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苏晚指尖冰凉,紧紧攥着那份还散发着打印机余温的项目策划书。
封面上,《星耀未来城商业计划书》几个大字旁,落款是项目经理：顾宸。
可这每一个字,都出自她苏晚之手,熬了整整三个月的心血。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顾宸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
室内,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下,光洁如新,却照不进苏晚此刻冰冷的心底。
办公桌后,顾宸正悠闲地靠着椅背,而林薇——她曾经以为最好的闺蜜——几乎半个身子都倚在顾宸身上,手里端着的咖啡杯,正好是苏晚去年送顾宸的生日礼物。
晚晚你怎么来了
林薇先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一种微妙的、带着挑衅的得意取代。
顾宸闻声抬起头,看到苏晚手里的文件,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随即舒展,语气是一贯的温柔,却淬着冰冷的疏离：
晚晚,有事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
苏晚走到桌前,将计划书啪地一声放在桌上,手指点着顾宸的名字,声音努力维持平稳,却还是带了一丝颤抖：
顾宸,这是什么意思‘星耀’项目,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做,为什么成果是你的而且,我听说……你用这个项目拿下了鼎晟的投资
顾宸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耐烦和轻蔑。
他身体前倾,目光锐利地看着她：苏晚,说话要讲证据。项目是团队的努力,我作为项目经理,署名有什么问题至于鼎晟的投资,他嗤笑一声,没有我顾宸的名字,你以为鼎晟会看这种小打小闹的东西一眼
团队哪个团队熬夜加班的只有我！讨论方案的也只有我！苏晚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顾宸,你不能这么无耻！
无耻
旁边的林薇放下咖啡杯,声音娇滴滴却字字戳心,晚晚,话别说那么难听嘛。阿宸也是为了公司发展。你做出的东西,能由阿宸拿去变现,发挥最大价值,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毕竟……你能力是有的,但人脉和资源,确实差了点呀。
苏晚猛地看向林薇,心口像被狠狠捅了一刀：
林薇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居然……
朋友顾宸打断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彻骨,苏晚,别太天真了。商业场上讲的是利益,不是感情。你对我来说,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已经没用了。‘星耀’成功了,你的价值也耗尽了。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你自己提交辞呈,体面一点离开。
价值耗尽体面离开
过去所有的温情脉脉,所有的承诺与扶持,此刻全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将她的一片真心凌迟。
苏晚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看着依偎在他身边、笑靥如花的闺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顾宸,林薇,你们会后悔的。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后悔顾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你苏晚,认清现实吧。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保安！他按下内线电话,请苏小姐出去。
两个身材高大的保安很快进来,面无表情地请苏晚离开。
002
挣扎是无用的。
苏晚最后看了一眼那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看了一眼那对璧人,任由保安将她请出公司大楼。
身后,是前台和员工们投来的或同情、或鄙夷、或看好戏的目光。
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盛夏的阳光灼热,苏晚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被掏空了,不仅是心血,还有对爱情、友情所有的信仰。
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
她蹲在路边,不顾路人异样的眼光,失声痛哭。
为她的愚蠢,为她的付出,为那喂了狗的真心。
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泪流干了,只剩下麻木的空洞。
不行。
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恨意像是野草,在荒芜的心底疯狂滋生,成为支撑她不再倒下的唯一支柱。
顾宸说得对,以前的苏晚,除了能力和一颗真心,一无所有。
所以才会被如此轻易地践踏、丢弃。
她要报复。
但不是哭哭啼啼的同归于尽,那样太便宜他们了。
她要夺回一切,要让他们失去最在意的东西——事业、名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她擦干眼泪,站起身,眼神里不再是破碎的痛苦,而是一种冰冷的、燃烧的坚定。
她开始疯狂搜集信息。
顾宸的公司规模不大,刚刚拿到鼎晟的投资,急于扩张。
他最大的野心,就是挤进真正的顶级商圈。
而目前,他正千方百计想要搭上一个人——霍峥。
霍峥,霍氏集团的掌舵人,商业巨头,背景深厚,行事低调却手段凌厉。
他是顾宸拼命想攀附的高枝,是能决定顾宸这种小公司生死存亡的存在。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苏晚脑中成型。
借力打力。
借霍峥的势,碾死顾宸。
003
她查遍了关于霍峥的所有公开资料和财经新闻,分析他的投资偏好、行事风格,甚至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推测他的喜好。
她知道霍峥偶尔会去一家极其私密的会员制俱乐部墨方谈事。
机会只有一次。
几天后,苏晚用尽所有积蓄,甚至抵押了父母留给她的小公寓,换来的钱只为买通一个消息和一个机会——霍峥今晚会在墨方出现。
她穿上最得体、最能凸显她气质却又不显刻意的连衣裙,精心打扮,却不是为了取悦谁,而是作为战袍。
她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此刻不是美貌,而是脑子里的东西和对顾宸弱点的了如指掌。
墨方俱乐部里,灯光幽暗,氛围压抑。
苏晚手心冒汗,却强迫自己镇定。
她看到了霍峥,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正和两个人低声交谈。
他比杂志上看起来更冷峻,气场强大,不怒自威。
她没有贸然上前。
她在等,等一个能让她自然切入的时机。
机会来了。
霍峥似乎遇到了一个技术层面的问题,他身边的两位下属模样的男人面露难色。
苏晚听到几个关键词,心脏狂跳——那正是她熟悉的领域,星耀项目核心技术的延伸应用区！
深吸一口气,苏晚端着酒杯,假装不经意地经过,用清晰却不会打扰他人的声音,对着空气仿佛自言自语般说出了一个关键的技术参数和解决思路。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的人听清。
霍峥那边的谈话戛然而止。
一道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她。
苏晚停下脚步,仿佛才意识到打扰了别人,脸上适当地露出些许慌乱和歉意,看向霍峥：抱歉,打扰各位了。我刚好对这个领域有些研究,失礼了。
霍峥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审视着她,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
压力巨大。
他旁边的一位助理皱眉,刚要开口请她离开。
你刚才说的参数,霍峥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依据是什么
苏晚稳住心神,她知道第一关来了。
她简洁清晰地阐述了技术原理和推导过程,逻辑严密,甚至补充了两个霍峥刚才问题可能延伸的方向。
整个过程中,霍峥只是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
你是哪家公司的他问。
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不能提顾宸,那等于自毁长城。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卑不亢：我现在是独立顾问。之前……负责过类似项目的深度开发。
她巧妙地避开了公司名。
霍峥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兴味。
他见过太多想方设法接近他的人,但这种方式的,倒是新鲜。
而且,确实有点真材实料。
独立顾问他重复了一遍,语气莫测。
这时,他的助理周勉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似乎是提醒他下一个行程。
霍峥微微颔首,站起身。
他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了一张名片,材质特殊,只有名字和一串私人号码。
他没有递给苏晚,而是放在了桌上,用两根手指轻轻推到她面前。
下周一早上九点,到我办公室。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甚至没有问苏晚是否愿意,谈谈你‘独立顾问’的观点。周勉,安排一下。
说完,他不再看她,带着人转身离开。
名叫周勉的特助对苏晚礼貌地点点头,眼神里却带着职业化的探究：小姐,请收好。具体时间地点我会稍后短信通知您。
苏晚站在原地,直到霍峥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缓缓伸出手,拿起那张沉甸甸的名片。
冰凉的材质触及指尖,却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
霍峥。
简单的两个字,却代表着无上的权势和一个可能改变一切的机会。
她知道,霍峥绝对看出了她的刻意。
但他还是给了这张名片。
这与其说是机会,不如说是一个试探,一个邀请她进入更危险棋局的信号。
苏晚紧紧攥着名片,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胸腔里,那颗死去的心再次剧烈跳动,却充满了复仇的火焰和未知的兴奋。
游戏,开始了。
顾宸,林薇,你们等着。
004
周一,上午八点五十分。
苏晚站在霍氏集团总部高耸入云的大楼下,深吸了一口气。
她穿着用最后一点钱购置的、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褪去了昨日的脆弱与慌乱,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冷静。
周勉的特助短信通知她到66层总裁办。
电梯平稳上升,镜面映照出她略显苍白却眼神锐利的脸。
她知道,踏进这里,就没有回头路了。
霍峥的办公室比顾宸的更加宽敞恢弘,视野极佳,整个城市的繁华仿佛都被踩在脚下。
他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正在批阅文件,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周勉示意她稍等。
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苏晚没有局促不安,她安静地站着,快速扫视了一眼办公室的环境——冷色调,极简,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如同它的主人。
几分钟后,霍峥合上文件,终于抬眼看向她。
那目光依旧带着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工具的价值。
苏小姐,很准时。
霍总的时间宝贵,我不敢浪费。
苏晚不卑不亢地回应。
说说看,你能为霍氏带来什么
霍峥开门见山,身体向后靠向椅背,指尖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别告诉我你只是想找份工作。那样的人,不缺你一个。
压力扑面而来。
苏晚知道,虚伪的套话在他面前毫无意义。
她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清晰开口：我对目前新兴科技与传统商业地产结合的应用层面有深入研究,尤其擅长数据分析和模式创新。我注意到霍氏近期在智慧园区和未来社区布局上略有迟疑,或许是缺乏足够的技术风险评估和差异化方案。我可以提供一个新的视角,以及,她顿了顿,我知道本市另一家急于在此领域冒头的公司,‘宸星科技’的核心策略与薄弱环节。
她恰到好处地抛出了顾宸公司的名字宸星科技,既展示了她的价值,也隐晦地点明了她与顾宸的过节,以及她可能带来的附加利益。
霍峥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玩味。
他喜欢聪明人,尤其是目的明确、懂得交换的聪明人。
‘宸星科技’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听到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顾宸的公司
是。
苏晚坦然承认。
你想做什么职位
一个能让我接触到相关项目信息,并有一定自主行动权的岗位。项目经理,或者项目顾问。
苏晚提出了预设的要求。
霍峥沉默了几秒,对周勉说：
带她去产业发展部,挂高级项目顾问,直接向李总监汇报,权限开一级。
是,霍总。
周勉点头。
这个职位不高不低,但直接汇报和权限一级意味着她能接触到不少核心信息,并且行动便利。
这显然是霍峥权衡后的结果——给了她舞台,但又将她放在可控的范围内。
谢谢霍总。苏晚微微颔首。
苏晚,在她转身前,霍峥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霍氏有霍氏的规矩。拿出你的价值,我只看结果。至于你的私人恩怨,他顿了顿,别给公司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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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我明白。苏晚应道。
她清楚,这只是交易的第一步。
有了霍氏这面大旗,苏晚的行动顺利了许多。
她迅速熟悉环境,投入工作,其专业能力和拼命三郎的劲头很快赢得了部门内一些同事的认可,当然,也引来了窥探和议论。
但她不在乎。
她的目标明确而唯一。
机会很快来了。
霍氏看中了城西的一块地皮,计划打造高端智慧社区,而宸星科技也参与了前期竞标,并且志在必得,试图借此一跃成为业界新贵。
在一次关键的供应商遴选会上,苏晚作为霍氏方的技术顾问出席。
当顾宸带着助理意气风发地走进会议室,看到坐在霍氏代表席上的苏晚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猛地收缩,写满了难以置信。
苏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资料,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会议开始,宸星科技的方案陈述乏善可陈,基本是模仿霍氏以往的套路,缺乏创新。
轮到霍氏提问时,苏晚才抬起头。
她语气平静,问题却一个比一个刁钻尖锐,直指宸星科技方案中的技术漏洞、成本虚高和数据夸大之处,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地打在顾宸团队的痛脚上。
根据贵司提供的能耗模拟数据,基于您提到的A技术,在峰值负载下似乎无法达到宣称的节能率,请问你们的计算模型是否忽略了本地气候的极端变量
方案中提到的B系统集成,目前国内尚无成功商业化案例,贵司承诺的稳定性与后期维护成本依据何在
与市面上同类型C解决方案相比,贵司的方案成本高出15%,但性能提升仅宣称5%,这额外的溢价具体体现在哪些不可替代的价值上
她的问题专业、冷静,完全基于事实和数据,驳得对方技术负责人额头冒汗,支支吾吾。
顾宸的脸色从震惊到难看,再到铁青。
他死死盯着苏晚,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他试图打断,用一些空泛的商业话术挽回局面,却被主持会议的霍氏总监礼貌而坚定地制止了。
最终,宸星科技的方案被毫不留情地打了回去,几乎失去了入围资格。
会议结束,顾宸几乎是立刻堵住了准备离开的苏晚。
苏晚！你什么意思
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和羞辱,你居然跑到霍氏来给我下绊子你以为攀上高枝了
006
苏晚这才正眼看他,眼神淡漠得像看一块路边的石头：顾总,我在工作。评估方案,指出问题,是我的职责所在。如果您的方案无懈可击,自然不会怕人提问。
你少给我来这套！
顾宸气得额角青筋直跳,你以为霍峥看得上你他不过是玩玩你,利用你来对付我！
是吗苏晚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讽刺,那顾总你可要小心了,能被霍总用来对付你,说明我还有价值。而你呢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语气轻蔑：你的价值,难道就是窃取别人的劳动成果,然后被人像今天这样,轻易地否定吗
你！
顾宸被噎得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苏晚优雅转身,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周围还有未散去的其他公司代表,投来的目光让顾宸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奇耻大辱！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乘胜追击。
她利用霍氏的信息渠道和资源优势,频频出手。
或是在顾宸志在必得的客户面前,无意透露宸星科技技术上的某个不成熟之处；或是在关键的招标前夕,抛出霍氏更优的合作条件,截胡订单；甚至利用对顾宸行事风格的了解,预判他的谈判策略,让霍氏这边总能快他一步。
宸星科技的业绩开始下滑,几个重要项目受阻。
顾宸变得焦头烂额。
他开始疯狂反击。
首先是在商业上。他试图挖霍氏墙脚,用高薪诱惑苏晚所在部门的个别员工,想获取霍氏的内部情报,但收效甚微。
霍氏的薪酬体系和保密文化不是他能轻易撬动的。
然后便是下三滥的手段。
很快,一些关于苏晚的流言蜚语开始在圈内小范围传播。
听说了吗产业部那个新来的苏晚,以前是宸星顾总的人,因为手脚不干净被开了。
何止啊,好像是爬床未遂,被顾总赶出来的,现在攀上霍总了,回头就咬旧主一口,真狠啊。
怪不得能进霍氏,还升那么快,原来是靠身体上位的,能力估计也是吹的吧……
这些话或多或少传到了苏晚耳朵里,甚至部门里有些人看她的眼神也带上了异样。
林薇甚至好心地给苏晚打了个电话。
晚晚啊,听说你现在在霍氏混得不错不过女孩子家,名声还是很重要的,有些话传得很难听,我都听不下去了。要不要我帮你跟阿宸求求情,让他别再……哎,他也是气坏了才这样的。
语气茶香四溢。
苏晚直接挂了电话,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这种低级的抹黑,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她甚至没有去向霍峥解释或求助。
她只是更加努力地工作,用实打实的业绩说话。
她主导的一个小型创新项目很快出了成果,效率提升显著,得到了部门总监的公开表扬。
霍峥那边,始终没有任何表示,既没有出声维护,也没有质疑,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些谣言。
但苏晚感觉到,周勉出现在他们部门的次数似乎多了那么一点点。
顾宸见谣言攻击效果不大,越发急躁。
一天晚上,苏晚加班到较晚,走出办公楼时,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她面前。
顾宸从车上下来,脸色阴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苏晚！我们谈谈！
顾总,请放手,我们不熟。
苏晚试图挣脱,但他的力气很大。
不熟顾宸冷笑,睡过那么多次,现在跟我说不熟你装什么清高！
你到底想怎么样苏晚冷眼看着他。
离开霍氏！停止跟我作对！顾宸逼近她,语气带着威胁,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你那些黑料,我手里还有的是！我能让你在行业内混不下去！
旧情苏晚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我们之间有过那东西吗至于黑料,你尽管放。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神冰寒刺骨,顾宸,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拿捏的苏晚吗动我之前,先想想你能不能承受得起霍总的怒火。
她的话点醒了顾宸。
他现在面对的,不仅仅是苏晚,更是她身后的霍峥。
那个男人,他根本惹不起。
看着他骤然变化的脸色,苏晚知道击中了他的要害。
还有,苏晚整理了一下被他抓皱的衣袖,语气轻慢,下次想威胁我,换点新词。翻来覆去就这几句,听着腻味。
说完,她不再看他僵硬的脸色,转身走向路边等候的出租车。
坐进车里,苏晚才允许自己微微颤抖。
刚才的镇定,有一半是强装出来的。
顾宸的疯狂超乎她的预料。
他今天能拦路威胁,明天就可能做出更极端的事情。
她拿出手机,下意识点开了霍峥的微信对话框（周勉之前为了方便联系帮她加的）,输入又删除,反复几次,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求助的信息。
她不能示弱。尤其是在他面前。
与此同时,霍峥坐在书房里,听着周勉的日常汇报。
……顾宸今晚在集团楼下拦住了苏小姐,似乎发生了争执,有肢体接触,但苏小姐很快摆脱了。顾宸离开时情绪非常激动。
说了什么霍峥看着手中的书,头也没抬。
距离较远,听不真切。但提到了‘黑料’、‘混不下去’之类的威胁言语。
霍峥翻书的手顿了顿。
知道了。
他淡淡应了一声,看不出情绪。
周勉迟疑了一下,问：霍总,是否需要提醒一下顾宸,或者加强对苏小姐的……
不用。霍峥打断他,让她自己处理。
是。
周勉不再多言,退了出去。
霍峥放下书,目光投向窗外的夜景,眼神深邃难辨。
苏晚这枚棋子,比他想象的还要锋利,也引来了猎物的剧烈反扑。
他很好奇,这把刀,最终能锋利到什么程度,又会否……伤到自己。
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007
顾宸的威胁像一根刺,扎在苏晚心头。
她知道,那条疯狗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被动防御不是她的风格,她必须更快、更狠地出击,在他造成实质性伤害前,彻底摁死他。
机会很快被她捕捉到。
霍氏集团有一个重要的区域性智慧城市子项目正在招标,规模适中,正好在顾宸的宸星科技能够勉强触及的天花板附近,以他的贪婪和急于挽回颓势的心态,绝不会放过。
苏晚连夜做了一份极其详尽的计划书,直接发给了霍峥的私人邮箱,并抄送了周勉。
她在邮件里没有一句私人请求,全是冷冰冰的商业分析和策略建议：
霍总,附件是针对‘滨湖智慧街区’项目的竞标策略建议。宸星科技现金流紧张,此前多个项目延期已引发供应商信任危机。据分析,他们极可能在此次招标中采取激进报价,甚至低于成本价竞标,以期拿下项目换取融资喘息。建议霍氏可适当提高技术标准门槛,并提前与关键供应商签署排他协议……若操作得当,此项目可成为拖垮宸星科技现金流的关键一役。
邮件发出去不到半小时,周勉的电话来了：
苏顾问,霍总批准你的方案,由你牵头组成临时项目组,协调资源,全权负责此次针对宸星科技的狙击行动。需要任何支持,直接向我提。
霍峥的放权和信任力度超出了苏晚的预期。这不再是默许,而是直接给了她一把枪。
明白,谢谢周特助,谢谢霍总。
苏晚压下心中的波澜,立刻投入战斗。
她利用霍氏的庞大资源和影响力,迅速与几家核心元器件供应商达成了秘密协议,以霍氏的长期合作为筹码,要求他们短期内暂停向宸星科技供货,或大幅提高报价。
同时,她精心修改了招标文件的技术条款,几个关键参数设置得看似合理,却恰好卡在宸星科技现有技术能力的极限边缘,若要达标,必须投入巨额研发成本或对外采购天价解决方案。
果然,如苏晚所料,顾宸上钩了。
宸星科技孤注一掷,几乎是压上全部身家,以低于成本价20%的疯狂报价入围。
他们打的算盘是先拿下项目,再去融资和压缩成本。
然而,在技术评审环节,宸星科技的方案被苏晚带领的评审组批得体无完肤,多处无法满足新修订的技术标准。
同时,他们之前依赖的低价供应商纷纷表示无法按时供货或因成本上涨要求重新议价。
宸星科技的成本测算彻底崩盘。
如果强行履约,将造成巨额亏损,足以拖垮整个公司。
是你们！是你们霍氏搞的鬼！
顾宸在得知评审结果后,彻底失控,电话直接打到了苏晚这里,声音嘶哑疯狂。
苏晚！你个毒妇！你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苏晚正在审核最终报告,语气平静无波：顾总,招标流程公开透明,技术标准白纸黑字。自己能力不足,预算失控,何必怨天尤人
你等着！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我手里有你的东西！你忘了你当初为了帮我做方案,私下接触对方技术员拿数据的事了这事要是捅出去,你也得身败名裂！
顾宸歇斯底里地吼道。
苏晚心一沉,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当时她一心为顾宸,确实用了些模糊地带的手段,但绝未违法。
没想到竟成了他手里的黑料。
随便你。
苏晚强装镇定,挂了电话,手心却一片冰凉。
她知道,顾宸真的要鱼死网破了。
008
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
两天后,苏晚下班晚,刚走出办公楼没多远,一辆无牌面包车突然疾驰而来,猛地停在她身边！
车上跳下两个蒙面壮汉,直接捂住她的嘴就往车里拖！
苏晚拼命挣扎,呜咽声被淹没在夜色里。
就在她几乎要被拖上车门的瞬间,另一辆黑色的轿车如同幽灵般猛地冲过来,横挡在面包车前！
车上迅速下来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动作迅捷如猎豹,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场面瞬间混乱,但结束得极快。
霍峥的人显然专业得多,几下就将那两个蒙面壮汉制服,铐住扔进了他们的面包车。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周勉从黑色轿车的驾驶座上下来,走到惊魂未定、脸色惨白的苏晚面前,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苏小姐,受惊了。霍总让我送您回去。
苏晚靠着冰凉的墙壁,腿软得几乎站不住：……谢谢。他们……
我们会处理。
周勉打断她,拉开后车门,请上车。
车上,苏晚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心脏仍在狂跳。
她后知后觉地感到恐惧。
如果不是霍峥的人……她不敢想象后果。
霍总……怎么知道……她声音微颤。
霍总一直有关注您的安全。周勉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尤其是在顾宸狗急跳墙的时候。
苏晚沉默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一直在冷眼旁观,却又在她最危险的时刻,轻而易举地掌控了局面。
这种一切尽在他掌握的感觉,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和……庆幸。
车子没有开回苏晚的公寓,而是径直驶向了霍峥位于半山的私人别墅。
书房里,霍峥穿着休闲家居服,却依旧气场逼人。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在看。
霍总。
苏晚站在书房中央,显得有些局促。
霍峥抬起眼,目光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吓到了
……还好。苏晚挺直背脊。
顾宸派人做的。霍峥语气平淡地陈述,他不仅想坏你名声,还想要你的命。或者,用你来威胁我。
他将手里的文件扔到桌上：看看这个。
苏晚拿起文件,只翻了几页,脸色骤变！
那里面竟然是她这段时间所有行动的详细记录！
包括她如何利用霍氏资源打压宸星、如何设局、甚至包括她私下里收集顾宸偷税漏税和商业贿赂证据的动作！
一清二楚！
他全都知道！
从头到尾！
她感觉自己像个小丑,所有的心思和动作,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无所遁形。
霍总,我……
她试图解释,却发现喉咙干涩。
你想报仇,我知道。
霍峥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深邃,我给你平台,给你资源,看着你折腾。
他抬起手,手指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脸颊,苏晚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但你玩脱了,苏晚。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冷冽的压迫感。
你低估了对手的疯狂,也高估了自己的掌控力。差点把自己也赔进去。
苏晚咬紧下唇,无法反驳。
不过,霍峥话锋一转,手指最终落在她手中的文件上,敲了敲,你收集的这些,虽然粗糙,但方向没错。
他转身走回书桌后,按下内部通话：周勉,把东西带进来。
周勉很快进来,将另一个文件夹放在霍峥面前。
霍峥看都没看,直接推向苏晚：看看这个。
苏晚疑惑地打开,只一眼,就彻底愣住了！
里面是顾宸以及宸星科技更加详尽、更加致命的违法证据！
财务造假、偷税漏税的具体账目和路径；商业贿赂的对象、时间、金额、甚至还有几段模糊但能辨认出顾宸的录音！
这些证据之扎实、之致命,远非她那些零碎收集的东西可比！
原来霍峥早就掌握了能一击毙命的东西！
他看着她像只忙碌的松鼠一样上蹿下跳,只是为了收集过冬的坚果,而他早已拥有了整片森林！
为……为什么
苏晚抬起头,声音干涩,充满了困惑和一丝被戏耍的愤怒。
您既然早有这些,为什么还要看着我……
为什么让你白忙活
霍峥替她说完了后半句,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因为我想看看,你这把刀,到底有多锋利,又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顾宸之前利用不正当手段,抢了霍氏下游一个合作很久的伙伴,试图断我的货。虽然无足轻重,但我不喜欢有人在我的碗里抢食。
所以,您帮我,是为了利用我来对付他
苏晚终于明白了,心底一片冰凉。
自始至终,她都是一枚棋子。
互惠互利而已。
霍峥转身,看着她。
你得到了复仇的机会,我得到了清理噪音的过程,顺便,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看了一场不错的戏。
009
虽然事实残酷,但苏晚不得不承认,没有霍峥,她根本无法撼动顾宸分毫,甚至可能早已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那现在,您打算怎么做
苏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游戏该结束了。
霍峥语气淡漠,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些证据,足够顾宸在监狱里待上十年八年。宸星科技也会瞬间崩塌。
他看向苏晚：东西给你。由你,来结束这一切。
他把最终审判的权利,交到了她手上。
苏晚看着桌上那叠沉甸甸的文件,感觉它重逾千斤。
复仇的终极武器就在眼前,她应该感到兴奋和快意。
但此刻,心情却异常复杂。
有即将胜利的虚脱,有对霍峥深沉心机的恐惧,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她终究,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下,完成了这一切。
好。
她最终只吐出这一个字,拿起那份致命的文件夹。
周勉会配合你,处理后续所有法律和流程问题。
霍峥坐回椅子上,重新拿起之前的文件,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日常公务。
出去吧。
苏晚转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门口。
手握住门把时,霍峥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淡淡的,却清晰无比：
苏晚,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做我的刀,感觉如何
苏晚的背影僵了一下,没有回答,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门外,冷风一吹,她才发现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霍峥最后那句话,像一枚冰冷的针,刺破了她所有的伪装和坚强。
她紧紧抱着那份文件夹,指甲几乎要嵌进牛皮纸里。
是的,她赢了。
赢得彻底,畅快淋漓。
但心底那丝莫名的空落并非错觉。
她输掉了对爱情曾有的最后一丝幻想,输掉了对人性的天真信任,或许……也输掉了刚刚萌生就被理智掐灭的、对那个危险男人产生的一点点不该有的悸动。
这代价,她付得起。
010
手中的文件夹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苏晚指尖发颤,却也灼烧着她最后的一丝犹豫。
她没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让周勉送她去了一个偏僻的咖啡馆。
她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来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和决定最终的动作。
在咖啡馆最角落的位置,她逐页翻阅着霍峥提供的证据。
越是深入,她心底的寒意就越重。
顾宸的胆子远比她想象的要大,财务造假的金额、贿赂的对象层级……
每一项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霍峥的手段也远比她想象的更可怕,这些证据搜集得如此完整缜密,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他或许早在顾宸试图抢他合作伙伴时,就已经布下了这张网。
而她苏晚,不过是恰好闯入棋盘,被他顺手利用来搅浑水、吸引火力的那颗棋子。
认清这一点,让她刚刚升起的、对霍峥及时相救的些许感激,瞬间冷却成了更深的忌惮和清醒。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周勉的电话。
周特助,证据我看完了。我需要最专业的律师团队,确保这些证据能以最合法、最有效的方式提交给经侦和税务部门。同时,我需要确保消息能在关键时刻被有控制地释放出去,最大化舆论效果。
她的声音冷静得不像是在讨论如何将前男友送进监狱,而是在部署一个寻常的商业项目。
霍总已经吩咐过,团队随时待命,一切听您安排。
周勉的效率一如既往。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像一台精密运行的机器,与律师团队密切配合,整理材料,厘清提交逻辑。
她不再依靠一腔孤勇,而是充分利用霍峥提供的顶级资源,确保每一步都合法合规,无懈可击。
她甚至没有刻意避开霍氏的人。
当法律部的同事看到她冷静地拿着那些能颠覆一个公司的证据时,眼神里都带上了敬畏和一丝恐惧。
这个看起来漂亮纤弱的女人,下手太狠、太稳了。
最终行动日。
上午九点整,苏晚在律师的陪同下,将厚厚的证据材料分别提交到了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和市税务局稽查局。
几乎在同一时间,几家有影响力的财经媒体和网络大V,收到了一份匿名的、经过精心剪辑的资料包,里面包含了宸星科技财务造假的核心证据链摘要,以及顾宸行贿的部分录音文字版。
信息像投入油桶的火星,瞬间引爆全网！
宸星科技惊天骗局、顾宸被捕、虚假融资
等词条迅速冲上热搜。
之前吹捧顾宸为青年才俊、商业新星的媒体纷纷调转枪口,深扒他的黑历史。
那些曾经巴结他的合作伙伴、投资人,第一时间站出来划清界限,声称自己也是受害者。
宸星科技股价瞬间崩盘,公司被查封,员工树倒猢狲散。
苏晚坐在霍氏集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平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上关于顾宸和林薇的种种新闻。
林薇作为公司财务高管和顾宸的亲密伙伴,深度参与财务造假与资金转移,已被采取强制措施,名下资产被全部冻结,面临的不仅是巨额赔偿,很可能还有漫长的刑期。
她想象着顾宸此刻的狼狈：手铐,审讯室,众叛亲离,从云端直接跌入地狱深处。
巨大的快意如同烈酒,冲刷着她的四肢百骸。她等了太久太久。
但预想中的狂喜并没有持续太久,一种巨大的空虚和疲惫感很快席卷而来。
大仇得报,她的人生仿佛突然被抽空了目标。
她没有去看守所看顾宸最后的惨状,觉得那会脏了自己的眼。
但顾宸却通过律师,千方百计递出来一句话,想再见她一面。
苏晚思考了片刻,同意了。或许,她也需要一个仪式,来彻底告别过去。
探视室里,隔着一层玻璃。
短短几天,顾宸像是老了十岁,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穿着号服,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
他看到苏晚,眼睛猛地睁大,里面充满了红血丝和复杂的情绪：愤怒、不甘、怨恨,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乞求。
他抓起电话,声音嘶哑：
苏晚！你够狠！你居然真的这么狠！
苏晚拿起话筒,表情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顾宸,我只是把你对我做的事,连同利息,一并还给你而已。
是霍峥！是霍峥帮你的对不对！那个阴险小人！
顾宸激动地捶着玻璃,没有他,你根本动不了我！
你说得对,没有他,我确实很难这么快扳倒你。
苏晚坦然承认,甚至微微笑了一下,所以,你要记住,毁掉你的,不只是我,更是你不自量力,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你的贪婪和傲慢,注定了你的结局。
晚晚……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顾宸突然崩溃,声音带上了哭腔。
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放过我这一次,帮我求求情,让霍总高抬贵手……我不能坐牢,我会死的……
看着他这副摇尾乞怜的模样,苏晚只觉得无比恶心。
情分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情分了。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至于你的下场,法律会给你公正的判决。而我,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只会祝你,余生漫长,好好‘享受’。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不再看他扭曲绝望的脸,转身离开。
没有拖泥带水,没有多余的情绪。彻底的告别。
走出看守所,阳光刺眼。
苏晚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仿佛将积压多年的污浊尽数排出。
结束了。
现在,她需要面对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霍峥。
她回到霍氏集团,直接上了66层。
霍峥似乎早知道她会来,办公室只有他一人。
处理完了他坐在办公桌后,语气寻常得像是在问天气。
完了。谢谢霍总提供的……一切。
苏晚站在办公室中央,保持着距离。
感觉如何
霍峥放下手中的钢笔,看向她,目光带着审视。
很痛快。但也……很空。
苏晚选择了说实话。
霍峥微微颔首,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留在霍氏这个位置,可以一直为你保留。
他给出了一个在任何人看来都极具诱惑的选择。
苏晚沉默了片刻。
留下来,意味着继续依靠这棵大树,享受优渥的资源和无上的便利,甚至……可能得到更多。
但她永远会记得自己刀的身份,记得那份被全然掌控的恐惧和冰冷。
她抬起头,迎上霍峥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谢谢霍总的好意。但我想到此为止了。
霍峥挑眉,似乎有点意外,但又仿佛在意料之中：哦
您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但借助您的力量复仇,和继续留在您羽翼下生活,是两回事。
苏晚缓缓道,语气平静却充满力量,我需要的是真正的独立,而不是从一个依附,换到另一个更强大的依附。我想看看,靠我自己,能走多远。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霍峥看着她,目光深沉难辨。
他见过太多人渴望抓住他这棵大树,像她这样主动松开手的,很少。
半晌,他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弧度。
很好。他只说了两个字。
没有挽留,没有劝说,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仿佛这只是又一个被他预料到的结局。
我会交接好所有工作。
苏晚微微鞠躬,再次感谢您,霍总。再见。
她转身,脚步坚定地走向门口。
这一次,霍峥没有叫住她。
一个月后。
所有手续都已办妥。
顾宸和林薇的案件进入了漫长的司法程序,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苏晚卖掉了那间承载着痛苦回忆的小公寓,加上之前攒下的一点钱,换了一座新的城市。
她没有选择立刻进入大公司,而是用这笔钱报了一个顶尖的短期商业课程,同时开始着手规划自己的小型咨询工作室。
她不再是谁的棋子,也不再为仇恨而活。
她要为自己活一次。
离开的前一天,她收到一个没有寄件人信息的快递。
里面是一支万宝龙的钢笔,款式低调奢华。
盒子里没有卡片,只有一个简单的缩写：H.Z.。
苏晚拿着那支笔,笑了笑。
这像是霍峥的风格——不带任何温情色彩的赞赏,是对一件好用工具的犒赏,或许,也夹杂着一丝极淡的、对敢主动离开他的人的尊重。
但无论如何,都与她无关了。
她没有退回去,也没有多用。
她把它收了起来,当作对那段惊心动魄岁月的纪念,和一个提醒——提醒她永远不要失去自我,不要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飞机起飞,冲上云霄。
透过舷窗,看着脚下逐渐变小的城市,苏晚的心中一片平静。
过去的阴影已然散去,未来的路或许不会平坦,但却充满了属于自己的无限可能。
她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苏晚的新生,现在,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