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孟玉翡只觉得痛彻心扉。
孟月临口中的真相,她并非不知。
但这么多年了,她从来不敢面对。
甚至在上一次护城桥外救了孙沁兰之后,她还拙劣地用赌气和复仇的方式,试图让母亲和哥哥醒悟,然后发现她是多么难能可贵,从而真正给她爱与呵护。
孟玉翡不敢面对的是,自己无论多么强大,多么有用,在所有人的眼中都只是一件工具。
孟玉翡不敢深思的是,为什么无论她为在乎的所有人做什么,都会被当成理所应当的付出。
孟玉翡不敢承认的是,她的一生,从出生开始,都是为了父亲的计谋,师父的大业,母亲的荣华,哥哥的前程。
她不愿承认,她在他们眼中唯一的价值,就是工具。
所以她在护城桥外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她想要用自己的冷漠和无视叫母亲和哥哥幡然醒悟,她想用自己赌咒发誓一般的决绝,让父亲认识到她也需要呵护。
甚至在师父这里,她没有了过去的忐忑,变得悍勇,无所畏惧地去闯,去用禁术,也只是想让师父知道,她孟玉翡也是会受伤会疼痛的活人。
这一个多月以来,她仿佛自虐一般地发泄着。
她以为这样,大家就会会在乎她,会心疼她,会真正看到她的伤心和难过,会明白她要的是什么。
如果还没有,那就是还不够。
可是,她苦苦为自己编织的美梦,在此时此刻,在孟月临面前,轻而易举地化作了梦幻泡影。
她没有办法面对,只能跪坐在地上,仰着头,愣愣地看着这个强势霸道地撕开她的美梦的少女。
恨吗?
她问自己。
可她不知道答案。
她望着孟月临,许久许久之后,忽然笑了一下。
“你在诛我的心。”
孟月临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怎么?”
孟玉翡摇了摇头:“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一个要求。”
“你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孟月临道。
“不是谈条件。”
孟玉翡看着她,伸出了自己疤痕累累的胳膊,道:“是交换。”
“金血人的血有那么多妙用,想必你一定也不会拒绝笑纳,对吗?”
孟月临嘲讽一笑:“我都说了,金血人是用禁术邪法养出来的,我一个修行正道的修士,我怎会要你的东西。”
“你怕的是因果。”孟玉翡道。
她看着孟月临,脸上没有了往日看到的自矜,而是从未见过的从容:“我可以主动把金血送给你,这样你就不会沾染因果了,怎么样,这笔买卖很划算。”
听了这话,孟月临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身上能让我看得上的,之前是你从我这里偷走的气运,现在是你心里知道的,关于两件冥器的来历。”
“你死活都不肯说,我猜是因为这两件东西的来历你知道,却被下了禁制,不能对旁人提及。”
“那不如这样,要么你让我猜一猜,要么你让我搜魂。”
“当然,你是偷我气运之人,若我出手对你搜魂,你必将神魂俱灭。”
“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