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是在纽约的深秋,仪式简单,但却足够隆重,段淮远直接将纽约半座城的名流都请来了。
交换戒指的那一刻,段淮远握着她的手微微发颤,似乎要哭了出来。
他低头,吻落在她的额头:“段太太,余生请多指教。”
台下掌声雷动。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瘦削身影。
谢璐暖看着他,眼眶微热,刚要开口,却被尖锐的女声打断。
“谢璐暖!你去死——”
人群惊呼着散开,一直藏在人群中的苏语嫣披头散发,衣衫破碎地举着匕首疯狂地冲过来。
直直刺向谢璐暖的心口。
一切发生得太快。
谢璐暖甚至来不及反应,只看到一道身影更快地扑了过来,狠狠将她撞开。
她踉跄着站稳,方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谢景屿挡在她身前,苏语嫣那把匕首,整个没入了他的腹部。
苏语嫣看着自己染血的手,又看看谢景屿瞬间惨白的脸,疯狂大笑:
“谢景屿!你可真是痴情种哈哈哈哈!你们叔侄把我害得这么惨,谁都别想好过!”
“你们都要去死!”
谢景屿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反手抓住苏语嫣再次挥来的手腕,将人攒倒在地。
喃喃着:“不准再动她。”
保镖立刻冲上来死死按住还在嘶吼挣扎的苏语嫣,控制住了场上的秩序。
谢璐暖只看见谢景屿的身体摇摇欲坠的身体,手按在他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上,声音发颤。
“小叔”
谢景屿靠在她身上,呼吸粗重,却努力对她挤出一个极淡的笑。
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
医生终于出来:“万幸,没伤到要害。但是病人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谢璐暖松了口气,腿一软,被段淮远牢牢扶住。
病房里,谢景屿醒来后,谢绝了所有人的探视,只让律师进去了一次。
几天后,谢氏集团发布了一则震惊商界的公告:
董事长谢景屿散尽个人名下全部股份及资产,成立基金会,用于援助全球遭受暴力的女性。他本人却在辞去一切职务后,不知所踪。
只有一张字条通过律师转交给了自己的侄女谢璐暖。
“暖暖,小叔的钱不脏,希望能帮到和你一样的人。对不起,小叔祝你永远幸福。”
谢璐暖捏着纸条,久久无言。
段淮远从身后拥住她,吻了吻她的发顶:“都过去了。”
三年后,初秋,上海外滩。
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在前头跑,手里拽着个气球,小奶音欢快:
“妈妈!爸爸!看!”
段淮远几步追上,一把将儿子扛上肩头,引得小家伙咯咯大笑。
谢璐暖跟在后面,看着他们,眉眼温柔。
经过一个街心花园时,气球线突然断了,彩色的气球晃晃悠悠,挂在了不远处一棵树的矮枝上。
“球球!”小家伙着急地指着。
树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个清瘦的男人。
膝盖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
他闻声抬头,目光掠过那个焦急的小男孩,然后,缓缓看向走过来的谢璐暖和段淮远。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他瘦了很多,气质沉静,唯有在看清谢璐暖面容时,眼底才掠过动容,又迅速归于平寂。
他站起身,很轻易地够下了那个气球,却没有立刻递还。
而是用袖子仔细擦了擦球面上沾的灰尘,然后才微微弯腰,递给跑到他面前的小男孩。
“谢谢叔叔。”
段慕谢抱着失而复得的球,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叔叔。
男人看着孩子酷似谢璐暖的眉眼,嘴唇轻轻动了动,最终只是极淡地笑了一下,声音温和:
“不客气,去玩吧。”
他直起身,目光越过孩子,看向已走到近前的谢璐暖。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个近乎无声的颔首。
他转身,打算离开。
“小叔。”
谢璐暖的声音很轻。
但却男人的背影猛地一僵,脚步钉在原地。宽大的衬衫下,身体微微颤抖。
他没有回头。
谢璐暖看着他过于单薄的背影,喉间微涩,最终只是更轻地说了一句:“保重身体。”
那背影停顿了许久许久,最终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一步一步沉默地走进了秋日稀疏的树影里。
段淮远默默上前,握紧了谢璐暖的手。
她收回目光,低头亲了亲儿子柔软的发顶。
“走吧,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