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葬礼选在一个阴雨天,天空灰蒙蒙的。
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黑伞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穿着一身黑裙,跪在母亲的遗像前,手里紧紧攥着两样东西。
母亲的病历,还有保姆张姨写下的证词。
病历上,医生用红笔标注的
“延误最佳治疗时间,肺功能严重受损”格外刺眼;
证词里,张姨详细写了那天冒雨买药的经过,还有陆承洲和江若薇从未安排人送药的事实。
宾客们渐渐散去,墓园里只剩下我、陆承洲,还有站在他身后的江若薇。
江若薇穿着黑色风衣,脸上带着假惺惺的悲伤,时不时还伸手拍一下陆承洲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他。
我缓缓站起身,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冰凉刺骨。
我一步步走向陆承洲,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顺从,只剩下无尽的悲愤和绝望。
“陆承洲,”我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妈走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陆承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我的目光,声音低沉:
“节哀。”
“节哀?”我冷笑一声,将手里的病历和证词摔在他面前的地上,纸张被雨水浸湿,字迹却依旧清晰:
“你让我怎么节哀?我妈当初哮喘发作,你说江若薇安排人送药了,结果呢?”
“张姨冒雨跑了三条街才买到药,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
“后来我妈病危,我给你打电话求助,你说我耍花招,还关机!”
“陆承洲,你看着我,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见死不救?”
陆承洲的身体僵了一下,他低头看着地上的病历和证词,喉结动了动。
我能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悔意,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过绝望。
或许是这些证据让他无法再自欺欺人,他终于意识到,母亲的死,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这份悔意只持续了几秒,他就抬起头,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冷硬,甚至多了几分恼怒:
“苏晚,你现在拿这些出来是什么意思?想用你母亲的死来绑架我?”
“我告诉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愧疚!”
“若不是你心里总想着林屿,若不是你总让我不安,我怎么会”
“够了!”
我厉声打断他,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混合着雨水,分不清哪是雨哪是泪,“到现在你还在怪我?陆承洲,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这三年我对你怎么样?”
“我为了报恩,放弃了林屿,放弃了我想要的生活。”
“把苏家的家业交给你打理,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可你呢?”
“你因为自己的自卑,因为江若薇的挑拨,就怀疑我,折磨我,甚至连我妈的命都不顾!”
江若薇上前一步,想替陆承洲辩解:“嫂子,你别这么说承洲哥,他只是”
“闭嘴!”
我转头瞪着她,眼神里的恨意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这里没你的事!你当初撒谎说安排人送药,你就是想看着我妈出事,看着我痛苦!”
陆承洲见江若薇被我吓到,立刻护在她身前,看向我的眼神更加冰冷:
“苏晚,你别血口喷人!若薇不是那样的人!”
“现在人都走了,你再怎么闹也没用,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他曾经是我的恩人,是我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丈夫。
可现在,他却成了间接害死我母亲的凶手,还在为帮凶说话。
我心里最后一丝对他的情谊,在这一刻彻底破碎,连带着那三年的报恩执念,一起化为灰烬。
我深吸一口气,擦掉脸上的泪水。
“陆承洲,”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妈走了,我们之间的恩,也该清了。”
“从今天起,我苏晚,跟你陆承洲,没有任何关系。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尽快发给你。”
说完,我不再看他震惊的表情,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