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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彻底垮了。
爸爸当天就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并且报了警。
林兰因为蓄意谋杀未遂,和买凶杀人,被警方带走。
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沈家的公司,因为这桩惊天丑闻,股价暴跌,濒临破产。
爸爸一夜之间,白了头。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而苏念,这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也终于从云端,跌入了泥潭。
她不是沈家的千金。
她的母亲是杀人犯。
她的亲生父亲,是个卑劣的司机。
她的亲生哥哥,是个敲诈勒索的无赖。
她还得了白血病,而唯一能救她的骨髓,在我身上。
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正缩在客房的角落里,眼神空洞,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娃娃。
“为什么?”
她看到我,哑着嗓子问。
“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绝?”我看着她,“你觉得,比起你们一家人对我做的,这算绝吗?”
她不说话了。
“苏念,你没有错。”我看着她,平静地说,“你只是投错了胎。”
“生在这样的家庭,是你的不幸。”
她抬起头,红着眼睛看我。
“那你还会救我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带着一丝乞求。
我沉默了。
救她,还是不救她?
理智告诉我,我不欠她任何东西。
可看着她那张苍白而绝望的脸,我的心,却又无法做到完全的冷硬。
最终,我还是点了点头。
“我会救你。”
“但是,有条件。”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
“第一,手术之后,你离开这个城市,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第二,把你名下,沈家所有的财产,全部转给我哥,陆景深。”
“第三,”我顿了顿,对上她诧异的目光,“我要你,亲口对我说一句,对不起。”
不是为她的父母,也不是为她的哥哥。
是为她自己。
为她曾经的每一次惺惺作态,每一次落井下石。
苏念愣住了。
眼泪,无声地从她空洞的眼眶里,滑落下来。
她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最终,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了那三个字。
“对不起”
我看着她,心里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只有一片巨大的,空茫的平静。
一切,都该结束了。
手术很成功。
我捐献了我的骨髓,苏念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活了下来。
她遵守了她的承诺。
手术后没多久,她就办了出院手续,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城市。
走之前,她托护士转交给我一封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
“姐姐,谢谢你。愿你此后,人生皆是坦途。”
沈家的财产,也悉数转移到了陆景深的名下。
我哥问我打算怎么处理。
我说,成立一个基金会吧。
就叫“星火”。
专门用来救助那些,被拐卖、被伤害的孩子。
爸爸最终没有和林兰离婚。
他说,他恨她,但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这是他身为一个丈夫,最后的责任。
他卖掉了沈家的大宅,搬进了一个小小的公寓。
整个人,都苍老了十几岁。
我离开那天,他站在门口送我。
“晚晚,”他叫住我,声音沙哑,“对不起。”
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说对不起。
我没有回头。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是十年前,那个死在火里的,你的女儿。”
我拉着行李箱,走出了那扇我曾经无比渴望,又无比憎恨的大门。
外面,阳光正好。
陆景深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他靠在车边,对我张开双臂。
我走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哥,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
车子缓缓驶离。
后视镜里,那栋承载了我所有噩梦的房子,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我抚上脸颊的伤疤。
它依然在那里,像一道无法抹去的印记。
但我知道,它再也不能灼伤我了。
因为,我的人生,早已浴火重生。
这一次,我只向前,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