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玥缓缓蹲在那小猫的面前,这猫儿怕是也就五六个月大小,通体雪白的毛发上沾满了血迹。
整只猫都萎靡不振,瘫在了那里。
钱玥心头叹了口气,这猫儿貌似也是因为她才遭了这一难。
“金钏,拿帕子来。”
金钏忙递过来帕子,钱玥用帕子将猫儿口鼻的血迹擦干,解下身上的披风将那奄奄一息的小猫包裹起来。
金钏惊呼了一声:“主子,您身子单薄,这披风还是披着吧。”
“无妨,我撑得住,”钱玥抱着猫儿疾步朝昭阳宫走去。
之前昭阳宫就在玉华宫的旁边,相隔的也不远。
她只顾低着头急匆匆走去,却是差点与另一条岔道走过来的男子撞在一起。
钱玥忙停住脚步抬眸看去,这一瞧,登时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一边的金钏忙躬身行礼:“沈将军福安。”
钱玥直瞪瞪看着面前的男子。
沈凌风微微一怔,钱玥用自己的披风抱着一个东西就那么瞪瞪看着他,像是第一次见他似的。
沈凌风眼底掠过一丝愧疚,没能用一纸婚书将她拯救出来,她到底还是进了宫。
沈凌风退后一步冲钱玥跪了下来行礼道:“臣给娘娘请安。”
钱玥没料到沈凌风会这般动作,竟是吓得向后退了几步。
不曾想几个月来,沈凌风竟然跪在了她的面前。
那一瞬间钱玥仿佛有些恍惚,她叹了口气道:“沈将军,不必多礼。”
沈凌风起身垂手立在一边,只等钱玥过去。
钱玥脚下的步子却再也迈不开,突然怀中抱着的猫儿哼了一声。
沈凌风这才看出来钱玥抱着一只猫,裹着猫的披风落下了一角,露出了浑身沾血的猫儿。
沈凌风眉头一蹙,上前一步道:“娘娘,臣看一看可以吗?”
钱玥忙将怀中的猫儿交给了沈凌风。
沈凌风弯腰蹲在地上,将那猫放在一边还算平整的石头上,却发现猫的骨头估计都被打断了,不禁眉头皱了起来。
也不晓得谁下这么重的手,按道理说这宫里头都住的是体面人。
他也没有多问,拿出了随身带着的金创药。
他是行伍出身受伤是难免的,随后将那猫儿断了的骨头接了起来,又用了金创药。
沈凌风起身将剩下的金创药送到了钱玥的面前:“所幸内脏还没有戳破,养些日子就好了。”
钱玥瞧着面前眉眼如画的男子如此温柔,宛若这世上最好的词都能在他的身上体现出来。
她深吸了口气,忍住了雷鸣般的心跳声接过了他手中的药瓶笑了出来:“多谢沈将军。”
沈凌风缓缓道:“娘娘若是没有什么吩咐,臣告退。”
钱玥晓得他这是在养心殿见了皇上,得到皇上的恩准,来后宫去拜见自己的亲姐姐。
毕竟沈凌风进宫的时间有严格限制,不能久待,钱玥忙笑道:“多谢沈将军,我就不打扰沈将军了。”
沈凌风点了点头,目送钱玥离开后转身朝着玉华宫走去。
钱玥急匆匆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沈凌风的背影,怎么也迈不动腿。
还是一边的金钏小心地扯了扯她的衣角道:“娘娘,娘娘?”
“哦,”钱玥回过神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假山后一双阴毒的眼睛将眼前的这一幕瞧了去,那双眼睛眼里掠过一丝嘲讽缓缓撤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凌风大步走进了玉华宫,得了消息的兰蕊笑着打起了帘子将沈凌风迎了进去。
榕宁抢上一步,走向了自己的弟弟,沈凌风却跪了下来:“臣给贵妃娘娘请安。”
榕宁眼眶微微一红,忙将他从地面拽了起来嗔怪道:“已经到了玉华宫,不必如此小心,快快请起,这些日子在西戎边地过得如何?”
沈凌风起身同自家长姐笑道:“西戎骑兵已经被我压制在了王庭之北。我又连下了西戎两城,那西戎老皇帝着实有些怕,这些日子已经派了使团准备和大齐会盟。”
“如此一来,咱们大齐边疆的百姓将会迎来很长时间的安稳的日子,再也不用饱受战争摧残之苦。”
榕宁眸色微动,定定看着自己的弟弟。
往日青涩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大齐成熟的将领。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战功而沾沾自喜。
他心怀天下以及顾及百姓的安危,是个好儿郎。
榕宁笑着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沈凌风忙看向了软榻上躺着的小婴儿,正是五六个月最好玩的时候。
大皇子那胳膊和腿像是白嫩的莲藕,此时正一个人在床上无聊的玩着一根彩绳,绳子上挂着一块儿小兔子玉坠。
他早已经能翻身了,此时刚刚玩了一会儿,许是累了便躺在床榻上吹着奶泡泡,独自玩着那些用玉雕刻的小玩具。
沈凌风顿时眼底掠过一丝柔软,匆匆走向了软榻却是脚下的步子停在了那里。
榕宁笑着将大皇子抱了起来,送到沈凌风的面前:“你的外甥,抱一抱。”
这位一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大将军,此时却慌得手脚无措,不知往哪里放。
他笑看着榕宁:“长姐,我一身的煞气,还是不要抱得好。”
榕宁笑着将孩子送到他的怀里:“哪有那么多的说道,你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什么煞气,你身上都是英雄气。”
“这孩子长大后若是能跟着你去边地建立战功,那也是他的福气,一个男孩子不必要那般娇气。”
沈凌风笑着小心翼翼接过了外甥,垂眸看去,那眉眼和长姐分外的相似。
沈凌风不禁唇角微翘:“这孩子以后长大就跟在我麾下,我带他去看大漠的落日,去草原打猎,剑法也须得我亲自去教。”
沈凌风笑着将孩子还给榕宁,却是从怀中摸出了一把镶嵌着红宝石的短剑。
那一把短剑光从剑鞘上看做工就分外精致。
他唰的一声打开剑鞘,满室的寒光,剑刃吹发可断。
榕宁不禁眼底一亮。
沈凌风笑着将短剑合上,放在了榻上。
“姐姐,我这个做舅舅的,也没什么可送给孩子的。”
“这把短剑跟随我有些日子了,我把它赠给大皇子殿下。”
榕宁笑着接过短剑道:“你这样的舅舅疼他,也是他的福气。”
“对了,这些日子你回京应该能住些日子,还是去东大营练兵吗?”
沈凌风却抬眸看向自家长姐缓缓道:“姐,有一件事我须得和你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