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细细说来,也算不得全然相同,毕竟梅坤生母如今已是梅府妾室,总不好叫旁人议论她的私事。
实际上梅坤生父并非是铁匠,而是地方小官,发迹后很是薄待梅母,后来因贪墨案入狱,也不知梅母是如何劝说的,竟让他愿意提前写了放妻书,容得梅母带着梅坤平安离开。
后来梅母被老梅大人纳为妾室,梅坤也改姓了梅,随着他得帝王重视越深,这段过往便也跟着被埋得越深,若非是长春宫内宫人有梅母的同乡,还真翻不出此等秘闻来。
不过也有可能是公孙家的人知晓她的目的,有意来帮她这一把。
但只要能成事,玉珺也不在乎这事是自己查出来的,还是有心人送上门的。
她对着梅坤,唇角勾起一摸坦然的笑:“若是王氏也能得遇此等幸事,她的一双儿女也不会双双殒命,只可惜世间苦命之人众多,上天总不见得次次都能开了眼。”
梅坤下颚紧绷着,半晌开不得口。
玉珺满不在意地挑挑眉,她不信梅坤能说出若是生父没死,他的母亲就应该这样一直受磋磨下去不可反抗的话。
从行事便可观其人品行,能在家主落狱时冷静相处对策,并能顺利护住自己与儿子的命,还能以二嫁女的身份入高门为妾,让梅家去托举梅坤这个外姓子,梅母定是个极有成算、性子坚毅之人。
这样的人,若是梅坤生父贪墨一事一直未曾被查出,她又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
原本玉珺得知此事便猜想过,梅坤会揪着王氏案的事不放,是不是有自己生父生母这一遭在,说不准他也有可能因为生父的死记恨着生母,而如今观梅坤面色,她的猜测说不准真摸对了方向。
玉珺不再看他,开口时提高些了声量:“本宫所言,也不过是觉得崔大人此言有些道理,有过错之人,一直纵容反倒是为祸甚广,惩恶除奸却被绞刑实在可怜,此案既能让汴京妇人群请本宫出面,大抵也是因为如此。”
刑部的众大人面面相觑,同审的官吏皆不敢言。
而梅坤在沉默后陡然开口:“娘娘可想过,今日之事,会一五一十呈到圣前。”
玉珺勾起一摸浅淡的笑,似春风拂过不带半分重量,从指缝穿过无人能攥握得住。
“如何呢,陛下让本宫来听审,本意不就是替天下女子开口?”
她指尖轻叩官帽椅的扶手,看着地上跪着的王氏,还有立在其身侧的青衣身影,心底蔓延起难以言喻的畅快。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换上了近乎哀惋的语气道:“太后娘娘在世时,曾对本宫言道,女子困顿久已,苦无光明之路,无逃离之门,只得困于瓮中不得脱身,本宫想,若是太后娘娘在世,见到此情此景,也会想要留王氏这可怜之人一命罢。”
梅坤的面色变了几变,她已经将太后搬出来,便是决心要这王氏案依原判。
不过不等他开口,崔远枕便率先一步朝着玉珺的方向拱手作揖,高声道:“俪妃娘娘圣明,太后娘娘圣明。”
玉珺唇角笑意更浓,心中暗攒他机敏,反应的这般快,定能帮着她一同将此案速速定下。
她趁着这个话头,不再管梅坤,直接对着刑部的另一位主审道:“大人,可以宣判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