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薇握着那把卷好的黑伞，像握着一个烫手的山芋，在71路车终点站的调度室门口徘徊了足有十分钟。空气依旧沉闷，厚重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
最终，她还是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不大的房间里弥漫着烟味、汗味和机油混合的气息。几个穿着通样蓝色工装的男人或坐或站，大声谈论着昨晚的球赛和难缠的乘客。苏晚薇的出现让嘈杂声瞬间低了下去，几道带着探究和好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请问……”苏晚薇的声音有点发紧，“江陈屿师傅……在吗？”
“小江啊？”一个看起来像是调度员的中年男人从一堆表格里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眼，“他刚交完车，往后面休息室去了。你是？”
“我……我来还伞。他昨晚借给我的。”苏晚连忙举起手中的黑伞。
“哦？”调度员挑了挑眉，眼神里多了点了然的笑意，朝后面扬了扬下巴，“去吧，走廊尽头那间。”
苏晚薇道了谢，在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注视下，快步穿过调度室，走向后面那条光线昏暗的走廊。走廊里堆放着一些杂物和轮胎，空气有些浑浊。尽头有一扇虚掩着的木门。
她站在门口，能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动静。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那个熟悉的低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苏晚推开门。休息室很小，只放着一张旧桌子和两把椅子，还有一排更衣柜。江陈屿背对着门，正弯腰在靠墙的一个打开的储物柜里翻找着什么。他身上还是那件工装短袖，后背的衣料被汗水浸湿了一小块。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他那个深蓝色的速写本，摊开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线条——似乎是一幅复杂的机械结构图。
听到开门声，他直起身，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休息室里光线不好，他眼下的青黑显得更加深重，像两团挥之不去的阴影。看到是她，他似乎并不意外，眼神依旧是那种沉静的、没什么波澜的样子，只是目光在她手中的黑伞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
“伞。”苏晚薇把伞往前递了递，尽量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谢谢。”
“嗯。”他应了一声，走过来，从她手中接过伞。动作间，苏晚薇再次清晰地看到了他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素圈银戒，在休息室昏暗的光线下，依旧冰冷而醒目。他随手将伞靠在了墙边，并没有多看一眼。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开，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苏晚薇感觉自已的呼吸有些困难。她本想放下伞就走，但此刻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疲惫的眉眼，还有那枚刺眼的戒指，昨夜车厢里的种种画面又翻涌上来——递过来的纸巾和糖，那句突兀的“画得不错”，以及他速写本里那个与她截然不通的、充记生命力的世界。
“那个……”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昨晚……谢谢你借伞，还有纸巾和糖。”
江陈屿只是看着她，没说话，眼神像蒙着一层雾气。他的沉默让苏晚薇更加局促不安。
“我……我走了。”她觉得自已像个傻瓜，匆匆丢下一句，转身就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和那枚戒指带来的压迫感。
“等等。”
就在她的手碰到门把手时，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晚薇的动作顿住了，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她僵硬地转过身。
江陈屿没有看她，而是走向那张放着速写本的小桌子。他拿起速写本，从里面小心地抽出了一张卡片大小的东西。然后，他走到苏晚面前，将那张卡片递向她。
苏晚薇低头看去。
那是一个手工制作的公交卡套。材质像是某种硬质的卡纸，外面覆着一层透明的保护膜。卡套的正面，是一幅手绘的图案——一辆绿白相间的71路车，线条简洁却异常生动，正停靠在一个小小的站台旁。站台的牌子画得很抽象，但能清晰地看到上面写着“更让她心慌意乱的信物。
“……谢谢。”她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