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决书下来那天,我向法院申请了强制执行。
最先被执行的,是苏晚名下的那套公寓。
我去收房那天,是我爸开的门,他比中秋那天,老了十岁不止。
头发白了大半,像落了一层霜,背也驼了,脸上布满了深深的浅浅的皱纹。
屋子里,堆满了打包好的行李箱和蛇皮袋。
苏晚坐在卧室的床边,呆呆地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孩子没了。
引产手术伤了身子,医生说,她以后都不能再生育了。
她好像还没从这个打击里走出来,整个人都空了。
我爸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最后,只化作一声浑浊的叹息。
“小念,我们”
“还有三十万。”我打断他。
是法院判决苏晚需要偿还我的另一笔欠款。
我爸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你就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我看着他。
“十五岁那年,你们逼我辍学进工厂的时候,想过给我留一条生路吗?”
他不说话了,只是浑浊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我没有再理他,径直走进那间我从未踏足过的主卧。
阳光很好,装修得很漂亮。
是我喜欢的北欧简约风,米白色的墙,原木色的家具。
原来,苏晚的喜好,和我这么像。
或者说,是林旭,按照我的喜好,为她布置了这个家。
真是,莫大的讽刺。
我一言不发,开始动手,把所有属于苏晚的东西,一件一件,扔出房间。
衣柜里,挂满了昂贵的裙子,很多吊牌都还没摘。
梳妆台上,摆满了各种我叫不出名字的贵妇级护肤品。
床头柜上,还有一本翻开的育儿书,上面用铅笔画着可爱的标记。
我把它们,连同那些限量的包,她最喜欢的画具,全都扔在了客厅的地上。
像扔一堆垃圾。
苏晚终于有了反应。
她尖叫着冲过来,想抢夺她那些宝贝。
“我的东西!你别碰!苏念你这个疯子!”
她疯了一样,又抓又挠。
我爸想上来拉,被我一个冰冷的眼神逼退了。
我没理她,把那个三万多的意大利沙发,狠狠砍了几刀。
然后,我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拨通了收废品的电话。
开了免提。
“喂,师傅,这里是xx小区x栋x单元,有一堆高档垃圾,你们收吗?”
“衣服包包化妆品什么的,几乎都是新的。对,不要钱,你们过来搬走就行。”
电话那头,师傅的声音很响亮。
“好嘞!我们马上到!”
挂掉电话,苏晚彻底崩溃了。
她瘫坐在那堆“垃圾”里,嚎啕大哭。
我爸也捂着脸,蹲在墙角,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只是冷冷地看着。
半小时后,收废品的师傅来了。
他们看着满地的名牌,眼睛都直了。
我指了指那堆东西,“师傅,这些,都拿走吧。”
师傅们喜笑颜开,手脚麻利地开始往外搬。
苏晚想阻止,却被我爸死死拉住。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的“骄傲”,被当成垃圾,一件件地清走。
最后,屋子空了。
我走到苏晚面前,蹲下身。
“姐姐,现在,你和我一样,一无所有了。”
“不。”
我纠正自己:“你还欠着我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