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悬溺于咫尺之野 > 第一章

香槟杯的冰碴子硌得指节发疼时,江淮的手突然扣住我后颈。
粉擦得太厚了。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酒气的呼吸扫过我锁骨,另一只手已经掀开我礼服的领口,怕什么这纹身不是给别人看的
周围宾客的目光瞬间聚过来,傅老先生握着拐杖的指节泛白,我能看见他眼底的阴翳。
哥哥!
我攥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他皮肉,这么多人看着……

他突然笑了,拇指蹭过我锁骨处淡青色的野菊纹身,力道重得像要把图案抠下来,他们该看清楚,江家二小姐的身上,刻着谁的标记。
我猛地推开他,香槟洒在他黑色西装上,洇出深色的印子。
小野!
他脸色骤冷,伸手就要抓我,傅老先生却突然咳嗽一声:阿淮,别失了分寸。
江淮的手顿在半空,目光像淬了冰,死死盯着我。我趁机拎着裙摆往二楼跑,心脏跳得快要撞碎肋骨
——
那纹身是三年前他逼我纹的,说
这样你就永远是我的,可今天他的反应,太不对劲。
01
回到房间,我刚用卸妆棉擦掉锁骨的粉,楼下的争执声就顺着通风口飘上来。
是江淮和傅老先生。
……
江溯的尸骨还没找到,你现在让江野嫁过去,傅家会起疑!
傅老先生的声音带着怒意。
江溯
我手里的卸妆棉掉在地上。这个名字只在小时候听家里老人提过一次,说那是我
早逝的亲哥哥,可江淮从来不许我提。
起疑又怎样
江淮的声音冷得像冰,当年若不是我顶着‘江淮’的名字,替你稳住江家的烂摊子,你以为你能坐在这里
我踮着脚走到门缝边,透过缝隙看见傅老先生的拐杖戳在地板上:可她是江振海的女儿!是你仇人的女儿!你把她留在身边这么多年,就不怕……
仇人
我浑身的血瞬间凉了。江振海是我
父亲
的名字,可江淮说过,我们没有血缘
——
难道我连
江野
这个身份,都是假的
我的事不用你管。
江淮猛地摔上门,我慌不择路躲进衣帽间,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抽屉被拉开的声音刺耳,接着是纸张翻动的声响。我捂住嘴,不敢呼吸,透过衣帽间的缝隙,看见他拿起一张照片。
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我才敢出来。
书桌抽屉没关严,一张泛黄的照片露在外面。我伸手抽出来,指尖瞬间发抖
——
照片上的少年眉眼和江淮有七分像,却更温和,锁骨处也有朵野菊纹身,只是花瓣尖没有细链。
少年怀里抱着个小女孩,女孩手腕上戴着的银质小锁,和我小时候戴的一模一样。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两个字:江溯。
江溯……
原来这才是我真正的哥哥那现在的江淮是谁他为什么要顶着我哥哥的名字,把我困在身边
我把照片塞进内衣夹层,刚转身,房门就
咔嗒
一声开了。
江淮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丝绒盒子,目光落在我空着的梳妆台上
——
那里还放着没擦完的卸妆棉。
在找什么
他走进来,步步逼近,阴影把我完全罩住,找江溯的照片还是找你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后背抵着墙,指尖攥紧照片,指甲掐得掌心生疼:你早就知道你故意骗我是你妹妹,故意逼我纹和他一样的纹身……
骗你
他突然扣住我的腰,把我抵在梳妆台上,镜子里映出我们纠缠的身影,像极了真正的兄妹,我没骗你,你确实该叫我哥哥
——
毕竟,你父亲杀了我全家,我替你哥哥活着,让你做我的人,很公平。
我的脑子

的一声,所有碎片瞬间拼合
——
他是仇人的儿子,他顶着我哥哥的名字,把我当成复仇的工具,当成囚笼里的金丝雀。
那我哥哥呢
我揪住他的衣领,声音发颤,江溯他是不是还活着
他盯着我,突然笑了,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
——
是那个银质小锁,链子已经断了,锁身布满划痕。
想知道
他把小锁放在我掌心,指尖按住我的手,明天跟傅家公子订婚,订婚后,我就告诉你江溯的下落。
我看着掌心的银锁,又看着镜子里他眼底的掌控欲,突然笑了。
我抬起手,银锁的尖棱狠狠划向他的手腕,鲜血瞬间渗出来。
江淮,
我凑到他耳边,声音轻得像刀,你以为我还是三年前那个任你拿捏的小女孩想让我订婚,先把我哥哥的命还回来。
他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力道重得让我喘不过气。可我没怕,反而盯着他的眼睛:杀了我啊,你杀了我,就永远找不到江溯了。
他的手猛地松开,我跌坐在地上,看着他转身去拿药箱。
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我摸着内衣夹层里的照片,又看了看掌心的银锁
——
原来这锁不是我小时候丢的,是他从江溯身上拿来的。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银锁的内侧刻着个极小的字:野。
不是我的名字,是江溯的笔迹
——
他当年抱着的小女孩,根本不是我。
那我是谁我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江淮拿着绷带走过来,我赶紧把银锁藏进袖口,抬头时,正撞见他盯着我袖口的目光,阴沉沉的,像在盘算着什么。
我知道,这场复仇与伪装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我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先让他相信,我还是那个会被他掌控的金丝雀
——
直到我找到江溯,找到我真正的身份,然后亲手拆了他的囚笼。
02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时,我正拿着那条银质野菊项链发呆。
江淮推门进来时,我立刻把项链戴在脖子上,转身时故意让裙摆扫过梳妆台
——
那里放着我
精心准备
的订婚礼服草图。
想通了
他靠在门框上,手腕上的绷带还渗着淡红,目光落在我锁骨的纹身上,带着审视。
我走过去,踮脚帮他理了理领带,指尖故意蹭过他手腕的伤口:想不通也没办法,毕竟……
我是哥哥的所有物啊。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手指扣住我的腰,力道却没之前重:别耍花样。
没耍花样。
我抬头看他,眼底装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只是觉得,能帮哥哥稳住傅家,是我的‘用处’,不是吗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捏了捏我的下巴:这才乖。傅家公子上午会来,别让我失望。
他走后,我立刻走到梳妆台边,掀开垫布
——
下面藏着个微型录音笔,刚才的对话全录了下来。
我知道,顺从是现在最好的武器。江淮多疑,硬碰硬只会让他收紧牢笼,只有让他觉得我
认了命,才有余地找江溯的线索。
下楼时,傅家公子已经到了。他穿着白色西装,戴金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目光落在我脖子的项链上时,却闪过一丝异样。
江小姐的项链很别致。
他伸手想碰,我立刻往后退了半步,刚好躲进江淮怀里。
傅公子客气了。
江淮搂住我的腰,语气带着占有欲,这是我送小野的,独一无二。
傅公子的笑容僵了一下,转而聊起订婚细节。我假装认真听,手指却在手机上快速打字
——
昨晚我用备用手机联系了以前帮江家做事的老管家,他说
江溯失踪前,常去城郊的废弃仓库。
突然,傅公子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脸色微变,起身去阳台接电话。我趁机对江淮说:我去下洗手间。
刚走到阳台附近,就听见傅公子的声音:……
她脖子上的项链,确实是当年江溯戴的那只……
你确定要让她嫁过来
我心脏猛地一跳
——
项链是江溯的那江淮为什么会有
傅公子挂了电话转身,刚好撞见我。他脸色变了变,随即恢复温和:江小姐怎么在这
找哥哥拿东西。
我故意晃了晃手机,刚没听清傅公子说什么,项链……
有问题吗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眼熟。江小姐和江溯先生,长得很像。
我心里一紧
——
他见过江溯
没等我追问,江淮就走了过来,搂住我的肩:小野,该吃饭了。
他看傅公子的眼神带着警告,显然刚才的对话,他听见了一些。
午饭时,我故意提起仓库:哥哥,昨天我梦到小时候去城郊仓库玩,那里的秋千还在吗
江淮夹菜的手顿了一下,语气平淡:早拆了,提那个干什么
就是觉得怀念。
我低下头,掩住眼底的光
——
他果然知道仓库,而且在回避。
饭后,傅公子走了。我借口头晕回房间,刚关上门就往书房跑
——
江淮的书房里肯定有关于仓库的线索。
书房的门没锁,我进去后直奔书桌抽屉。打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有个旧笔记本,扉页上写着
江溯
两个字。
我翻开笔记本,里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地址,最后一页画着个图案
——
和我锁骨的野菊纹身几乎一样,只是花瓣中间多了个

字。
在找这个
江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手一抖,笔记本掉在地上。
他走过来,捡起笔记本,指尖摩挲着扉页的名字:你什么时候联系上老管家的
我后背抵着书桌,手心全是汗
——
他居然知道我联系了老管家,看来我的
顺从,根本没骗到他。
我只是想找哥哥。
我声音发颤,却没后退,江淮,你到底把江溯藏在哪了仓库里有什么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把笔记本扔给我:想看就看。仓库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今晚我带你去。
我愣住了
——
他居然这么轻易答应
别这么看着我。
他走到窗边,背对着我,你想找江溯,我想让你嫁去傅家,我们各取所需。但记住,到了仓库,别乱碰东西。
我握紧笔记本,心里满是疑虑
——
江淮不会这么好心,仓库里肯定有陷阱。
晚上,江淮开车带我去城郊。路上,我假装睡觉,偷偷打开手机定位,发给了老管家
——
让他在仓库附近接应,以防万一。
仓库很快到了。黑漆漆的,只有门口的一盏灯亮着,风吹过铁门,发出
吱呀
的响声,像鬼叫。
进去吧。
江淮推开车门,递给我个手电筒,里面有间密室,江溯的东西在里面。
我拿着手电筒往里走,江淮跟在我身后。仓库里堆满了旧箱子,上面落满灰尘,空气里有股铁锈味。
走到仓库深处,果然有间密室,门上有个野菊形状的锁孔
——
和我纹身的图案一模一样。
钥匙在你项链里。
江淮说。
我摘下项链,打开坠子
——
里面果然有个小小的钥匙,刚好能插进锁孔。
密室门开了,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铁盒。我打开铁盒,里面放着张照片
——
是江溯和傅老先生的合影,两人站在仓库前,笑得很开心。
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江溯的笔迹:傅伯伯,当年的事,我知道不是江叔叔做的,我会找到证据。
我脑子

的一声
——
当年江家倒台,说是我
父亲
江振海挪用公款,可江溯居然说
不是江叔叔做的
看来你找到想要的了。
江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转身,看见他手里拿着把刀,眼神冰冷,现在,该轮到我了。
我心里一沉,握紧手电筒: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他一步步逼近,江振海杀了我全家,你是他的女儿,该还债了。
江家倒台的事不是我父亲做的!
我举起照片,江溯都知道,你为什么不肯信
他盯着照片,脸色骤变,突然冲过来抢:你懂什么!当年若不是江振海,我父母怎么会死!
我们扭打在一起,手电筒掉在地上,光线乱晃。我趁机从口袋里掏出银锁,狠狠砸向他的头
——
银锁的尖棱划破了他的额头,鲜血流了下来。
他愣住了,我趁机往门口跑,却撞到一个人
——
是老管家。
小姐!快走!
老管家拉着我的手,警察来了,我已经把录音笔和照片交给他们了!
江淮反应过来,想追过来,仓库外却传来警笛声。他脸色惨白,突然冲向密室的桌子,掀开桌布
——
下面是个炸弹,倒计时只剩一分钟。
你想同归于尽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他笑了,额头的血流进眼里,像疯了一样: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江振海欠我的,你欠我的,都该还!
老管家拉着我往门外跑,我回头看江淮,他站在炸弹前,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突然喊:小野!银锁内侧的‘野’,是你真正的名字!你不是江振海的女儿!
我脑子一懵,脚步顿了一下。老管家拽着我跑出仓库,身后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
——
仓库炸了。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火光冲天的仓库,手里攥着银锁,内侧的

字硌得掌心生疼。
不是江振海的女儿那我是谁
突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接起,里面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
是傅公子。
江小姐,别来无恙。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其实,我就是江溯。江淮炸了仓库,却不知道,真正的证据,在我手里。还有,你的真实身份,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我握着手机的手发抖,看着远处的火光,突然明白
——
从一开始,我就掉进了一个更大的局。江淮不是猎人,傅公子才是隐藏的棋手,而我,只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老管家扶着我站起来,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江溯(傅公子),弄清楚所有真相,包括我的身份,还有江家倒台的真正原因。
夜风卷起灰尘,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我知道,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而我,不能再输了。
03
手机贴在耳边,傅公子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时,我正攥着银锁站在仓库废墟前。
老地方见。
他只说五个字,电话就挂了。
老地方
——
是江家没倒时,我常和
江淮
去的街角咖啡馆。现在想来,那或许是江溯真正想约的地方。
我让老管家先回去,自己打了辆车。雨越下越大,车窗上的雨痕像流泪的眼,映着我锁骨处淡青色的野菊纹身
——
这图案,现在成了连接三个男人的谜。
咖啡馆里没几个人,角落里的卡座亮着暖黄的灯。江溯已经到了,没穿白天的白色西装,换了件黑色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疤痕。
坐。
他抬眼,目光落在我湿透的发梢,递过来一条干燥的毛巾,别感冒了。
我接过毛巾,指尖擦过他的指腹,他的手很暖,和江淮的冷硬完全不同。傅公子……
不,江溯。
我故意顿了顿,看他的反应,找我来,只是为了说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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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指尖在咖啡杯沿划圈,动作漫不经心,眼神却像张网:当然不是。
他推过来一张旧照片,看看这个。
照片上是个女人抱着婴儿,女人的眉眼和我有七分像,手腕上戴着和我一样的银锁,旁边站着个男人
——
是江振海,可他身边还站着个陌生男人,眉眼和江溯几乎一样。
这是你母亲,还有我父亲。
江溯的声音压得很低,凑过来时,温热的呼吸扫过我耳廓,你和我,其实是表兄妹。
我心脏猛地一跳,手里的银锁差点掉在桌上
——
表兄妹那江淮说的
仇人,根本是假的
江淮为什么骗我
我攥紧银锁,指节泛白。
江溯的指尖突然碰到我手腕,轻轻捏住银锁,力道刚好让我无法挣脱:因为他恨错了人。
他的拇指蹭过银锁内侧的

字,当年杀他父母的,不是江振海,是我爷爷
——
傅老先生。
我浑身一僵,转头看他时,鼻尖差点碰到他的下巴。他离得太近了,咖啡的香气混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裹得我快要喘不过气。
你爷爷
我往后退,却被他另一只手按住椅背,圈在卡座的角落里,那你为什么要装成傅家公子
为了查他。
他的目光落在我锁骨的纹身上,指尖轻轻悬在上方,没碰到,却让我皮肤发烫,我父亲当年发现爷爷的阴谋,被他灭口,我只能伪装身份,留在他身边。
雨还在敲窗,咖啡馆的音乐放得很轻,他的指尖终于碰到我的纹身,力道轻得像羽毛:这个图案,是我父亲设计的,原本是江家的家徽,后来被爷爷篡改,成了控制人的标记。
我突然想起江淮逼我纹身时的眼神
——
那里面除了占有欲,好像还有别的,是痛苦还是不甘
江淮知道真相吗
我问。
江溯的手顿了一下,收回时,指尖擦过我礼服的领口,带起一阵战栗:他不知道。爷爷骗他,说江振海是凶手,还帮他换了身份,让他替自己盯着你
——
毕竟,你是江振海唯一的‘女儿’,是爷爷拿捏江家的筹码。
我不是江振海的女儿
我追问,声音发颤。
不是。
江溯从口袋里掏出个旧怀表,打开里面是张女人的照片
——
和刚才照片上的女人一模一样,你母亲是我父亲的妹妹,当年她怀你时,爷爷要杀她,江振海把她藏起来,对外说你是他的女儿。
怀表的链子是银质的,和我的银锁刚好能扣在一起。江溯的手指勾着怀表链,轻轻一拉,我的手就被带过去,银锁和怀表扣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现在懂了
他的目光锁住我的眼,近得能看见他瞳孔里的我,我们不仅是表兄妹,还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
都要找爷爷报仇,都要找江淮问清楚。
我想抽回手,他却攥得更紧,指尖按在我手腕的脉搏上,感受着我的心跳:别想着逃。你逃不掉的,就像你逃不掉这个纹身,逃不掉和我们的关联。
他的语气带着掌控,却没让我觉得厌恶
——
反而有种诡异的安全感。就像小时候,有人在雨里把我抱回家,也是这样攥着我的手腕,怕我走丢。
江淮真的没死
我问,想起他炸仓库前喊的话。
江溯笑了,俯身靠近,嘴唇几乎贴到我耳边:他那么惜命,怎么会真的死炸仓库是苦肉计,为了让爷爷相信他‘忠诚’,也为了让你彻底依赖我。
温热的呼吸钻进耳道,我浑身发麻,猛地推开他:你早就知道你一直在看我们的戏
是。
他没否认,靠回椅背,眼神里带着玩味,看你装顺从,看江淮装凶狠,很有趣。
他顿了顿,目光又变得认真,但我没料到,你会用银锁砸他
——
小野,你比我想的更狠。
我捏着银锁,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被两个男人耍得团团转。你找我,到底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别的
江溯的目光暗了暗,起身走到我身边,伸手帮我理了理湿透的刘海,指尖擦过我脸颊:为了什么,重要吗
他的拇指停在我下唇,轻轻按了一下,重要的是,现在只有我能帮你,只有我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只有我……
能让你安全。
他的动作带着侵略性,却又很轻,像是在试探我的底线。我抬手想推开他,他却先一步抓住我的手,按在他胸口
——
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有力,却不慌乱。
感觉到了
他的声音很低,我没骗你。我的心跳,不会说谎。
咖啡馆的门突然被推开,冷风卷着雨进来。江溯瞬间把我护在身后,眼神变得冰冷。进来的是个服务生,端着我们点的蛋糕,他才放松下来。
该走了。
他拿起我的包,自然地牵住我的手,爷爷的人可能在附近,我们不能待太久。
他的手很暖,掌心有层薄茧,和江淮的手不一样
——
江淮的手是冷的,掌心光滑,带着养尊处优的疏离。
走出咖啡馆,雨还没停。他打开车门,让我先坐进去,自己绕到驾驶座。车里有淡淡的雪松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你住哪
他发动车子。
江家老宅。
我说。
他的手顿了一下,转头看我:还敢回去江淮可能在那等你。
我要回去拿东西。
我盯着窗外,有我母亲的旧物,可能藏着更多线索。
江溯没再说话,车子平稳地往前开。雨刷器左右摆动,模糊了窗外的夜景。我突然想起江淮炸仓库前喊的话
——你不是江振海的女儿,原来他早就知道,却一直没说。
江淮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我问。
江溯的目光落在后视镜上,沉默了几秒:可能是怕你恨他,也可能……
是怕你离开他。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嘲讽,他对你的占有欲,早就超过了复仇。
车子到了江家老宅门口。这里荒了很久,只有门口的路灯亮着,映着积满灰尘的大门。
我陪你进去。
江溯解开安全带。
不用。
我推开车门,我自己来。你在外面等我,万一有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他没坚持,只递给我一把匕首:防身用。记住,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回头。
我接过匕首,走进老宅。客厅里积满灰尘,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映着地上的脚印
——
是新鲜的,有人来过。
我屏住呼吸,往母亲的房间走。推开门,里面的东西没被动过,梳妆台上还放着她的梳子。我打开抽屉,里面有个木盒,打开一看
——
里面是叠信件,还有张照片。
照片上是母亲和江溯的父亲,两人站在向日葵花田前,笑得很开心。信件里写着他们的秘密:爷爷当年为了吞并江家的产业,设计陷害江振海,还杀了江溯的父亲,母亲为了保护我,假装投靠爷爷,最后被他灭口。
我攥着信件,眼泪掉在纸上。原来我背负的,不止是自己的命运,还有母亲和江溯父亲的仇。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我猛地转身,手里的匕首对准来人
——
是江淮。
他没穿之前的西装,换了件黑色风衣,额头的伤口还缠着纱布,眼神里带着血丝:小野,你果然在这。
你没死。
我握紧匕首,心跳得飞快。
我怎么会死
他笑了,一步步逼近,我还没问清楚,你和江溯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信件上,脸色骤变:你知道了知道所有真相了
是。
我往后退,是你爷爷杀了你父母,不是江振海。你被他骗了这么多年,还帮他做事!
江淮的身体晃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不可能……
爷爷不会骗我……
他怎么不会
江溯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拿着枪,对准江淮,他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杀,骗你又算什么
江淮猛地转头,看见江溯时,眼神里满是愤怒:是你!是你一直在骗我!你装成傅家公子,就是为了挑拨我和爷爷的关系!
是又怎么样
江溯走进来,把我护在身后,我不仅要挑拨,还要让你看清真相,让你和我们一起,杀了爷爷,为你父母报仇!
江淮的手攥成拳头,指节泛白:报仇我父母的仇早就报了!我杀了江振海,毁了江家!
你杀的是无辜的人!
我喊出来,江振海是为了保护我母亲,才假装投靠你爷爷!你杀错人了!
江淮愣住了,眼神里满是迷茫。他看着我,又看着江溯,突然笑了,笑得很疯:杀错了我这么多年的恨,居然是错的
他突然冲向窗户,想跳下去。江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想逃逃了就永远不知道真相,永远活在仇恨里!
江淮挣扎着,却被江溯按在墙上。我走过去,把信件递给他:你自己看。这是我母亲写的,里面有所有真相。
江淮接过信件,手抖得厉害。他看着信,眼泪掉了下来,滴在纸上,洇开字迹。
对不起……
他突然跪下来,头抵在地上,对不起江振海,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
小野。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他是骗了我,囚禁了我,可他也是个可怜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当了别人的棋子。
起来吧。
江溯松开他,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爷爷很快就会知道我们的计划,我们得先动手。
江淮站起来,擦了擦眼泪,眼神变得坚定:好。我跟你们一起,杀了爷爷,为我父母,也为江振海和你母亲报仇。
我们三个走出老宅,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云里出来,照亮了前路。江溯开车,我和江淮坐在后座,谁都没说话。
突然,江淮的手碰了碰我的手,我转头看他,他眼神里带着愧疚:小野,纹身……
我不是故意逼你纹的,我只是……
怕你离开我。
我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过去的事,无法挽回,但未来,我们还有机会弥补。
车子往傅家老宅开去。那里,有我们所有的仇人,也有我们所有的真相。我攥着银锁,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我不会再输了。
江溯突然开口:爷爷的书房里,有个密室,里面藏着他所有的罪证。我们得进去,拿到证据,再报警。
我知道密室的位置。
江淮说,爷爷带我去过一次,用的是野菊形状的钥匙。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里面的钥匙还在。原来,这把钥匙,不仅能打开仓库的密室,还能打开傅家的密室
——
是母亲早就安排好的。
车子到了傅家老宅门口。这里戒备森严,门口有保镖巡逻。江溯停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三套黑色衣服:换上,我们从后门进去。
我们换好衣服,悄悄绕到后门。江淮用铁丝打开门锁,我们溜进去,往书房的方向走。走廊里很静,只有我们的脚步声。
突然,书房的灯亮了。傅老先生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拐杖,看着我们:你们终于来了。
我们愣住了,没想到他早就知道。
爷爷!
江溯往前走一步,你为什么要杀我父亲为什么要陷害江振海
傅老先生笑了,笑得很阴狠:因为他们挡了我的路!江家的产业,本来就该是我的!你父亲不识抬举,江振海也想跟我斗,他们都该死!
你这个疯子!
江淮冲过去,想打他,却被保镖拦住。
疯子
傅老先生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盯着我锁骨的纹身,你母亲当年也是这么说我的。可惜,她还是死在我手里。
我攥紧匕首,恨不得立刻杀了他。江溯拉住我,摇了摇头,示意我别冲动。
你以为你们能赢吗
傅老先生笑了,外面都是我的人,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
他拍了拍手,保镖们冲进来,把我们围在中间。
怎么办
我小声问江溯。
江溯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个遥控器,按了一下。外面突然传来警笛声,傅老先生的脸色变了:你报警了
是。
江溯笑了,我早就把你的罪证发给警方了,今天来,就是为了等你自投罗网。
傅老先生慌了,想跑,却被江淮抓住:你别想逃!你杀了这么多人,该付出代价了!
警察冲进来,把傅老先生和他的保镖都带走了。看着他被押走的背影,我终于松了口气。
事情终于结束了。
江淮走到我身边,眼神里带着愧疚:小野,对不起,我之前……
别说了。
我打断他,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以后,各走各的路。
他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好。祝你以后,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江溯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张机票:我要去国外处理我父亲的遗产,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看着机票,又看了看江溯,摇了摇头:不了。我想留在这里,找到我母亲的坟墓,陪她待一段时间。
江溯笑了,摸了摸我的头:好。我等你。等你想通了,随时来找我。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我身上。我摸了摸锁骨的纹身,又摸了摸手里的银锁,心里很平静。
这场持续了十八年的骗局,终于结束了。我不再是江家的
二小姐,也不是江淮的
金丝雀,我是我自己,是江野,是母亲和江溯父亲的希望。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我知道,我不会再害怕了。因为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身份,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自由。
04
母亲的坟墓藏在城郊公墓最角落,碑上没刻名字,只嵌着朵小小的野菊石雕
——
是老管家说的
夫人最爱的花。
我蹲下来擦碑上的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回头时,江淮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个旧皮箱,黑色风衣被风掀起角,额头的纱布换了新的,眼神比之前软了些。
你怎么来了
我收回手,指尖还沾着湿土。
他走过来,把皮箱放在我脚边:老管家说你在找这个。
箱子打开,里面是本烫金封面的日记,封面上画着朵野菊,和我纹身一模一样。
这是我母亲的
我伸手去拿,指尖擦过他的指腹,他的手还是偏凉,却没像以前那样攥紧我。
是她留给你的。
江淮蹲下来,帮我把日记翻到第一页,我之前在老宅书房找到的,没敢给你
——
怕你恨我。
日记纸泛着黄,字迹娟秀,第一行写着:野野出生那天,向日葵开得正好,阿溯说,她该像野菊一样,有自己的根。
阿溯是江溯的父亲
我指尖顿在纸上,江淮突然开口:小时候,我见过你一次。
我抬头看他,他盯着墓碑上的野菊石雕,声音轻得像风:你母亲带你来傅家,你躲在她身后,手里攥着朵野菊,说要送给‘会笑的哥哥’。
我脑子突然炸开
——
那个模糊的童年片段,原来不是梦。
我当时没敢认你。
江淮的指尖碰了碰我手腕的银锁,爷爷说你是江振海的女儿,是我的仇人,可我看见你哭,还是偷偷把糖塞给你。
风卷着落叶飘过,他的指尖没停留,很快收了回去,像是怕我反感。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我合起日记,心脏发沉
——
原来我们的纠缠,早从童年就开始了。
他站起来,往后退了半步,拉开礼貌的距离: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好,不全是假的。
他顿了顿,还有,日记里藏着你母亲的死因
——
不止傅老先生。
我心里一紧,翻到日记最后几页。
傅老头的同伙在‘野菊田’等着,他们要的不是江家的产业,是‘野菊计划’的核心数据。
野野的纹身里有密码,千万别让他们找到
——
尤其是那个戴银表的男人。
野菊田银表男人
我抬头看江淮,他脸色也变了:‘野菊计划’是当年江家和傅家合作的项目,后来爷爷吞了它,说是能控制人的基因数据。
他的话刚落,我的手机就响了
——
是江溯的视频电话。
屏幕里,他坐在国外酒店的房间里,脸色凝重:小野,傅老先生在监狱里被灭口了,现场留了块银表,表盖里刻着野菊。
银表!
我攥紧手机,江淮凑过来看屏幕,两人的肩膀不经意碰到,他立刻往旁边挪了挪,却还是帮我扶住了快掉的日记。
银表男人是谁
我问江溯。
他摇头:还在查,但你母亲的日记里肯定有线索。对了,我找到当年‘野菊田’的地址
——
就是城郊的向日葵花田,现在改成了私人庄园。
挂了电话,空气里静得只剩风声。
去看看
江淮突然开口,目光落在我手里的日记上,我知道庄园的后门,以前爷爷带我去过一次。
我点头,把日记放进皮箱。他伸手想帮我拎箱子,又顿住,最后只说了句:路上小心,我开车。
车子往城郊开,沿途的向日葵花田成片成片,金黄的花盘朝着太阳,像小时候母亲照片里的场景。
你母亲当年,是故意让你纹这个纹身的。
江淮突然说,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锁骨,这里,其实藏着密码
——
每片花瓣的弧度,对应一个数字。
我低头看自己的纹身,确实,野菊的六片花瓣,每片弯曲的角度都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
爷爷让我学过密码学,说‘野菊图案’是关键。
他苦笑,现在才知道,他是让我帮他破解你母亲的密码。
车子到了庄园后门,铁门上锈迹斑斑,挂着把野菊形状的锁
——
和我纹身的图案分毫不差。
钥匙在你项链里。
江淮提醒我。
我摘下项链,打开坠子,那把小钥匙果然能插进锁孔。咔嗒
一声,锁开了。
庄园里的向日葵长得比人高,中间有条小路,通向一座白色的小木屋。
里面应该就是‘野菊计划’的实验室。
江淮走在前面,帮我拨开挡路的花枝,指尖偶尔碰到我的手腕,又迅速收回。
木屋的门没锁,推开门时,灰尘扑面而来。里面的实验设备落满灰,墙上贴着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画着野菊图案,旁边写着串数字
——
和我纹身花瓣对应的数字一模一样。
这是密码。
我指着数字,江淮立刻掏出手机记下来,应该是开那个
U
盘的。
他刚输完数字,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
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里面传来个沙哑的声音:江野,想知道你母亲的真正死因吗来花田中央的凉亭。
你是谁
我追问,电话却挂了。
江淮立刻把我护在身后:别去,是陷阱。
不去才是陷阱。
我推开他,往凉亭跑,他知道我母亲的事,肯定是当年的同伙!
凉亭里空无一人,只有石桌上放着个银表,表盖打开,里面刻着野菊,和江溯说的一模一样。
我伸手去拿,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转头时,一个戴黑色礼帽的男人站在凉亭外,手里拿着枪,对准我:把密码交出来,饶你不死。
你是‘野菊计划’的人
我往后退,江淮突然从旁边的花丛里冲出来,一把夺过男人的枪,反手把他按在石桌上。
说!你是谁的人
江淮的声音冷得像冰,膝盖顶住男人的背,力道重得让他惨叫。
男人却笑了:你们以为傅老头死了就结束了‘野菊计划’还在继续,你们的母亲,当年就是因为想销毁数据,才被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流出黑血
——
是服毒了。
江淮松开他,男人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我蹲下来翻他的口袋,找到个微型录音笔,里面只有一句话:野菊花开时,数据会自动上传,目标
——
江野。
他要你的基因数据。
江淮脸色骤变,抓着我的手往木屋跑,快把
U
盘里的数据销毁!
木屋里,U
盘已经插在电脑上,屏幕上显示
数据上传中
——30%。
我立刻按销毁键,却弹出个提示:需双重验证,指纹
+
纹身扫描。
用我的指纹!
江淮立刻按上指纹,我把锁骨贴在扫描区。
销毁成功。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木屋突然开始晃动
——
是炸弹!
走!
江淮拽着我的手往门外跑,向日葵花田被炸得乱飞,碎石子砸在我背上,他立刻把我护在怀里,用身体挡住冲击。
爆炸声停了,我们趴在地上,浑身是灰。
江淮咳了两声,伸手摸我的头: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他的掌心沾着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我抬头看他,他的头发乱了,黑色风衣破了个洞,却还是先检查我的伤口。
我没事。
我帮他擦脸上的灰,指尖碰到他的嘴角,他突然僵住,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有愧疚,有不舍,还有点不敢说的期待。
远处传来警笛声,是江溯报的警
——
他说
怕你出事,提前联系了当地警方。
江淮扶着我站起来,看着被炸毁的木屋,轻声说:都结束了。
还没。
我晃了晃手里的录音笔,那个男人说‘野菊计划’还在继续,肯定还有同伙。
他点头,却没再说话,只是帮我把乱掉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停留了几秒,又慢慢收回。
警车里,江溯打来电话,说已经查到银表男人的身份
——
是傅老先生的副手,现在已经逃到国外,他会继续追查。
挂了电话,江淮坐在我旁边,看着窗外的向日葵花田,突然说:等这件事彻底结束,我想离开这里,去国外定居。
我转头看他,他的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你……
以后想做什么
先把母亲的日记整理完,然后找个地方,开家小花店,只卖野菊。
我说。
他笑了,是这几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挺好的。
警车到了市区,他要下车时,突然回头:小野,如果你以后去国外……
话没说完,又摇了摇头:没什么,祝你平安。
他走后,我打开母亲的日记,最后一页夹着张照片
——
是母亲和江淮的母亲,两人站在向日葵花田前,笑得很开心,照片背面写着:阿玲(江淮母亲),别让孩子活在仇恨里。
原来,母亲早就知道江淮的身份,却还是选择原谅。
我摸着照片,突然明白
——
仇恨从来不是终点,放下才是。
手机又响了,是江溯的信息:国外的事处理完了,下周回来,带你去向日葵花田,看真正的野菊。
我看着信息,又看向窗外
——
江淮的黑色风衣在人群里渐行渐远,阳光洒在他身上,像给过去的恩怨,镀上了层温柔的光。
而我的纹身,在阳光下泛着淡青色的光
——
那不是控制的标记,是母亲的守护,是童年的糖,是所有未完故事里,最温暖的伏笔。
下周的向日葵花田,会有答案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一次,我不再是被囚禁的金丝雀,而是能自己选择方向的野菊
——
朝着阳光,朝着自由,也朝着那些未说出口的,温柔的可能。
05
母亲的坟墓藏在城郊公墓最角落,碑上没刻名字,只画了朵野菊
——
是江溯按老管家的指引找到的。
我蹲在碑前,刚把白菊放下,指尖就碰到碑石下的硬物。挖开土层,是个铁盒,里面装着本泛黄的日记,封皮上绣着和我纹身一样的野菊。
还没找到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攥紧日记回头
——
江淮站在不远处,黑色风衣被风吹得猎猎响,手臂上的绷带换了新的,眼神比上次软了些。
你怎么来的
我把日记护在身后,警惕没松。
他走近,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怕惊到什么:老管家说你在这。
他目光落在墓碑的野菊上,我母亲的碑上,也有这个图案。
我心里一动
——
他母亲之前从没听他提过。
傅老先生没告诉你
我故意试探,指尖悄悄翻开日记第一页,上面是母亲的字迹:野菊分两瓣,一瓣藏命,一瓣藏债。
江淮的脸色变了变,伸手想碰日记,我却先一步合上:这是我母亲的东西,与你无关。
他的手顿在半空,指尖离我手背只有半寸,温热的呼吸扫过我手腕:与我有关。
他声音压得低,带着点委屈,我母亲,是你母亲的姐姐。
我浑身一僵,日记差点掉在地上
——
我们是表亲那之前的
仇人
身份,全是傅老先生编的谎言
你早就知道
我抬头看他,眼底的警惕掺了点乱。
他蹲下来,和我平视,指尖终于碰到我手背,力道轻得像羽毛:最近才知道。
他从口袋里掏出张旧照片,我母亲留下的,背面写着‘小妹’,就是你母亲。
照片上的两个女人挽着手,笑得灿烂,左边的女人眉眼和江淮一模一样。我看着照片,又看了看他,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
这么多年的仇恨和囚禁,原来只是场荒诞的误会。
日记里写了什么
他的拇指蹭过我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关于傅老先生的余党,是不是有线索
我心里一凛
——
他果然没走,在查傅家的漏网之鱼。我翻开日记,指着
藏债
两个字:我母亲提到‘傅家远亲’,说他手里握着傅老先生的秘密资金。
江淮的眼神沉下来,伸手翻到日记中间
——
那里画着张简易地图,标注着
城西旧仓库,旁边写着串数字:0815。
是傅家远亲傅明的生日。
他肯定地说,我查过,他现在躲在仓库里,想把资金转移到国外。
我突然想起江溯说的
国外遗产,心里咯噔一下:江溯是不是也在查他
江淮的指尖顿了一下,语气有点酸:他比我们快一步,已经去仓库了。
他站起来,伸手拉我,我们得去帮他,傅明手里有枪。
我被他拉起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手臂的绷带,他疼得闷哼一声。你受伤了
我脱口问。
小伤。
他避开我的目光,拽着我往车的方向走,别耽误时间。
车里的气氛很静,只有雨刷器左右摆动的声音
——
刚才又下起了小雨。我看着他开车的侧脸,突然问:你当初逼我纹身,是不是因为这是你母亲的记号
他的手紧了紧方向盘,沉默几秒:是。
他声音很轻,我母亲走的时候,我才五岁,只记得她手臂上有野菊纹身,后来看到你,就……
就把我当成了寄托我没问出口,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
原来他的占有欲里,藏着这么深的孤独。
到城西仓库时,远远就看见江溯的车停在路边。我们刚下车,就听见仓库里传来枪响。
不好!
江淮拉着我往仓库跑,刚冲进去,就看见傅明用枪指着江溯的头,地上散落着几个行李箱,里面全是现金。
你们来得正好!
傅明笑了,眼神疯狂,把日记和地图交出来,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我攥紧手里的日记,江淮突然把我护在身后,从腰间掏出把匕首
——
是上次我给他的那把。傅明,你逃不掉的,警方已经在路上了。
警方
傅明嗤笑,扣动扳机,子弹擦着江淮的耳朵飞过,我早就把仓库门封死了,今天你们三个,都得死在这!
江溯趁机踹向傅明的腿,傅明踉跄了一下,枪掉在地上。江淮扑过去捡枪,傅明却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把刀,刺向江淮的后背。
小心!
我冲过去推开江淮,刀划在我的手臂上,血瞬间渗出来。
小野!
江淮红了眼,一拳砸在傅明脸上,江溯趁机按住傅明的手,夺下他的刀。
傅明还想挣扎,仓库门突然被撞开,警方冲进来,把他按在地上。
我靠在墙上,手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江淮跑过来,蹲在我面前,手抖得厉害,从口袋里掏出绷带,小心翼翼地帮我包扎:怎么这么傻不知道躲吗
你也没躲。
我笑了,指尖擦过他额头的汗,我们扯平了。
他的呼吸顿了一下,抬头看我,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有愧疚,有心疼,还有点我看不懂的炽热。江溯走过来,咳嗽了一声:先处理伤口,别在这待着。
江淮没动,只是帮我把手臂抬得更高,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我看着他,突然觉得,之前的仇恨和隔阂,好像在这一刻,都淡了。
回到市区,江溯去警局做笔录,我和江淮去医院处理伤口。医生包扎好后,江淮送我回母亲的旧居
——
我暂时住在这里,整理母亲的遗物。
日记能借我看看吗
他站在门口,没进来。
我转身去拿日记,回来时,发现他还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我锁骨的纹身上,眼神里带着点祈求:小野,我知道之前错了,能不能……
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我递日记的手顿了一下,指尖擦过他的指尖,他突然攥住我的手,力道不大,却让我无法挣脱:我不想再当你的‘哥哥’,我想当……
能保护你的人。
他的呼吸离我很近,温热的,带着点紧张。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映着我的影子,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那句话:野菊分两瓣,一瓣藏命,一瓣藏债。
先看日记吧。
我抽回手,把日记递给她,傅家的事还没结束,我们……
先解决正事。
他接过日记,眼神暗了暗,却还是点了点头:好。我明天再来找你,我们一起分析。
他走后,我坐在沙发上,翻开日记最后几页
——
之前没来得及看。翻到最后一页时,我愣住了
——
上面画着两朵野菊,拼在一起刚好是完整的一朵,旁边写着:江淮的纹身,在左腰,是另一瓣。
我心脏猛地一跳,想起之前江淮帮我挡刀时,风衣掀开,左腰确实有个淡青色的纹身,当时我以为是普通图案,原来……
是和我对应的另一半。
母亲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早就把我们的命运绑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江溯。他的声音很急促:小野,不好了!傅明招了,傅老先生还有个秘密账户,里面的钱,是用来资助国外的犯罪集团,而这个集团的联系人,我们认识
——
是之前帮傅老先生做事的,老管家!
老管家
我手里的日记掉在地上,想起之前联系老管家时,他说
江溯失踪前常去废弃仓库——
原来他早就给我们下了套!
我现在就去找你!
江溯的声音带着焦虑,老管家可能已经盯上你了,你别出门!
我挂了电话,刚想锁门,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还有老管家的声音:江小姐,我来送点东西,是你母亲的旧物。
我浑身的血瞬间凉了
——
他果然来了。
我慢慢走到门口,从猫眼看出去,老管家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个盒子,眼神里却没有之前的温和,只有阴狠。
我握紧口袋里的匕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进来,不能让他拿到日记,更不能……
让江淮和江溯出事。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老管家的声音变得不耐烦:江小姐,开门吧,我们谈谈你母亲的事,还有……
你和江淮的事。
他知道我和江淮的关系
我靠在门上,心脏跳得快要撞碎肋骨。就在这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是江淮发来的:别开门!我已经到楼下了,老管家的身后有两个人,手里有刀!
我赶紧回复:我知道了,你们小心!
收起手机,我对着门外喊:老管家,我已经报警了,你要是有事,等警方来了再说吧!
门外的敲门声突然停了,过了几秒,传来老管家阴冷的笑声:江小姐,你以为你能躲得掉吗你母亲当年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结果……
他的话没说完,楼下突然传来打斗声,还有江淮的喊声:小野,待在里面别出来!
我趴在猫眼上看,江淮和两个男人打在一起,老管家趁乱往楼梯跑,手里的盒子掉在地上,里面滚出个东西
——
是个微型炸弹,上面的倒计时,只剩三分钟。
江淮!小心炸弹!
我大喊着,想开门出去,却听见江淮的声音:别开门!我来处理!
我看着猫眼,江淮一边打,一边往炸弹的方向挪,动作很危险,随时可能被打倒。就在这时,江溯冲了上来,帮江淮挡住一个男人,喊道:快拆炸弹!我来挡住他们!
江淮趁机扑到炸弹前,手指飞快地操作。我看着他,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
倒计时只剩一分钟了。
拆不开!
江淮的声音带着急,需要密码!
我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数字:0815!傅明的生日!试试这个!
江淮立刻输入密码,炸弹的倒计时停住了,红灯变成绿灯。
我松了口气,刚想开门,就看见老管家从口袋里掏出把枪,对准了江淮的后背:你们都得死!
小心!
我大喊着,推开门冲出去,手里的匕首扔向老管家。
匕首擦过老管家的手臂,他疼得闷哼一声,枪掉在地上。江淮趁机扑过去,按住老管家的手,江溯也冲过来,把老管家按在地上。
警方很快就到了,把老管家带走了。我看着江淮,他的手臂又受伤了,血渗过绷带,却还笑着对我说:没事了,小野,我们安全了。
我走过去,帮他按住伤口,眼泪突然掉下来:你能不能别总受伤
他愣了一下,伸手擦去我的眼泪,指尖带着点粗糙:为了你,值得。
江溯站在旁边,咳嗽了一声:好了,别在这秀恩爱了,还有个好消息
——
傅老先生的秘密账户被冻结了,犯罪集团的线索也断了,傅家的事,终于结束了。
我看着江淮,又看了看江溯,突然觉得很安心。这么多年的骗局、仇恨、囚禁,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
江淮握住我的手,指尖带着温度:小野,现在……
我们可以谈谈我们的事了吗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母亲的日记,突然笑了:好,我们谈谈。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我们身上,也落在母亲的日记上。那两朵拼在一起的野菊,在月光下,像是活了过来,见证着我们终于挣脱枷锁,走向彼此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