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火焚邪与仙家条件
我和赵强这辈子都没跑过这么快!
肺像个破风箱,呼哧呼哧地扯着疼,冷风灌进喉咙,刀割一样。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似的,全凭着一股求生的本能在那机械地倒腾。
身后的爬行声和那尖锐的嘶啸紧追不舍,越来越近!那股阴冷腥臭的风几乎就吹在后脑勺上!
“川……川儿!我不行了……跑……跑不动了……”赵强带着哭腔,脚步踉跄,眼看就要摔倒。
我死命拽着他,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我的四肢百骸!
完了!今天真要交代在这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我怀里——准确地说,是我丹田气海深处,那团一直懒洋洋盘踞着的、属于胡白云的温热气息,猛地炸了!
像是一颗烧红的炭球掉进了冰水里!
“嗷——!!!”
一声极其愤怒、尖利、带着无上威严的呼啸,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我和赵强的脑海里炸响!
这声音如此霸道,甚至暂时压过了身后的恐怖嘶啸和我们自己的心跳声!
追在我们身后的爬行声猛地一滞!
紧接着,我感觉一股灼热的气流猛地从我头顶冲了出去!
“嗡!”
一团拳头大小、闪烁着诡异幽蓝色光芒的火焰,凭空出现在我们身后!
它不像普通的火,没有温度,甚至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更冷,但它燃烧的姿态却狂暴无比,仿佛蕴含着极致的愤怒!
蓝火出现的瞬间,就精准地撞上了那个扑来的黑影!
“嗤——!!!!!”
一种极其刺耳、像是烧红的烙铁烫进冻猪肉的声音猛地响起!伴随着一声更加凄厉、充满痛苦的尖锐嘶嚎!
黑影身上猛地冒起浓烈的、腥臭的黑烟,它像是被巨力击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断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那团幽蓝色的火焰并未熄灭,而是悬浮在半空,如同一个有生命的精灵,冷冷地“注视”着那团在地上痛苦翻滚、不断冒出黑烟的黑影,发出轻微的、威慑性的嗡嗡声。
我和赵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停下脚步,瘫软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超自然的一幕。
幽蓝的火焰映照下,那黑影的形态稍微清晰了一点——那似乎是一个扭曲的人形,但四肢极度不自然地反曲着,全身像是被水泡烂后又风干的皮革,布满褶皱和暗红色的斑块,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两个不断淌出黑水的窟窿和一张裂到耳根、布满尖牙的大嘴。
它被蓝火灼烧的地方,正在滋滋作响地腐烂、消融!
它似乎对那蓝火恐惧到了极点,不敢再上前,只是缩在墙角,发出痛苦的呜咽声,那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眼睛,依旧恶毒地死死盯着我……手里的银镯子。
“滚!”
一个冰冷、高傲、充满不耐烦的女声,再次直接在我们脑海里响起。是胡白云!
那黑影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最后不甘地嘶鸣一声,猛地转身,用那种诡异反曲的姿势,手脚并用地飞速爬进了黑暗的废墟深处,消失不见了。
那团幽蓝色的火焰又悬浮了几秒,确认对方真的逃走了,才“嗖”地一下飞回,没入我的额头,消失不见。
我顿时感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驱散了部分恐惧带来的寒意,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虚脱感,好像刚才那一下抽空了我大半的精力。
周围重新陷入了死寂,只有我和赵强粗重如牛的喘息声。
过了好半天,赵强才哆哆嗦嗦地开口,声音变调得厉害:“刚……刚才……那是……啥玩意儿?蓝…蓝色…鬼火?还会…会说话?”
我瘫在地上,看着手里那枚冰冷沉重的银镯子,心脏还在狂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胡白云……她出手救了我们。
“两个废物点心!”
脑子里,那高傲尖利的女声再次响起,充满了嫌弃,“区区一个靠怨气撑着的‘地缚灵’,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丢尽本仙的脸!”
我:“……”
谢谢您佬救命之恩,但能不能别这么嘴损?
“还有你!”
她的炮火转向了我,“挖东西就挖东西,不会先看看风水地势?那井是极阴之地,怨气凝结,这蠢镯子埋在旁边这么多年,早成了那地缚灵的眼珠子!动它的东西,它能不跟你拼命?”
我哑口无言。我这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哪懂这些?
“哼!本仙这次损耗不小,得补补!”
胡白云话锋一转,理直气壮地开始提条件,“明天!不!现在就去!给本仙弄两只……不!三只最肥的‘歪脖凤凰’!要老刘家刚出炉的!再加一壶上好的高粱酒!少一样,下次你就自己等着被那地缚灵拖进井里做伴吧!”
三只烧鸡?还得加酒?您老人家是救场还是打劫啊?
我心里疯狂吐槽,嘴上却不敢怠慢,赶紧在心里连连答应:“好好好!三只!一定办到!多谢胡奶奶救命之恩!”
“嗯,这还差不多。”
胡白云似乎满意了,那股灼热的气息重新沉回丹田深处,变得懒洋洋的,不再吭声了。
危机暂时解除,我挣扎着爬起来,又把软脚虾一样的赵强拽起来。
“走……快离开这鬼地方……”
我俩互相搀扶着,一步三晃地往外走,比来的时候速度慢多了,但惊魂未定,看哪都觉得有黑影。
直到走出老远,重新看到稀疏的路灯灯光,我们才敢停下来,靠着墙根大口喘气,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妈的……吓死老子了……”赵强脸色惨白,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手还在抖,“川儿……你肚子里……到底住了些啥神仙啊……又是哭又是放火的……太他妈刺激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摊开手心。那枚银镯子在路灯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经历了刚才那惊魂一幕,这镯子显得更加沉重和不祥。
周凤兰……她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个嘴角有痣的男人是谁?那个地缚灵又为什么拼命守护这个镯子?
这一切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极其黑暗的真相。
“哼……”
脑子里,胡白云似乎感知到了我的念头,懒懒地哼了一声,“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懒得管。赶紧把烧鸡和酒供上才是正经!”
黄翠花的气息也冒了个头,传递过来一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情绪:“哎呦喂!这可是大冤案!有意思!小弟子!查!必须查清楚!功德无量啊!到时候给老娘炒十盘鸡蛋!”
我:“……”
这两位祖宗,一个只惦记烧鸡,一个只想看热闹加餐。
我看着手里的银镯子,又想起周凤兰那滔天的冤屈和悲伤,心情无比复杂。
这闲事,我是管,还是不管?
管,前面明显是刀山火海,刚才那地缚灵就是个下马威。
不管?周凤兰是我家堂口碑王,她的执念不化解,我这堂口恐怕永无宁日。而且……那冤屈的感觉,实在太真切了。
赵强喘匀了气,凑过来看着我手里的镯子,眼睛里的恐惧慢慢被好奇取代:“川儿,这玩意……到底是个啥?刚才那黑玩意儿为啥拼命抢它?”
我摇摇头,把镯子凑到路灯下,仔细去看内侧刻的字。
之前埋在土里看不真切,现在仔细辨认,那似乎是两个极其纤细、快要被磨平的字——
“赠兰”。
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刻痕,像是一朵……小小的梅花。
赠兰?兰……周凤兰?
这镯子,是别人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那个送她镯子的人,和那个嘴角有痣、逃跑的男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朵梅花又代表什么?
线索似乎多了一点,但谜团却更大了。
夜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握紧镯子,知道这件事,恐怕才刚刚开始。
“走吧,”我把镯子小心收好,对赵强说,“先回家。明天……还有三只烧鸡和一壶酒要买呢。”
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