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沈南夕猛地睁大眼睛，连呼吸都忘了大半，只是喃喃重复着。
“这怎么可能？”
她虽然不是过目不忘，但脑子也不是不记事。
如果在这之前就见过秦向贤，她不可能不记得。
窗外的雪还在下，他看着玻璃上的雾气，忽然低笑出声。
“那天，也下雪了。”
那是十三年前，秦向贤刚刚初中毕业。
那时候的他，明明凭借着优秀的分数可以进入到本地最好的重点高中读书。
可偏偏同年，他爸爸因为疲劳驾驶出车祸死了。
家里仅剩的一点存款，连赔偿都不够。
后来社区帮忙出面调解，将唯一的房子卖了，赔给了受害者。
无家可依的秦向贤被舅舅一家收养。
虽然没有留宿街头，但也没了继续上学的经济基础。
因为舅舅家同时也要养着三个孩子，能给他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很好。
秦向贤不敢要求太多，但也不甘心。
他偶然看到沈氏对洪涝灾区的大力援助，便找到沈氏集团，想获得他们的资助。
可他一个十几岁的学生，想见他们根本不容易。
秦向贤在公司楼下蹲了三天，才终于远远见到他们。
但是没等他上前说话，车子就跑远了。
秦向贤蹬着辆自行车，一路跟着他们的车，来到他们家。
一百多平的草坪中，九岁的沈南夕正骑着上完的自行车差点跌倒。
看见躲在角落的秦向贤，沈南夕也不怕。
她指着秦向贤的自行车，声音脆脆得，“哥哥是多久就学会的？学这个有什么更快的办法吗？”
秦向贤抿唇，本不想搭理她。
后天就要报名了，他没有时间等了。
可对上沈南夕懵懂的眼神时，他还是耐下心来解释道。
“如果你想快点学会，就要先学会跌倒。”
他刚才看得明白，沈南夕就是怕车子倒，怕摔，所以每次都不敢放开去骑。
沈南夕若有所思，小小的脑袋瓜还是牢牢盯着他看。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没有见过你。”
秦向贤有些窘迫，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跟着垃圾车混进来的。
整张脸也因为自尊受挫，变得通红。
恰巧沈父出来找沈南夕，沈南夕便拽着他的衣角，将他拉进了院子。
“爸爸，这个哥哥好聪明。他说我要学会摔倒才能学会骑自行车。”
秦向贤一怔，怕沈父误会，他连忙解释起来。
可沈父却反倒没有生气，而是夸了他。
“你说得对，我跟她妈妈平时就是总怕她受伤，很多时候都不敢放手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小伙子，你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吗？”
他早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秦向贤了，也知道他跟了一路。
保安那边，也是他特地打了招呼，他才能偷偷摸摸混进来的。
他就是想看看，秦向贤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请你资助我上学。”
秦向贤咬牙，终于说出了憋了许久的话。
他从背包里，拿出小学到初中的成绩单，奖状。
“当然，等我毕业参加工作了。你对我的这些帮助，我都可以加倍偿还给你。”
沈父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先回家。
离开别墅区时，沈南夕追着他跑出来。
将手中切好的一块蛋糕放在他手上：“今天我生日，请哥哥吃蛋糕。”
随后，她神神秘秘地伏在他耳边：“我会帮哥哥再劝劝爸爸的。”
秦向贤本来对她的话，根本没抱什么希望。
直到开学前一天，他接到了学校的电话。
整个高中三年，他的学杂费，住宿费还有学校一日三餐的费用，都免了。
自那以后，他也心无旁骛地顺利毕业，考进了心仪的名牌大学。
可没想到，就在他拿着录取通知书，想去告诉沈父这个好消息的时候，沈家出事了。
秦向贤缓步走向沙发，转身弯腰将沈南夕从背上放了下来。
随后，他半蹲在沈南夕面前。
在沈南夕一脸发怔的神情中，缓慢开口。
“你爸妈当年自杀前来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