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我亲手把亲子鉴定书装进礼盒。
妻子林晚澄在烛光中笑得甜蜜:行川,今年送我什么
我晃着红酒杯微笑:你背叛我的证据。
当她颤抖着打开盒子时,我按下遥控器。
整面电视墙突然亮起——
她和沈确在车库激吻的监控,正对着我们的婚床循环播放。
惊喜吗我俯身在她耳边轻语,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沈确的公司股票明天就会崩盘。
而她的信用卡,今晚就会全部冻结。
第一章
贺行川推开厚重的红木书房门时,墙角的古董座钟刚好敲响晚上七点。沉郁的钟声在过分安静的巨大空间里荡开,带着一种冰冷的秩序感。空气里弥漫着上等雪茄残留的淡香和他惯用的、冷冽的木质调须后水味道,混合成一种独属于这个家的、不容置疑的气息。
楼下隐约传来刀叉轻碰瓷盘的细微声响,还有林晚澄刻意放柔的、哄孩子吃饭的说话声。
小舟乖,再吃一口西兰花,爸爸马上就下来啦。
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软,像浸了蜜糖的丝绸,轻易就能裹住人的耳朵。五年了,贺行川以为自己早已习惯,甚至沉溺其中。可此刻,这声音却像细小的针,密密地扎在他绷紧的神经上。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庭院,名贵的绿植在暮色里只剩下浓重的剪影,远处城市璀璨的灯火如同铺洒的碎钻,勾勒出财富与地位的轮廓。这里是无数人仰望的云端,是他贺行川一手打造的王国。
也是他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堡垒。
直到三天前。
三天前,他心血来潮,提前结束了欧洲的并购谈判,想给林晚澄一个结婚五周年的惊喜。他记得她说过,喜欢他风尘仆仆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样子,带着外面世界的冷冽气息,然后被她亲手熨帖。
他确实风尘仆仆,带着一身疲惫和隐秘的期待,在深夜悄然归家。别墅里一片寂静,只有走廊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他放轻脚步,走向二楼的主卧。手刚搭上冰凉的门把手,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让他顿住了。
门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细微的缝隙。
里面传来压抑的、急促的喘息,还有女人细碎模糊的呜咽,那声音……绝不是痛苦。
贺行川的血液在那一瞬间似乎凝固了,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冲上头顶。他像一尊冰冷的石像,透过那道缝隙,看到了他此生都无法磨灭的画面。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散落着属于另一个男人的衣物。宽大的婚床上,他深爱的妻子林晚澄,正被一个陌生的、年轻健硕的男人紧紧拥在怀里,忘情地纠缠。月光透过纱帘,勾勒出那两具忘我交叠的身影,刺眼得如同烧红的烙铁。
那个男人,他后来知道,叫沈确。一个靠着家里一点小钱和一张还算不错的脸,在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的二世祖。
贺行川没有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悄无声息地退开,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回到了冰冷的书房。巨大的愤怒和毁灭欲在胸腔里冲撞,几乎要撕裂他。但他只是点燃了一支雪茄,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着他眼底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贺行川,从来不是冲动行事的莽夫。他要的,从来不是一时之快。
接下来的三天,他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资源,像最精密的仪器开始运转。林晚澄的手机、平板被植入了最高级别的监控程序,她常去的美容院、健身房,甚至她那个所谓的闺蜜圈子,都被无形的网笼罩。沈确的背景、公司、财务状况、人际关系,被扒得干干净净,摊开在贺行川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
而最致命的一击,来自一份加急的、绝对权威的亲子鉴定报告。
贺行川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书桌一角那个不起眼的白色文件袋上。他走过去,修长的手指拿起它,指尖感受着纸张特有的微凉和分量。他打开,抽出那份报告,目光直接扫向最后几行冰冷的结论。
【排除贺行川为贺予舟(样本B)的生物学父亲。】
贺予舟……他低声念出儿子的名字,那个他倾注了无数爱意和期待,视若珍宝的名字。此刻念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进心脏。原来这五年,他精心呵护的,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个用他的财富和感情精心喂养的、别人的种!
一股暴戾的腥甜涌上喉头,又被贺行川强行压了下去。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下颌线绷紧如刀锋。他拿起桌上一个包装精美的深蓝色丝绒礼盒,动作甚至称得上优雅,将那份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报告,仔细地、平整地放了进去。
啪嗒。他轻轻合上盒盖,锁扣发出清脆的声响,像为某个仪式落下的第一个音符。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价值不菲的手工西装袖口,确保没有一丝褶皱。然后,他拿起那个深蓝色的礼盒,另一只手端起桌上早已醒好的、价值六位数的罗曼尼康帝,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了书房。
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好戏,该开场了。
第二章
旋转楼梯铺着厚实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贺行川一步步走下,水晶吊灯璀璨的光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而冷硬的轮廓。楼下餐厅的景象,像一幅精心布置的温馨油画,此刻在他眼中却充满了荒诞的讽刺。
长条餐桌上铺着洁白的蕾丝桌布,银质烛台里跳跃着温暖的烛光,映照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空气里飘荡着食物的香气和玫瑰的甜腻芬芳。林晚澄穿着一身柔和的米白色羊绒连衣裙,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她正侧着身,耐心地用小银勺喂着坐在儿童餐椅里的贺予舟。
小家伙三岁多了,继承了林晚澄精致的五官,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亮,此刻正嘟着嘴,不太情愿地吃着蔬菜泥。
小舟乖,吃完这口,妈妈给你讲小熊的故事,好不好林晚澄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里满是宠溺。
贺行川的脚步停在楼梯口,目光沉沉地落在那个孩子身上。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曾经是他疲惫归家时最大的慰藉,是他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动力。可现在,这张脸每一处细节,都像在无声地嘲笑他的愚蠢和失败。那挺翘的鼻梁,那嘴唇的弧度……该死的,竟然真的和那个沈确有几分相似!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是被所谓的父爱蒙蔽了双眼,还是林晚澄的演技实在太好
爸爸!小舟眼尖,看到了楼梯口的贺行川,立刻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奶声奶气地喊,嘴角还沾着一点绿色的菜泥。
林晚澄闻声转过头来。看到贺行川的瞬间,她脸上绽放出惊喜而甜蜜的笑容,眼底的光彩比烛火还要明亮。她放下勺子,站起身,快步迎了上来,很自然地挽住贺行川空闲的胳膊,仰起脸,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娇嗔和期待:行川,你总算忙完了!今天可是我们的大日子,我还以为你又要被公事绊住呢。她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礼盒和红酒上,笑意更深,呀,还带了礼物是什么呀神秘兮兮的。
她的身体依偎过来,带着她惯用的、清雅的白茶香水味。这曾经让贺行川迷恋的气息,此刻却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将她甩开的冲动,手臂的肌肉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任由她挽着。
纪念日,当然要有点仪式感。贺行川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他惯有的、面对她时的温和。他任由林晚澄将他带到主位坐下,将手中的红酒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咚声。
张姐,把小少爷先带下去休息吧,仔细点。贺行川对旁边垂手侍立的中年保姆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好的,先生。张姐连忙应声,上前小心地把还在咿咿呀呀想往贺行川这边扑的小舟抱了起来,小舟乖,跟张姨去玩小火车咯。
孩子被抱离了餐厅,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摇曳的烛光和满桌精致的菜肴。气氛似乎更温馨了,却也透着一丝刻意营造的安静。
林晚澄亲自为贺行川和自己斟上红酒,深宝石红色的液体在水晶杯里荡漾,折射出诱人的光泽。她举起杯,眼波流转,笑容甜美得无懈可击:行川,结婚五周年快乐。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幸福的生活。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感激和爱意,仿佛她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满足的妻子。
贺行川端起酒杯,指尖感受着杯壁的冰凉。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像是在欣赏一件精美的瓷器,又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被摧毁的赝品。他轻轻晃动着杯中的液体,看着挂杯的痕迹,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始终未曾消失。
幸福他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特的玩味。他抬眼,目光锁住林晚澄带着期待的眼睛,晚澄,这五年,你真的觉得幸福吗
林晚澄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这样问,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甚至带上了一丝羞涩:当然幸福啊。有你,有小舟,有我们温暖的家,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她顿了顿,目光再次飘向他手边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礼盒,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雀跃,快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礼物嘛让我猜猜……是珠宝还是你上次提过的那个海岛度假
贺行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拿起那个深蓝色的礼盒,推到林晚澄面前的桌布上。丝绒的质感在烛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打开看看。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鼓励的笑意,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寒潭,深不见底。
林晚澄的心跳莫名地快了一拍。贺行川此刻的眼神让她感到一丝陌生,那平静之下似乎涌动着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暗流。但纪念日礼物的诱惑和长久以来被宠溺的自信压过了这丝不安。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带着甜蜜的抱怨:神神秘秘的……然后,她伸出保养得宜、涂着淡粉色蔻丹的手指,带着期待和兴奋,轻轻解开了礼盒上精致的银色丝带。
丝带滑落。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拆开惊喜的雀跃,掀开了丝绒盒盖。
盒子里没有璀璨的钻石,没有温润的珍珠,也没有任何象征着浪漫与爱意的物件。
只有几张折叠整齐的、印着密密麻麻文字的A4纸,静静地躺在深色的丝绒衬底上。最上面一张,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异常刺眼——
亲子关系鉴定意见书
林晚澄脸上的笑容,如同被瞬间冻结的蜡像,僵硬地凝固在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精致的脸颊褪去,变得一片惨白。她伸出去拿报告的手,停在半空中,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双总是盛满柔情蜜意的眼睛,此刻瞪得极大,瞳孔深处是瞬间炸开的、无法掩饰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这……这是什么她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无法抑制的颤音,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几个字上,仿佛不认识它们一般。
贺行川没有看她惨白的脸。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对着餐厅侧面那面巨大的、平时用来播放财经新闻或家庭影院的电视墙,轻轻按下了开关。
滴。
一声轻响。
原本漆黑的屏幕瞬间亮起,刺目的白光让林晚澄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
紧接着,高清的画面清晰地呈现出来——那是他们家的地下车库!角度刁钻,正对着他们那辆很少使用的备用奔驰车。画面里,一男一女正忘情地拥吻在一起,女人身上的米白色羊绒连衣裙,正是林晚澄此刻身上穿着的同款!而那个男人,年轻,英俊,带着一股玩世不恭的痞气,赫然就是沈确!
监控录像显然是经过剪辑的,选取了最不堪入目的片段。画面无声,却比任何声音都更具冲击力。更让林晚澄魂飞魄散的是,画面在播放了几秒激烈的拥吻后,镜头猛地一切换——竟然直接跳转到了二楼他们主卧的视角!高清的画面清晰地捕捉到婚床上纠缠的身影,林晚澄迷醉的神情、沈确得意的笑容,以及房间内熟悉的陈设,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
不……不可能……林晚澄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手猛地撑住桌面才没有瘫倒。她死死盯着屏幕上循环播放的、自己那副放浪形骸的模样,巨大的羞耻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猛地转头看向贺行川,眼神里充满了崩溃的哀求,行川!你听我解释!这不是真的!是有人陷害我!是合成的!一定是……
解释贺行川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带着刺骨的寒意,轻易地穿透了林晚澄歇斯底里的辩解。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出长长的、极具压迫感的阴影,将瑟瑟发抖的林晚澄完全笼罩。
他俯下身,凑近她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颊。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冰凉的耳廓,说出的话语却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凛冽:
林晚澄,看着这些,他抬手指向电视墙上那不断循环的、她背叛的铁证,每一个画面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还有你宝贝儿子那份‘精彩’的报告……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一字一句,清晰地敲进她濒临崩溃的耳膜:
告诉我,你打算怎么编
第三章
餐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电视墙上那无声却无比刺目的画面在循环播放,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凌迟。林晚澄的辩解被贺行川那轻飘飘又重逾千斤的两个字彻底碾碎,堵在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呜咽。她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嘴唇哆嗦着,却再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巨大的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贺行川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烛光在他冷硬的侧脸上跳跃,却无法融化他眼底一丝一毫的冰寒。他不再看林晚澄那张涕泪横流、写满绝望的脸,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亵渎。
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脸。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贺总。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干练的男声,是贺行川的首席特助,陈默。
陈默,贺行川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公事,两件事。第一,立刻冻结林晚澄名下所有的信用卡、储蓄卡、附属卡,包括她那些以各种名义开的、自以为我不知道的账户。一分钱,都不准动。他的目光扫过林晚澄瞬间变得更加惨白的脸,如同在看一件死物,第二,通知‘瑞景华庭’和‘云栖’的物业,林晚澄女士的出入权限,即刻起,全部取消。没有我的亲笔授权,她,还有那个孩子,他顿了顿,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贺予舟,一步也不准踏出别墅大门。
明白,贺总。立刻执行。陈默的声音没有任何迟疑,干脆利落地应下。
电话挂断,忙音在寂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不!贺行川!你不能这样!林晚澄像是被这通电话的内容彻底击垮了最后一丝侥幸,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扑向贺行川,试图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我是你妻子!小舟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那些都是假的!是有人要害我!你听我说……
贺行川只是微微侧身,轻易地避开了她扑过来的身体。林晚澄扑了个空,高跟鞋一崴,狼狈地跌倒在地毯上,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下来,昂贵的羊绒裙也皱成一团,哪里还有半分刚才优雅女主人的模样。
妻子儿子贺行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低低地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刻骨的讽刺和冰冷的厌恶。他垂眸看着地上失魂落魄的女人,眼神如同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林晚澄,从你和沈确偷情那一刻起,你就不配提这两个字。至于那个野种……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他姓什么,身体里流着谁的血,那份报告写得清清楚楚。你,还有他,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待在这里,好好看着,你们的好日子,是怎么一点、一点,被我亲手碾碎的。
他不再理会地上崩溃哭泣的女人,转身,迈着沉稳而冷酷的步伐,走向餐厅门口。走到门边时,他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是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那个瘫软在地、已然崩溃的女人,丢下最后一句冰冷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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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忘了告诉你。这只是个开始。你的‘真爱’沈确,他的‘好日子’,明天一早,也会准时结束。
说完,他不再停留,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烛光晚餐,和那个在冰冷地板上蜷缩成一团、被绝望彻底吞噬的女人。电视墙上,那无声的背叛画面,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循环播放,成为这间华丽牢笼里最残酷的背景音。
第四章
厚重的书房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餐厅里那令人作呕的哭泣和电视屏幕的冷光彻底隔绝。贺行川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残留的雪茄和须后水的味道,此刻闻起来竟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神经兴奋的硝烟气息。
他没有开大灯,只拧亮了书桌上那盏复古的绿色玻璃台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他,在身后墙壁上投下巨大而沉默的剪影。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如同永不疲倦的巨兽之眼,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贺行川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已经空了的深蓝色丝绒礼盒,指腹缓缓摩挲着光滑的表面。刚才林晚澄打开它时,那瞬间惨白如纸、惊恐万状的表情,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表情,像一剂强效的兴奋剂,注入他冰冷而愤怒的血液里,带来一种近乎战栗的、毁灭性的快感。
还不够。
远远不够。
他随手将空盒子丢进角落的垃圾桶,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他坐进宽大的真皮座椅,打开了面前三块并排的曲面显示器。幽蓝的光芒映亮了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或怜悯,只剩下冰冷的计算和即将展开猎杀的兴奋。
他首先点开了一个加密的通讯软件,一个名为猎犬的头像立刻跳动起来。
老板,目标沈确,今晚八点四十五分进入‘迷迭香’酒吧,VIP包厢A7。同行三人,两男一女,身份已确认,资料已发您邮箱。目标情绪亢奋,消费高昂,目前无异常。文字信息简洁精准。
贺行川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迷迭香沈确倒是会选地方,那是他名下另一家不起眼的产业,一个专门为某些特殊人群提供隐秘服务的销金窟。看来沈确还不知道,他自以为安全的巢穴,早已布满了贺行川的眼睛。
他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按计划A执行。‘礼物’准时送达。确保‘观众’到位。
收到。A计划启动。‘礼物’将在十点整,由‘服务生’送入A7包厢。‘观众’已就位,视角绝佳。对方回复得极快。
贺行川关掉对话框,又点开另一个加密文件,里面是关于沈确父亲沈国栋名下那家启明科技的全部资料。这家靠着早年运气和钻营政策空子起家的公司,表面光鲜,实则早已被沈确这个败家子和沈国栋的盲目扩张掏空了内里,负债累累,全靠几个银行的老关系和拆东墙补西墙勉强维持着体面。
贺行川的目光落在几个关键数据上,眼神锐利如鹰隼。他拿起桌上的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王行长,是我,贺行川。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这么晚打扰,是有件小事想请您帮个忙。关于启明科技那笔下个月初到期的八千万贷款……对,我知道他们一直在申请展期。我的建议是,严格按照合同执行,到期即收,一分钱的情面都不要留。
电话那头传来王行长略显为难的声音:贺总,这个……沈国栋那边也找了我好几次,他们公司目前确实周转有点……
王行长,贺行川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贵行今年的业绩压力不小吧我听说城西那块地的开发项目,你们很有兴趣我们贺氏,恰好是那个项目最大的资方。他顿了顿,给对方留了半秒的思考时间,才继续道,启明科技,已经是艘注定要沉的破船。为了一个沈国栋,搭上贵行的声誉和未来的合作机会,值得吗况且,我只是建议您按规矩办事,这难道不是银行的本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后,王行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经变得异常果断:贺总说得对!规矩就是规矩!您放心,启明这笔贷款,到期日就是最后期限,绝无展期可能!我们一定严格执行!
很好。合作愉快。贺行川淡淡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靠回椅背,手指在光滑的实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这只是第一步。切断沈家的资金链,只是推倒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沈国栋为了救他那宝贝儿子和摇摇欲坠的公司,必然会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求援,甚至不惜铤而走险。而贺行川早已布下的网,正等着他自投罗网。
处理完沈家这边,贺行川的目光重新投向电脑屏幕。他点开一个监控窗口,画面分割成数个小格,显示着别墅内不同区域的实时情况。其中一个画面,正是主卧。
林晚澄已经回到了卧室。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失魂落魄地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眼神空洞。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露出底下青白的底色和浓重的黑眼圈。她手里紧紧攥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纸张被她捏得皱成一团,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实质的藤蔓,缠绕着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不敢去想贺行川最后那句话——沈确的好日子,明天一早也会准时结束。那意味着什么他会对沈确做什么
她猛地抓起手机,手指颤抖着想要拨打沈确的号码。然而,屏幕上显示着无服务的图标。她不死心,又去拨固定电话,听筒里只有一片忙音。
贺行川切断了这栋房子所有的对外通讯。她彻底成了一只被剪断翅膀、关在华丽笼子里的鸟。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的尖叫从林晚澄喉咙里挤出,她猛地将手机狠狠砸向梳妆镜!
哗啦!一声刺耳的碎裂声响起。镜面四分五裂,映照出无数个她扭曲、惊恐、破碎的脸。
贺行川看着监控画面里那个崩溃的女人,看着她歇斯底里地砸东西,看着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无助地哭泣。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冰冷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
痛苦吗绝望吗
这,仅仅只是开始。
他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对着监控屏幕,将主卧那个画面的声音,调到了最大。
林晚澄那压抑的、充满了无尽恐惧和悔恨的哭泣声,瞬间清晰地充满了整个寂静的书房。
贺行川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手指依旧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欣赏一曲由背叛者的哀鸣谱写的、最动听的乐章。
第五章
迷迭香酒吧,VIP包厢A7。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被厚重的隔音门削弱,但包厢内依旧弥漫着酒精、昂贵香水和一种放纵的荷尔蒙气息。巨大的环形沙发上,沈确左拥右抱,身边坐着两个穿着清凉、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孩。他对面,坐着两个同样衣着光鲜、带着纨绔子弟气息的年轻男人,是他的狐朋狗友赵锐和李斌。
桌上摆满了空了的洋酒瓶、果盘和精致的下酒小食。沈确显然喝了不少,脸色泛红,眼神带着亢奋的迷离,正唾沫横飞地吹嘘着:
……妈的,贺行川那老东西,整天板着张死人脸,装得跟什么似的!他老婆哈!你们是没看见,林晚澄那女人,啧啧……他猥琐地笑着,做了个下流的手势,引得旁边两个女孩一阵娇笑,赵锐和李斌也配合地发出暧昧的哄笑。
沈少牛逼!连贺阎王的老婆都敢!赵锐竖起大拇指,语气夸张地奉承着。
那是!也不看看我们沈少是谁!李斌立刻接话,端起酒杯,来,沈少,再走一个!庆祝你给咱们贺大总裁戴了顶又大又绿的帽子!哈哈哈!
沈确得意洋洋地仰头灌下一大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种扭曲的征服快感。最初是色胆包天,后来发现这女人不仅漂亮,还能从贺行川指缝里给他漏出不少好处,更是让他食髓知味。想到贺行川那个高高在上、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男人,被他沈确在背后狠狠捅了一刀,还浑然不觉地养着他的种,沈确就觉得浑身舒坦,比赚了几千万还爽!
叮咚——
包厢门铃响起。
一个穿着酒吧制服、戴着口罩的男服务生推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银色餐车走了进来,餐车上放着一个盖着银色圆顶盖的餐盘。
沈先生,打扰了。这是吧台特别为您准备的一份小甜点,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服务生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有些低沉模糊。
甜点老子没点啊。沈确醉眼朦胧地瞥了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放那儿吧。他正吹到兴头上,懒得理会。
是经理特意吩咐送给您的。服务生恭敬地说着,将餐车推到沙发前的茶几旁,然后迅速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哟,沈少,面子够大啊!经理还送甜点赵锐嬉皮笑脸地凑过去,伸手就要掀开那银色的盖子,让哥几个也尝尝!
滚蛋!给老子的!沈确笑骂着,一把拍开赵锐的手,自己带着几分好奇和炫耀的心态,伸手抓住了圆顶盖的把手。
哗啦!
盖子被猛地掀开!
没有想象中的精致甜点。
餐盘里,赫然放着一叠清晰无比、角度刁钻的彩色照片!
照片的主角,正是沈确和林晚澄!地点,就在贺行川别墅的地下车库!照片清晰地捕捉到了两人激烈拥吻的不堪画面!拍摄时间,就在三天前!
轰——!
沈确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冲上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酒意瞬间吓醒了大半!他脸上的得意和亢奋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这……这他妈是什么!他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手一抖,几张照片散落在地毯上。
赵锐和李斌也看清了照片内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骇然!那两个陪酒的女孩更是吓得捂住了嘴,大气不敢出。
就在这时,包厢那面巨大的、原本播放着劲爆MV的电视屏幕,画面猛地一闪!
高清的监控录像开始播放!正是贺行川书房里播放过的那段!从车库的拥吻,到卧室床上的纠缠!高清的画面,无声却极具冲击力,将沈确和林晚澄的丑态暴露无遗!
啊——!关掉!快他妈给我关掉!沈确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彻底疯了,抓起桌上的酒瓶就狠狠砸向电视屏幕!
砰!酒瓶碎裂,酒液四溅,屏幕被砸出一个蛛网般的裂痕,但画面依旧顽强地、无声地播放着,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谁干的!谁他妈干的!贺行川!一定是贺行川!沈确目眦欲裂,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像一头陷入绝境的困兽。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猛地想起林晚澄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一种灭顶之灾的预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指想要拨打林晚澄的电话。
嘟…嘟…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冰冷的电子女声如同宣判。
他又疯狂地拨打沈国栋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通了。
爸!爸!出事了!出大事了!沈确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贺行川!贺行川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他……
闭嘴!你这个孽障!电话那头,沈国栋的咆哮声比沈确的还要大,充满了暴怒和绝望,你他妈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啊!银行刚刚通知我!八千万的贷款!下个月到期!一分钱都不给展期!所有找的关系全他妈翻脸不认人了!还有!我们最大的两个客户!刚刚同时宣布终止合作!公司账上连下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惹了贺行川!你这个败家子!你要害死我们全家啊!
沈国栋的怒吼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沈确的耳膜上,也砸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他握着手机,听着父亲那头传来的、濒临破产的绝望咆哮,再看看眼前电视屏幕上循环播放的自己那不堪入目的丑态,还有散落一地的、如同死亡通知书般的照片……
噗通一声。
沈确双腿一软,面无人色地瘫倒在冰冷的地毯上,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屏幕碎裂。他眼神空洞,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一股腥臊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浸湿了他的裤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贺行川看着电脑屏幕上,通过迷迭香隐秘摄像头传回的实时画面——沈确瘫倒在地、失禁、面如死灰的狼狈模样。他拿起手边一杯冰水,仰头喝了一口。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通体舒畅的凉意。
他微微眯起眼,感受着胸腔里那股汹涌的、毁灭性的快感,如同最烈的酒,烧灼着他的四肢百骸。
这感觉……真他妈痛快!
这只是第一滴血。沈家的崩塌,才刚刚拉开序幕。而林晚澄的炼狱,也远未结束。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陈默的号码,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嗜血的兴奋:
陈默,通知‘启明科技’的债主们,尤其是那几个高利贷……沈家的船,可以开始凿了。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第六章
贺行川别墅的主卧,厚重的窗帘紧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和声音,将这里变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绝望囚笼。空气里弥漫着破碎的香水味、眼泪的咸涩,还有一种被恐惧浸透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晚澄蜷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床沿。几个小时前,她还能在这张价值不菲的婚床上扮演着幸福的女主人,此刻,这张床却成了她耻辱的纪念碑。她身上那件昂贵的羊绒裙沾满了酒渍和泪痕,皱巴巴地裹着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散乱的头发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已糊成一团,露出底下青灰的底色和深陷的眼窝,像一具被抽干了生气的破败玩偶。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梳妆台上那面被她砸碎的镜子。无数块尖锐的碎片里,映照出无数个她扭曲、惊恐、绝望的脸。每一块碎片都像在无声地尖叫,嘲笑着她的愚蠢和贪婪。
贺行川知道了。
沈确完了。
小舟……不是他的儿子。
她完了。
这几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轮番在她混乱的脑海里烙下深刻的印记,带来一阵阵灭顶的剧痛。她试图回想和沈确在一起的刺激和所谓的甜蜜,试图用那些虚幻的感觉来对抗此刻真实的恐惧,却发现那些记忆在贺行川冰冷的目光和那份亲子鉴定报告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只剩下令人作呕的油腻和巨大的悔恨。
不……不能这样……她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破碎的气音。她猛地爬起来,踉跄着冲向紧闭的卧室门,疯狂地扭动着门把手。
纹丝不动。
门被从外面反锁了。
开门!放我出去!贺行川!你放我出去!她用尽全身力气捶打着厚重的实木门板,指甲在光滑的漆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她的声音嘶哑尖锐,充满了绝望的哭腔,我要见小舟!你把小舟还给我!他是我的儿子!我的!
门外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她自己的哭喊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和徒劳。
她像疯了一样冲向房间里的座机电话,抓起听筒——依旧是死寂的忙音。她不死心,又扑向自己的手机,屏幕碎裂,无论她怎么按,都只有一片漆黑。贺行川切断了这里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将她彻底困死在这座华丽的坟墓里。
巨大的无助感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蜷缩成一团,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火辣辣的刺痛感。她想起贺行川最后那句话——沈确的好日子,明天一早也会准时结束。现在,天已经亮了。沈确怎么样了贺行川会怎么对付他会不会……会不会杀了他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一激灵,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不,贺行川不会杀人,他那样的人,有无数种比杀人更狠、更折磨人的手段。他会让沈确生不如死!那沈确会不会……把她供出来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想办法!必须联系上沈确!或者……或者联系她的父母虽然他们一直仰仗贺行川的鼻息生活,但毕竟是她的亲生父母……
这个念头让她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她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衣帽间。她记得,在某个很久不用的名牌包夹层里,藏着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那是她以前为了偷偷给沈确打电话以防万一准备的。
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翻找着。终于,在一个爱马仕铂金包的夹层里,她摸到了那张薄薄的卡片。她颤抖着将卡塞进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里,开机!
微弱的信号格艰难地跳动了一下!
林晚澄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她颤抖着手指,凭着记忆,飞快地输入沈确的号码,按下拨号键。
嘟…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她的心上。
快接!快接啊沈确!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电话,竟然接通了!
喂谁!电话那头传来沈确的声音,嘶哑、疲惫,充满了极度的恐慌和暴躁,背景音一片嘈杂混乱,隐约能听到砸东西的巨响和女人尖利的哭喊。
沈确!是我!晚澄!林晚澄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地对着话筒喊道,你怎么样贺行川他……
林晚澄!你他妈还有脸打电话来!沈确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暴怒和怨毒,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林晚澄的耳朵,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贱人!要不是你勾引我,我怎么会惹上贺行川那个疯子!我家完了!全他妈完了!我爸被高利贷的人堵在家里!公司被查封了!银行在追债!我他妈现在像条丧家之犬!都是你害的!
沈确的咆哮和指责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林晚澄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和愧疚,只剩下冰冷的愤怒和绝望。她尖声反驳:沈确!你混蛋!当初是谁死皮赖脸缠着我是谁说贺行川是个没用的老东西是谁说……
闭嘴!沈确粗暴地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疯狂,林晚澄,我告诉你!我要是活不下去,你也别想好过!贺行川不是要整死我吗行!老子光脚不怕穿鞋的!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他!我把我们的事全抖出来!包括你是怎么主动爬上我的床,怎么骗他说孩子是他的!我看他贺行川还要不要他那张脸!
不!沈确!你不能!林晚澄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你疯了!他会杀了你的!也会杀了我的!
杀我哈哈哈!沈确在电话那头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声里充满了绝望和破罐破摔的狠戾,老子现在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林晚澄,要死,大家一起死!你等着!我这就去贺氏集团!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他贺行川的老婆是个什么货色!他养的儿子是个什么野种!
嘟…嘟…嘟…
电话被沈确狠狠挂断,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林晚澄握着手机,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浑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沈确疯了!他要去贺氏集团闹!要把一切都捅出来!贺行川会怎么对她他会杀了她的!一定会!
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她眼前阵阵发黑,身体软软地顺着衣帽间的柜门滑倒在地。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再次摔在地上,那张不记名的电话卡也弹了出来,滚落到角落的阴影里。
最后一丝微弱的信号,彻底消失了。
她瘫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徒劳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吞噬。
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
第七章
贺氏集团总部,擎天大厦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钢铁森林的壮阔全景,阳光透过特制的玻璃幕墙洒进来,将整个总裁办公室映照得明亮、冰冷,充满了一种俯瞰众生的权力感。
贺行川坐在宽大的黑色真皮座椅里,背对着门口,面朝窗外。他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袅袅的热气升腾,模糊了他冷硬侧脸的轮廓。办公室里异常安静,只有顶级音响里流淌着低沉舒缓的大提琴曲,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叩叩。
轻而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进。贺行川没有回头,声音平淡。
首席特助陈默推门而入,步履沉稳,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他走到巨大的办公桌前,微微躬身:贺总,沈确来了。
贺行川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弧度。他缓缓转过高背椅,目光落在陈默递过来的平板屏幕上。
屏幕上显示着集团一楼大厅的实时监控画面。往日秩序井然、光可鉴人的大厅,此刻一片混乱。沈确,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带着痞气的二世祖,此刻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头发油腻凌乱,身上的名牌西装皱巴巴的,沾满了不明污渍。他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困兽,被四名身材高大、穿着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还在疯狂地挣扎、嘶吼,口水混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声音透过监控的麦克风传来,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的咆哮:
……放开我!我要见贺行川!贺行川!你他妈给我出来!你这个缩头乌龟!你老婆林晚澄就是个贱货!她主动勾引我的!她儿子是我的种!是我的!哈哈哈!你贺行川就是个活王八!替别人养儿子的活王八!全天下都知道啦!哈哈哈……
污言秽语在大厅里回荡,引得前台和路过的员工纷纷侧目,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鄙夷。安保人员加大了力道,试图堵住他的嘴。
贺行川静静地看着,眼神如同在欣赏一场拙劣的闹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如同看蝼蚁挣扎的漠然。沈确的每一句叫骂,都像在为他精心策划的这场复仇盛宴,增添一份佐证,一份让林晚澄万劫不复的铁证。
处理干净。贺行川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吩咐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报警。告他诽谤、扰乱公共秩序、意图伤害。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录下来,作为证据。通知沈国栋,他儿子现在在贺氏撒野,让他自己看着办。
是,贺总。陈默立刻应道,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操作了几下,将指令传达下去。他顿了一下,继续汇报,另外,沈国栋那边,启明科技的核心资产已经被法院冻结,几个高利贷公司的人今天一早就去他家‘拜访’了,动静闹得很大,邻居都报了警。沈国栋本人……据说当场高血压发作,被送进了医院急救,情况不太好。
贺行川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苦涩醇厚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他放下杯子,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那广袤的城市天际线。
医院那边,打个招呼。他淡淡地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用最好的设备,请最好的医生,务必……让沈董事长,好好活着。他特意加重了好好活着几个字,其中的意味,冰冷刺骨。
活着,才能更清晰地感受破产、负债、儿子入狱、身败名裂的痛苦。死了,反而是解脱。
明白。陈默心领神会。
还有,贺行川的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林晚澄那边,怎么样了
林小姐……陈默斟酌了一下用词,情绪非常不稳定。早上试图用一张不记名卡联系沈确,通话内容已被监听录音。沈确在电话里对她进行了辱骂,并威胁要来集团闹事。通话结束后,林小姐再次崩溃,目前被限制在主卧,由专人看护,暂无过激行为。
贺行川的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狗咬狗,一嘴毛。这画面,比他预想的还要精彩。
把沈确在大厅闹事的视频,贺行川的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还有他被押上警车的画面,剪辑一份清晰的,送到别墅去。让她好好看看,她的‘真爱’,现在是什么下场。
是。陈默点头。
另外,贺行川的目光变得锐利而冰冷,通知张律师,下午三点,带着离婚协议和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的原件,到别墅等我。
陈默心中一凛,知道这是要对林晚澄进行最后的审判了。是,贺总。我立刻安排。
陈默离开后,办公室恢复了寂静。贺行川重新靠回椅背,闭上眼。大提琴低沉的声音在空间里流淌,如同胜利者的低吟。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胸腔里那股汹涌的、毁灭性的快感,如同最烈的火焰,烧灼着,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的满足。
碾碎蝼蚁的感觉,果然令人上瘾。
第八章
下午三点,阳光透过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斜长的光影,却驱不散这栋房子内部弥漫的、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死寂。
主卧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两名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女保镖率先走了进来,分立两侧。随后,贺行川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一丝不苟,神情冷峻,如同前来执行判决的法官。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提着公文包、戴着金丝眼镜、气质精干的中年男人,正是贺氏集团的首席法律顾问,张律师。
林晚澄蜷缩在房间角落的沙发里,像一只受惊过度、濒临死亡的鸟。几个小时前,她刚刚通过保镖送进来的平板电脑,亲眼目睹了沈确在贺氏集团大厅像疯狗一样被按在地上、被拖上警车的全过程。沈确那歇斯底里的叫骂,那狼狈不堪的模样,还有周围人鄙夷的目光,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早已破碎的神经。
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了。
当贺行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林晚澄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不敢看他。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贺行川没有看她,径直走到房间中央,在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张律师沉默地站在他身侧,打开了公文包。
林晚澄。贺行川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带着绝对的威严和冰冷的穿透力,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
林晚澄的身体猛地一僵,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她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里面布满了血丝,眼神涣散而绝望,脸上是未干的泪痕和一种濒死的灰败。她看着贺行川,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贺行川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在她狼狈不堪的脸上扫过,没有一丝波澜。他微微抬了抬下巴。
张律师立刻会意,从公文包里取出两份厚厚的文件,走到林晚澄面前,将其中一份放在她面前的矮几上,声音平板无波:林女士,这是贺行川先生委托我起草的离婚协议书,请您过目。
离婚……林晚澄的瞳孔猛地收缩,干裂的嘴唇吐出这两个字,带着一种濒死的颤抖。虽然早已料到,但当这两个字被如此正式、如此冰冷地宣之于口时,巨大的恐慌还是瞬间攫住了她。
张律师没有理会她的反应,继续用毫无感情的声音陈述着协议内容:根据协议,因您存在重大过错(婚内出轨并生育非婚生子),贺行川先生将依法主张您净身出户。您名下所有由贺先生赠予的房产、车辆、珠宝、股票、存款等资产,全部收回。您个人婚前财产,经核算后,仅余位于城西的一套价值约一百二十万的老旧公寓,归您所有。贺予舟的抚养权,归贺行川先生所有。
不!听到贺予舟的抚养权,林晚澄像是被踩到了最痛的神经,猛地尖叫起来,扑向那份协议,试图将它撕碎,小舟是我的儿子!你不能抢走他!他是我的命!贺行川!你不能这么狠!
旁边的女保镖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她疯狂挥舞的手臂,将她牢牢地按回沙发里。林晚澄徒劳地挣扎着,发出绝望的嘶喊。
贺行川冷眼看着她的崩溃,眼神没有丝毫动容。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林晚澄的哭嚎:你的儿子林晚澄,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的结果吗他看向张律师。
张律师立刻从公文包里取出那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权威鉴定报告原件,放在了离婚协议书的旁边。那冰冷的排除贺行川为贺予舟生物学父亲的结论,像烧红的烙铁,再次狠狠烫在林晚澄的眼前。
看清楚。贺行川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子,贺予舟,他姓沈,不姓贺。他的身体里,流着沈确那个垃圾的血。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抚养权
林晚澄看着那份报告,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瘫软在沙发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无声的眼泪。她知道,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在贺行川滔天的权势面前,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至于你,贺行川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彻底的、冰冷的嫌恶,看在你毕竟做了几年贺太太的份上,那套老房子,算是我施舍给你的最后一点体面。签了它,拿着你的东西,滚出我的视线。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凌,直刺林晚澄绝望的眼底,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从今往后,你林晚澄,还有那个野种,与我贺行川,再无半点瓜葛。你们是死是活,是好是歹,都与我无关。
不……不要……行川……求求你……林晚澄挣扎着,试图做最后的哀求,声音破碎不堪,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看在……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别赶我走……别抢走小舟……我什么都不要了……我……
情分贺行川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极致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刻骨的讽刺和厌恶,林晚澄,从你张开腿让沈确上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仇恨了。
他不再看她那副令人作呕的哀求嘴脸,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如同俯视着一堆令人厌弃的垃圾。
签字。或者,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我让张律师直接走法律程序。到时候,你不仅一分钱拿不到,你和沈确的那些龌龊事,包括你是怎么处心积虑欺骗我、让我替别人养儿子的证据,会出现在所有你能想到的媒体头条上。你,还有你那个野种儿子,这辈子都别想再抬起头做人。
选吧。
冰冷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判决,彻底击垮了林晚澄。她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也被抽干了。她看着那份离婚协议,看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看着贺行川冰冷无情的脸……巨大的绝望和恐惧让她彻底崩溃。她颤抖着伸出手,拿起张律师递过来的笔,笔尖悬在签名处,抖得不成样子。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协议书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她闭上眼,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那份将她打入地狱的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晚澄。
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如同她此刻破碎不堪的人生。
贺行川看着她签完字,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他转身,没有丝毫留恋,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了这间充满了耻辱和绝望的房间。
张律师,后续手续交给你。他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贺总。张律师收起签好的协议和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对女保镖示意了一下,也快步跟了出去。
厚重的房门,再次被关上,落锁。
房间里,只剩下林晚澄一个人。她瘫在沙发上,手里还握着那支笔,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像一具被彻底掏空的躯壳。
结束了。
她费尽心机攀上的云端,她汲汲营营造就的幻梦,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摔得粉碎。
第九章
一个月后。
城西,一个老旧的小区。
狭窄的楼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饭菜混杂的气息。林晚澄用钥匙打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门内,是一个不足五十平米、光线昏暗的一居室。墙壁斑驳,家具陈旧,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属于贫穷和落魄的沉闷气息。
这里,就是贺行川施舍给她的那套老旧公寓。与她曾经居住的、如同宫殿般的别墅相比,这里连佣人房都不如。
林晚澄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疲惫地滑坐在地上。她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廉价T恤和一条褪色的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着,脸上没有任何妆容,苍白憔悴,眼窝深陷,曾经顾盼生辉的眼睛里只剩下麻木和死寂。
这一个月,对她而言,如同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签下离婚协议后,她被贺行川的人请出了别墅,只带走了几件最普通的换洗衣物。她试图联系父母,电话接通,传来的却是父亲气急败坏的怒骂和母亲绝望的哭泣。贺行川收回了所有曾经给予林家的好处和庇护,林家的生意一落千丈,濒临破产,父母自身难保,对她这个丢尽了脸面、害惨了全家的女儿,只有怨恨和避之不及。
她身无分文,那张仅存着一点婚前积蓄的银行卡,在支付了这个破房子的首期款和一些必要的生活开支后,已经所剩无几。她不得不放下曾经豪门太太的架子,去找工作。然而,没有学历,没有技能,加上贺行川虽然没有明说但无处不在的关照,她处处碰壁。最后,只能在一家小餐馆的后厨,找到一份洗碗的零工。油腻的碗碟,浑浊的污水,老板的呵斥,同事的鄙夷……每一天都是煎熬。
而最让她心如刀割的,是小舟。
贺行川说到做到。签完离婚协议的第二天,小舟就被贺行川的人从别墅带走了。她甚至没能再见孩子最后一面。她不知道小舟被带去了哪里,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妈妈……巨大的思念和愧疚日夜啃噬着她的心。她无数次在深夜惊醒,泪流满面,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小舟奶声奶气喊妈妈的声音。
沈确那边,消息更是如同石沉大海。她只知道他因为诽谤、扰乱秩序等罪名被拘留了,沈国栋进了医院,启明科技彻底破产清算,沈家背负着巨额债务,被高利贷追得东躲西藏,彻底从云端跌落泥潭,比她还不如。
她林晚澄,曾经风光无限的贺太太,如今成了这座城市里最卑微的尘埃,无人问津,苟延残喘。
叮咚。
老旧智能手机的提示音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林晚澄麻木地拿起手机。是一条本地新闻的推送。标题触目惊心:
【昔日豪门阔少沈确因涉嫌偷税漏税、非法集资被正式批捕,涉案金额巨大,或将面临十年以上刑期】
下面还配了一张沈确被押上警车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穿着囚服,胡子拉碴,眼神呆滞,早已没了当初的半点风采,只剩下一个被彻底摧毁的躯壳。
林晚澄看着那张照片,眼神空洞,没有任何波澜。没有同情,没有快意,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沈确的下场,她早已料到。贺行川的手段,从来都是斩草除根,不留余地。
她和他,都为自己的贪婪和背叛,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
她关掉手机,屏幕的微光熄灭,房间里重新陷入昏暗。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没有眼泪,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绝望,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将她彻底淹没。
她知道,她的人生,从背叛贺行川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不过是行尸走肉般的苟活。
与此同时,擎天大厦顶层。
贺行川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同棋盘般铺陈开来的繁华都市。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壮丽的金红,也为他冷硬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却无法融化他眼底深沉的寒意。
办公室内,大提琴低沉优雅的旋律依旧在流淌。
陈默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贺总,沈确的案子,检方已经正式提起公诉,证据链完整,他翻不了身了。林晚澄那边,在城西老小区安顿下来了,在一家小餐馆打零工,生活……很拮据。小少爷已经安全送到瑞士,由夫人(贺行川母亲)亲自照看,安排了最好的学校和心理辅导师,会慢慢适应的。
贺行川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贺总,关于林晚澄……还需要继续‘关照’吗
贺行川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那浩瀚的城市景观上,沉默了几秒。夕阳的光线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
不必了。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漠然,一只被拔光了毛、扔进泥潭里的山鸡,已经不值得再浪费任何精力。让她,自生自灭吧。
他的语气里,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也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一种彻底碾碎对手、清理完垃圾后的、冰冷的平静。林晚澄和沈确,这两个曾经背叛他、试图愚弄他的人,一个身陷囹圄前途尽毁,一个跌落尘埃生不如死。他们的痛苦和绝望,是他亲手酿造的苦酒,而他已经品尝过其中那毁灭性的快意。
足够了。
复仇的火焰已经燃尽,留下的是冰冷的灰烬和一片被他彻底掌控、清理干净的领地。
是。陈默恭敬地应道,不再多言,悄然退了出去。
办公室重新恢复了绝对的安静。贺行川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黑咖啡,抿了一口。极致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清醒的余韵。
他放下杯子,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夕阳沉入地平线,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星河倒悬,璀璨夺目,映照着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掌控一切的冰冷寒潭。
背叛的代价,已经付清。
尘埃,落定。
属于他贺行川的王国,依旧固若金汤,不容丝毫亵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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