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为什么要生气?”
沈知言完全不能理解。
在他的印象当中,井先生这个情绪很稳定的人,虽然平时明显有些生人勿近,不喜欢跟人交流,但沈知言能够感觉到这个人的情绪内核很稳定,应该不至于会对三岁的儿子随意发火。
“是啊,当时井先生生了好大的气。他说了些什么现在我已经记不清了,当时我赶紧出去劝,只听井先生告诉墩墩和我,以后都别再提夫人的名字。”
赵姨说着看向沈知言,抬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这些事之后,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渐渐也摸清楚了井先生的脾气,别看他看起来严肃,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只要不提起夫人。”
沈知言不知怎么的情绪也被赵姨所感染,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想说一些安慰的话来替井琛开脱,可一想起刚才那孩子缩在自己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她又实在生气。
很明显。有关于墩墩母亲的事情是井琛心理的一大禁忌。
当年他错过了自己妻子的分娩,匆忙回国之后见到的只是一具尸体,这样的打击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巨大的。
井琛固然可怜,可他忙于生意,没有陪在孕晚期的妻子身边本身就是自己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他不应该把自己对妻子的愧疚强行宣泄在孩子的身上。
“井先生也是个可怜人,言言,虽然你刚来,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今后也要跟我一起共事很久,所以才会把这些话告诉你,你要记得千万不要在景先生面前提起夫人,否则说不定是会被开除的。”
沈知言简直呵呵了。
他从没觉得夫人的名字会是井琛的禁忌,毕竟在跟他见到的第一面就讨论过有关妻子的话题,虽然是井琛主动提起,但当时他明明还是很正常的模样。
既然提起妻子没有问题,那问题就只会出现在墩墩身上。
从赵姨的讲述中,沈知言只能听出一个极其不负责任的父亲,仗着有钱便把刚刚死里逃生的弱小孩子交给阿姨,自己却不闻不问,甚至在孩子想念母亲的时候,给出的反应是责怪。
“他显然已经姜夫人去世的原因归咎在了墩墩身上,否则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不亲近他?这可是他的儿子,血脉相连理应是最亲近的关系。”
赵姨愣了一下,显然没能跟上沈知言的脑回路,听到这话之后下意识替井琛开脱,连忙摆着手说道。
“不是这样的,井先生对墩墩很好的,从小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你刚来不知道,墩墩有专门的家庭医生,井先生之前还给他请过很多老师教导”
沈知言不得不打断赵姨的话。
“对一个孩子来说,最好的老师是父母。你认为井先生缺钱吗?自然不是。所以他在墩墩市场花再多钱对他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事,相反,他的时间和爱情是最珍贵的,但他对此却十分吝啬。”
赵姨彻底呆住了,他愣愣的看着沈知言出神,显然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反驳,却又找不出任何理由来。
沈知言也不奢望赵姨能理解自己,这样的观念或许有被人伦,可沈知言就是认为,井先生并不爱这个孩子,或者他的爱被自己强行用恨包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