呲牙咧嘴地揉了几下胳膊,忽然发现店内一头熟悉的金发。
没事吧你看什么呢站着动也不动连痛都不喊,千万别是撞傻了。
刚一磕上就跑苏晴了过来,这会儿正抓着我的胳膊轻轻吹气。见我没什么反应,便顺着我的视线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路杭。她激动得朝我背上拍了一巴掌,说：可以啊小晚晚！学会看帅哥止痛了都,需不需要我帮你要个联系方式。
我被拍得踉跄,赶忙转身捂住苏晴的嘴,避免她继续大放厥词。
你小声点,说什么呢！干嘛……怎么一直挤眉弄眼的
苏晴跟踩到电门似的疯狂冲我眨眼。
我心中疑惑,刚一放下手,就听见熟悉的清朗嗓音。
林晚,你也在这。路杭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后,看起来很高兴,手里还捏着一个白色信封。
好巧好巧,我们来喝下午茶。我随口问道,现在不在你的上班时间吗
见我还在往店里张望,路杭心下了然,说：我跟朋友约了取点东西,他刚才先走了。
原来如此,这家咖啡厅确实与路杭上班的地方离得近。我点点头,忽然想起还有一只,指了指身旁神色诧然的嫡长闺：这是我最好的朋友,苏晴。
你好,我叫路杭。路杭笑得眉眼弯弯,明明穿着一身黑却显得人畜无害,我回公司还有点事,待会儿可以给我发消息,我送你们回去。
顿了顿,他将手上的信封递给我。
开学礼物。
开学还有礼物天呐！
好感人。我轻轻拭去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发自肺腑道,路杭,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呜呜。
路杭没出声,但是走的时候神色带着微妙的粉,疑似被我的真情流露感动到。
10
最后是自己打车回的。
原因无他,路杭这边刚走,苏晴就扑了上来.
好啊林晚！这就是你说暑假认识的男妈妈吧,还不老实交代,速速将细节招来！
冤枉啊。我推开苏晴坐下,哪有什么细节,就是我和你说的那样。
就是和我说的那样苏晴翻了个大白眼,将手机放到桌上,拉倒吧,真闺蜜可不是这样。
什么这样那样的
哪有闺蜜用这种眼神看你的。苏晴激动道。
我喝了口果茶,不以为然：他本来就是个很温和认真的人,讲话礼貌盯也很正常吧。
咦惹——他看你的眼神和之前追我的小学弟一模一样！苏晴说,反正张飞从来不这么看刘备！
苏晴在我右边坐下,一顿猛猛的分析,分析我之前和路杭相处的细节,而后丢出一句掷地有声的结论：他肯定喜欢你！
不可能！我回想起之前第一次坐路杭副驾驶装备齐全的座位,还有被他拥住拖走的眼镜男。他已经有男朋友了,怎么可能喜欢我
他有和你分享过跟男朋友的相处吗
没有。
他有亲口跟你说过自己有男朋友吗。
没有。
……你有问过他真的喜欢男的吗
没有……
路杭确实没有跟我说过他喜欢男生,我承认有被这个结论惊到。
看着我！苏晴一脸恨铁不成钢,那你到底靠什么在笃定
可他也从来没跟我说过自己喜欢女生啊。
苏晴目瞪口呆,给我比了个大拇指。
11
寝室。
洗漱完拿起手机苏晴仍在孜孜不倦地进行消息轰炸,一眼扫去：相信我,他肯定不对劲。
我朋友的gay蜜从来不这样,你一定是被他蛊惑了。
看来这个男人心机深沉,恐怖如斯……
……
顺手发过去一个沉默的表情包,聊天框上方恰好跳出来路杭的新讯息.
已经在学校了吗。
当然。
那就好。
我下午一直在和方喆修改几组后台数据,刚出公司大门。路周周说她想吃学院路的糖水,我现在开车去买。你一会儿有空吗,我顺道给你送一份。
有空！我在屏幕外使劲点头。
路杭回复我一个自嘲熊的OK表情包：等着,我很快！
12
不到二十分钟路杭就发了新消息过来。我穿着拖鞋刚跑出寝室楼,就看见他高举着一个袋子在树下冲我招手。
路杭将袋子递给我,问：送我回车上
必须的。我接过袋子,发现里面不止一份糖水,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我多买了几个小甜品,是你喜欢吃的那家。路杭出声解释,你可以带回寝室和朋友们分着吃。
谢谢你。
不知是不是受苏晴下午那番话的影响,我的双颊有些发紧。若是以往,不等路杭解释完,我就已经张开小嘴夸出天花乱坠。今晚却觉察出一股淡淡的微妙。
都怪苏晴！
大门与宿舍区离得不远,没多久我就看到了熟悉的车。
林晚。走到车前,路杭突然开口。
嗯
我一路上都在盯脚尖,这会儿听见他喊我名字,终于抬起头来。
扰人的云层衬得月光都模糊,此刻站在路灯下,我才发现路杭已经通红了一张脸。
信封里的东西你看过了吗
哦,哦！我想起下午他递给我的信封里装着的两张某歌手演唱会门票,真挚道,谢谢你的礼物,我之前就很想去看他们的巡演。
你不好奇为什么有两张吗
为什么
路杭用那双跟路周周一样会发光的眼睛凝视了我一会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本来想等到演唱会再向你坦白的。
坦白坦白什么我心中忽然浮现一个猜测。
但是从下午见到你开始,我就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你一点。
林晚,我喜欢你。
你愿意让我跟你一起去看演唱会吗
13
苏晴那个丫头,嘴怎么这么灵光。
匆匆爬上床,我带着耳机猛戳消消乐。只要一停下来,脑子里就全是路杭刚刚在路灯下跟我表白的场景。
而我整个人到现在都还沉浸在路杭真的不是gay和路杭居然真的喜欢我的震惊中。
说完那句话,路杭就一直期待地看着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手上紧抠着塑料袋,竟然完全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那个……那个我……对不起,我不是……
没关系。路杭读出我的无所适从,微笑着说,是我太操之过急了,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
路上的学生不在少数,路杭却以对我造成了困扰一个人回去他会担忧为由,又重新将我送回了寝室楼下才离开。
所以你就不回人家消息听完描述的苏晴,显然对我嗤之以鼻。
才不是！我几乎要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从那天晚上路杭发来消息道晚安,聊天框里就再也没出现过新的内容。至于那两张票,他宽慰本来就是送给我的礼物,可以随意处置两张票的去向。
So有什么区别苏晴在视频那端说,沉淀了一周你还没想好怎么给人家正式答复吗
哎呀！我抓了抓头,心里全是对自己之前沉浸式自以为的懊恼。
否则怎么能顿感到,这么长时间怎么都没发现,每次路杭给我发消息都像是在报备的口吻,还有那些动不动就顺路捎来的夜宵,每次群发玩梗都会真的转来的红包。
停停停。在我把自己的头发挠得更加乱糟糟之前,苏晴赶紧叫停,又问道,那这周末她妹妹的生日你打算怎么办去他家总不可能遇不上他吧
不知道了。我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开学前许诺路周周一定会去陪她过生日的时候,谁能预料到现下这副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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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我本人有多么虔诚,母星都没答应停止自传。好吧,周日就这样水灵灵地来了。
路周周记着我混乱的作息,贴心到过了十二点才用自己的小天才给我发消息,提醒我记得去他们家吃饭。
怎么办,好紧张。
明明上楼前已经说服自己坦然面对就行,站在路杭家门前还是莫名的慌张。我拿起手机对着苏晴一顿60s语音输出。苏晴贴心地回复了二字：加油~
抬手按门铃,几乎是同一秒,门就开了。
路杭系着围裙站在门口,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我摸了摸鼻尖,之前一直以为路杭不喜欢异性,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看着从背心里露出的肉体,忽然有些尴尬。好在路周周立马从边上的房间跑了出来。
林姐姐！路周周一把抱住我的腰,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姐姐也很想你呀。我摸摸路周周毛茸茸的脑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生日快乐小寿星！
谢谢姐姐！
路杭似乎很乐意见到这副场景,我一抬头,就撞进他笑意盈盈的眼。
好了别堵在门口了。他对路周周说,眼睛却一直看着我,你陪姐姐在客厅玩,哥哥去厨房帮忙。
大概是怕我觉得不自在,路杭真的没从厨房出来,连吃饭的时候也没怎么与我搭话,只是每次我低头,都能感受到一道视线紧紧追随着自己。
吃完饭,大家一起在客厅陪路周周打游戏。
路周周人小技术也菜,路杭故意逗她,一个金币都不给她控制的角色留。气得路周周追着他绕沙发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再也不跟你玩了,不要哥哥,我要林姐姐！
众人失笑。
时间过得很快。路妈妈似乎看出我和路杭之间有些不一样。临走时,坚持让路杭送我回学校。
关上门,只剩我和路杭两个人,气氛霎时变得有些尴尬。
路杭神色如常。
最近作业多吗你们专业下学期是不是有机会去香港交流
我坐在副驾驶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不多时车就开到了学校,推开车门前,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林晚,我以为我们之间永远不会变得尴尬。脸上是我第一次见到的低落神情。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指尖停留在门锁上。看着他金色卷毛下有些耷拉的眉眼,明显写满了落寞。
我兀地想起苏晴家刚买的那只奶油色小金毛。每次目送我和苏晴出门时,它也是这样难过的表情,默默把脑袋放到地上,仿佛再也见不到我们。
不是的,我只是……刚理清这件事。鬼使神差的,我伸出手摸向他一头蓬松的金毛,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路杭呼吸一滞,抬起头盯着我,原先快要溢出水汽的双眼瞬间染上了温度。
我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脸瞬间烧了起来。在路杭试图抓住我作乱的那只手之前,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跑进学校,留下路杭在原地错愕。
走到一半,手机响起新消息提醒。点开看,是路杭发来的语音。
晚晚,我很期待。
真是的。我摸了下脸,越走越快,都初秋了,这晚风怎么还是热得要命。
15
给你点了奶茶,半小时到。
最近有点忙,居然要辛苦你自己走一趟外卖柜。
我们俩的聊天框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路杭一如既往地与我分享琐事,给我送来点心,似乎同之前一模一样好。
也不是的,我盯着屏幕里他刚发来的自拍。明显精心找过的角度,淡蓝色的衬衫和银边眼镜衬得他像一只智慧的金色边牧。
好想亲自送去学校,工作坏(＞﹏＜)
可恶,这个男人还会卖萌。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会勾引人,我咬咬吸管。
苏晴抱着双臂坐在对面,冷哼一声：哼,心机男！看看你自己的表情,一脸春心荡漾,承认吧你就喜欢这款。
哪有春心荡漾！我咋舌,立马收起表情,想起今日找苏晴来还有正事。
你说……
嗯哼
你说我重新跟他表白怎么样。
总不能突然提起半个月前的事,然后莫名其妙地说一句我同意了,那也太尴尬了。
苏晴下巴差些掉到桌上去,只得扶着额头苦笑道：你雷不死人不休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林晚,你真的是这个。又是一个大拇指。
一起去看演唱会吧。
你确定这样发就行我看着屏幕上的字,不太确信地问。
确定以及肯定。苏晴转给我几条演唱会表白求婚视频,说是参考文献,当初他给你演唱会门票不就是想跟你表白吗既然事情已经提前发生了,到时候就换成你来表白。
可以是可以,可是……我狐疑地点开那几个视频,怎么觉着有些奇怪呢
路杭那边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大概是有事情在忙。直到送走苏晴,才发现他给我发了满屏的消息,甚至连行程都已经安排妥善.
17号下午五点,我来接你。好期待！
真是甜蜜的困扰啊！我不自觉弯了嘴角：我也是。
16
演唱会散场的人流还在缓缓挪动,车停的地方一时半会儿很难顺畅通行。宿舍没有门禁,我和路杭干脆到边上的公园散步。场馆的霓虹灯光透过树枝缝隙,在路过的行人身上投射出或明或暗的光斑。
我紧紧盯着路杭的影子,攥着被手心汗浸湿的门票根,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
路杭走在我身侧,手里替我拎着没喝完的奶茶,见我注意力并未放在路上,还以为我累了。
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会儿你刚刚跟唱得这么大声,现在放松下来肯定有点疲惫吧。
我抬头看他,路灯刚好落在他眼睛里,面前的身影与他同我告白那天渐渐重合。我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一颗发颤得心,刚要开口：路杭,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喜欢你。
路杭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轻轻的,却又清清楚楚落在我耳朵里。他没看我,反而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耳尖红得滴血：上次跟你表白,我回去想了很多。怕你觉得我唐突,又怕你从此疏远我……
从走出场馆就在心底不断排练的台词,突然卡在喉咙里,我怔住,仿佛听得见心跳在胸腔里咚咚狂跳。
其实你来做试课那天,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路杭的身体紧张到有些发僵,脸上的笑容却愈发引人沉溺,上学期,你也来我们小区做过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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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上个学期,我也接到过路杭他们小区的家教。学生是个叫可可的小女孩,刚上初二,总扎着高马尾,浑身透出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她的数学成绩不太好,每次上门,都能看到她坐在书桌前蔫哒哒的身影。摊开的数学练习册,笔捏在手里不停转着圈,除去一个解字就是下不了笔。
青春期的孩子心思敏感,我没着急劝,每次上课都先聊会儿她喜欢的明星,动画,再慢慢把她的注意力引到数学题上。一点点从基础讲起,等她对数学的躁意下去大半,再教她拆解那些难题。
可惜没上完整个学期我就被通知下岗了,听说可可的父母给她换了个新的辅导老师。
而路周周是我接到的这个小区第二份兼职。
上学期因为纠结保研的事情压力有些大,所以周末时不时会回家里住。路杭娓娓道来,我在楼下健身房健身时透过玻璃看到过你几次。你总是背着个大电脑包,所以我有猜测过你是不是来做家教的大学生。
我不是一个多稳定的人,虽然爸妈从来没有对我有过怎样的要求,却总忍不住将自己框在完美的阴影下去比较。每次感到喘不过气来,我就会一个人去小区角落的旧篮球场打球。路杭抬起头看我,眼睛亮得惊人,那天我去打球解压,恰巧看到一个人跑过去,你紧跟在后。
你追着的那个女生看起来情绪波动很大,我悄悄地跟了过去,想着你万一需要帮助。然后我就看见你蹲在地上抱着她,说,’不用逼自己马上好起来,也不用做他们想要的完美小孩。不会有谁生来就清楚的知道,何种模样才能叫作真正的自己,更没有该成为的模样‘。
父母的呵斥有时候比任何钢针都来的锋利。那天课间休息,我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就听见母女俩在书房里争执得面红耳赤。
所以呢你很得意吗有进步是因为你先前差得无可救药！
就你这分数的卷子还要特意笑着拿给我瞧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别人考满分的那才叫好孩子！
很过分的言论。
够了！
我还在纠结进不进去,下一秒,门就从里面用力打开了。可可带着一双被泪水泡肿的眼夺门而出。我立马跟了上去。
正常来说,发生这样的情况,就意味着今天的课程可以提前终止,我可以下班了。可我知道她此刻最需要的是什么。
可可！等等我！等等老师！
从楼梯追着她下楼,咬着牙一路追小区角落,我体测都没跑这么快过。
小女孩蹲在地上,不肯抬头看我。我便蹲下抱住她,同她说了上面那番话,我就在这儿陪着你。等你想说话了,告诉我你想怎么做,我们一起想怎么表达,好不好就像我们一起翻译数学题一样
她终于回抱住了我。
18
好像是从那天开始,我找到了新的情绪出口。不再逼迫自己朝着所谓该前进的方向生长,只是享受生活每天给予我的不同波动。
路杭看着她掏出纸巾给女孩擦拭,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什么宝贝。
后来他总想起那个下午,想起林晚说我就在这陪着你时眼里的光,晚风吹起她耳边的碎发,将她温柔坚定的声音也包裹在里。想起那一刻自己的心,像被一颗种子轻轻撞上,软乎乎的,又带着点说不清的道不明的复杂。在他没察觉的时候,悄悄发芽,长成了自己都没敢说出口的喜欢。
林晚。路杭伸出右手,摊开来,是一张画着春日新枝嫩芽的票根,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原来中途去厕所是为了这个。
我盯着他有些颤抖的指尖,轻笑出声。不忍再折磨另一颗战栗的心,我将自己的左手覆上去,嵌至指根。
举起我们十指相扣的手,抬头,凝视那双几乎只容得下我的眸,认真开口：我愿意。
19
缘分真是奇妙。回学校路上,我一直在感慨。幸好我接到了路周周这份家教兼职,否则我们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能再次相遇。
不会的。在我今晚第n遍提起缘分后一词后,路杭终于开口。
其实周周并不需要补习,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兼职单。
从下车到现在,他一直紧紧牵着我的手,此刻准备向我袒露自己的小巧思,更是丝毫不敢松开。
再没在小区见过我之后,他四下打听,终于托路妈妈在业主群向可可的父母要来了兼职群群主的联系方式。拟好兼职单后,他又给了群主一笔钱,这才将路周周的单子精准投送进我的聊天框里。
真相居然是这样！苏晴说得没错,此男果真心机十足。
好啊你,居然都敢设计我了！我假作嗔怒,使劲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心机男！
路杭自觉理亏,一把将我拥进怀里,对不起晚晚,虽然接单是我千辛万苦设计来的。但是遇见你一定是我的命中注定。
……晚晚
没听见回信,路杭赶紧低头查看。
我正隔着衬衫,埋胸埋得忘乎所以。
好软……鼻尖悄悄使力蹭了蹭,我嘟囔出声,心里的小人鼻血狂飙。
路杭察觉到我的小动作,脸霎时烧起来。放在我后背的手收得更紧,连声音也低了几分：你……你要是喜欢,以后……以后都给你埋。
救命,男妈妈真的让我谈到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