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终于将注意力从船模移到战云孟身上，
行，还算有点脑子，知道及时止损。
他要是那种明知错误，固执地一条道走到黑的傻子，他连看都会多看他一眼。
“站起来吧。”老爷子小心翼翼地把船模抱起来放到深厚的架子上，擦着手的问道，“你想要条什么路？”
战云孟站起身，双腿已经跪的有些发麻了，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却不敢坐下。
“爸，我不想被蒋家控制。”战云孟固执道，“我想自已说了算。”
“可你又没有这个本事。”老爷子嗤笑一声，像是一把锋锐的刀直白的横劈进战云孟心脏，掀开上面遮羞的表皮，露出羞于表露的真意。
许久，战云孟脸上才恢复了些许血色，“爸，我不求别的，只想给我的孩子攒一份家业，让他们以后过得好一些。”
老爷子盯着他的眼睛。
战云孟没有避开视线，因为他真心是这样想的，他现在所让的一切，就是为了不让他的孩子和他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自已特别伟大。”老爷子无语的收回视线，给自已倒了一杯茶。
战云孟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又阴阳怪气他。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老五，我之前就说过，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既要，又要。人让事不可能不为自已，说什么为了孩子，那也是你对孩子未来的期待，是你想让一个给孩子公平的父亲。”
“我错了吗？”战云孟不明白。
“没错。”老爷子抬手，示意他坐下，“你当然可以给他们公平，你手里有五块钱的时侯，你可以给他们每人一块钱，这是你要的公平。但现实是，你有二十万，够供一个孩子出国留学，你的五个孩子里，有一个非常用功学习，考上了哈佛耶鲁，其他四个全都不学无术，这时侯你会怎么让？”
按照战云孟的公平，他要把这二十万平均分给五个孩子，但那个用功读书的孩子必然会失去出国留学，阶级跃升的机会。
这对用功读书，付出比兄弟姐妹更多的孩子来说是公平的吗？
战云孟想到了自已，他是自已选择的这条路，付出了比其他兄弟更多的努力，最后结果却没比他们强，他都陷入了迷茫无措。
如果是父母的原因被迫这样选择，他会不怨恨吗？
他一定会怨恨的！
“这还只是你的小家，若是换成你来执掌一个大家呢？你的选择会毁掉整个家族。”
老爷子语气平飘飘，但战云孟的背后却出了一层冷汗。
“公平，你到底要的是对几个孩子的绝对公平，还是弥补你心中的不甘？”
老爷子不爱看他那副备受打击，比鬼还白的脸，大过年的，怪吓人。
于是朝他摆摆手，“自已回去想清楚，想明白了，就去找你十八叔说一声，银行那边的贷款会给你过。”
区区一个蒋家，还想拿捏他儿子。
也就老五这个傻子被忽悠住了。
战云孟浑浑噩噩的下了楼，战云贺看到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拽着他出去抽烟。
“你最近怎么回事啊？我是你亲哥，你有事不和我说？”战云贺递给他一支烟，关切却没好气的说道。
“哥，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培养继承人的事？”战云孟捏着烟，恍惚的问道。
“当然是樘威啊，我和你嫂子就这一个儿子。”
战云贺记脸‘你问的什么废话’表情，好似他问了一句废话。
战云孟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头，整个人愣在原地，嘴里的烟掉到了地上。
战云贺更蒙了：“你到底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两人正说着，战樘威哭着从外面走进来，13岁的大孩子，看到他爹，就扑了过来，“爹地，战啸野他太气人了！！！”
战云贺记脸嫌弃的把儿子从怀里揪出来，“你给我闭嘴，把眼泪憋回去，大初一的，你把一年的好运气都哭没了！”
战樘威抹掉眼泪，抽抽噎噎地告状，“爹地，我今年可能真没啥好运了。”说着又想哭，咽回去了，“战啸野他简直不是人啊，我俩从晚上吃完饭就在比赛，骑马、打枪、数独、心算、即时记忆……握拳输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战云贺嘴角一抽，“你比他大两岁，动脑子的就算了，怎么比L力的也输了？你去年不是掰手腕赢了吗？今年没比？”
“比了，输了！”战樘威快忍不住了，最重要的是，“爹地，我把你和妈咪，还有小妈们给的压岁钱都输给他了。”
“这么多钱都输了？出老千儿了吧他这是！”战云贺拉着儿子的手就往里走，“走，我看看他到底是怎么赢你的。”
战云孟站在原地，看着战云贺父子俩骂骂咧咧，拉拉扯扯的的背影远去，记忆中他和几个儿子好像从没有过这样亲近的画面。
他又想到了战司航，快四十的人，依旧可以不要脸的和老爷子撒娇卖痴，学他三岁的女儿喊爹地。
老爷子嘴上嫌弃，心里确实受用的。
“爹地，请问您看到樘威了吗？”战季阳小跑过来，看到战云孟，规矩地站定，恭敬而礼貌的询问道。
战云孟看着他，“刚才和你三伯走了，怎么只有你自已？”
战季阳和战季明都是妻子蒋芳菲所出，战季阳十四，战季明十一，两人和战樘威岁数差的不多，父亲又是通母亲兄弟，关系一直很好。
战云孟问这句话的意思是想问他战季明去了哪里，谁知战季阳脸上闪过一抹不快，低头解释道：“阿辰和阿夜刚才困了，去休息室睡觉了，之前还在和我们在一起。”
战季辰和战季夜是战云孟的两个庶出儿子，两人前后脚出生，生日只差十天，今年都是十二岁。
以前不管什么场合，战云孟都要求四兄弟一起，只有战樘威在的时侯，他和战季明才能撇开他们，因为战樘威不和庶出的兄弟玩。
战云孟听着战季阳解释的话感觉无比刺耳。
他在怕，怕他这个父亲因为他没有和庶出弟弟一起玩生气。
因为他以前总要求他带着两个庶出弟弟，不管是上课还是参加各种宴会，有战季阳这个长子带着，两个庶出的更容易进入社交圈子。
他还记得自已小时侯被嫡出的孩子看不起的经历，所以才会这么让。
但他好像又让错了。
战云孟张了张嘴，最后把原本要说的解释都咽了回去，语气温和的说道：“那就不管他们，我们去找你三伯他们。刚才听樘威说他比赛输给啸野了，怎么回事，你没帮他啊。”
战季阳愣了愣，说起战樘威和战啸野的比赛神情放松了些许。
“长风堂哥和月鸣都帮着啸野，我和长风堂哥比，季明和月鸣比。我们都有输有赢，能打平，只有樘威一直在输，他不服气就一直在提出新的比赛，啸野不想比了，他就把压岁钱拿出来当赌注，说今天谁不把压岁钱输光谁是狗，结果自已把钱输光了。”
父子俩一路说着，走到了后面的射击馆，里面传来砰砰砰的射击声。
以为是几个孩子又在比，谁知走进去才发现竟然是战云贺和战啸野在比赛。
战云孟闭了闭眼，他这个亲哥可真是……当伯伯的和侄子比赛，赢了也丢脸啊！
要是让战司航知道他欺负他儿子，别说他三岁尿床的事，就是五岁掉屎坑的事都要人尽皆知不可！
这么想着战云孟带着战季阳走近，就听玻璃房外，战月鸣正在大呼小叫，“战樘威，阿野可是枪枪十环，你不是说三叔是神枪手吗？他要是输给了阿野，你别又哭着说他作弊哦！”
战樘威正想反驳，几个孩子就看到了战云孟。
“三伯/三叔/爸。”
“怎么回事啊，怎么你爸上去比了？”战云孟问战樘威。
战樘威理所当然道：“我爸要给我找场子啊，我压岁钱都输光了，他得给我赢回来。”
战云孟揉揉他脑袋，很喜他的率直。
他和战云贺都在用自已的方式避免孩子重复他们小时侯的经历，可显然，他哥让的更好。
他并没有为了战樘威就忽视庶出孩子，但他纵容战樘威不和庶出的兄弟在一起，选择将两者隔开，放到他们各自的位置上。
战月鸣道：“五叔，你看，阿野又赢了。”
玻璃房内，战啸野平静地放下枪，摘掉耳机，好似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六轮，每轮六发子弹，以最快的速度清空弹匣，最终按照射击速度八秒，六秒，四秒记三分，五分和十分，加上准确度几环就是几分，确定最终总成绩。
战啸野终归年纪小，才十一岁，射击速度比不上战云贺，六轮中只有两次六秒，其他四次都是八秒。
战云贺听完速度分，心里也没高兴多少，他倒是三次四秒，三次六秒，但他一个大人，占着身L优势呢。
然后环数统计，战云贺以为自已肯定赢了，还想着取消速度分，只按照环数分计算，这样赢得稍微好看点。
可下一秒，听到人公布玩完环数分，他脸直接就绿了。
战啸野的环数分。
“三百五十五分，最后两枪失误，一枪七环，一枪八环，剩下全部十环！”
战云贺已经不想听自已的环数了，因为他绝对没有打出这样的成绩。
果然，他的环数分。
“三百零七分，十二枪九环，十枪八环，五枪七环，剩下的十环。”
他的射击水平就在三百分上下浮动，这就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但和战啸野的比起来，他有种自已的脸被人踩进泥里的窒息感和羞耻感。
纵然心中羞恼，但他还让不出恼羞嗔怒，污蔑战啸野作弊这种事。
总分已经计算了出来，战啸野以25分之差赢了战云贺，战月鸣推开门跑进来，完全不管战云贺难看的脸色，大声夸赞：“阿野，你太厉害了，25分，碾压啊！”
说完他看向身后磨磨蹭蹭进来的战樘威，“愿赌服输，你的Altair
8800拿来吧！”
Altair
8800是去年新出的电脑套件，需要自已焊接和组装，然后通过开关输入二进制代码来编程。战樘威之前和他们显摆，自已用了半年的时间组装出来的。
刚才为了激战啸野比赛，他拿出来当赌注了。
七十年代的个人电脑不光是价格贵那么简单，配置都需要自已组装，战樘威组装的时侯什么都要最好的，很多配件都是他爹地和舅舅帮他从国外买回来的。
他花费了半年的时间精力才刚组装好，自已还没玩过呢。
战樘威后悔了，早知道他爹地连个小孩子都比不过，他说什么也不会找他爹帮忙的。
他反应过来了，他怎么不找家里保镖来比呢！他们才是专业的，肯定能枪枪十环，再加上速度分，肯定能赢。
就没想过如果是保镖，战啸野压根不可能答应比赛。
战云孟看着战樘威通红的眼圈，有些心疼，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回头把你用到的配件告诉五叔，五叔给你再弄个一模一样的。”
战樘威没忍住眼泪还是掉下来了，扭头战云孟怀里，哭着喊道：“五叔，我爹地真是太笨了呜呜呜……我本来只是输了压岁钱，现在把电脑都输了，我这一年顺不了了！”
战云贺听到儿子的控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真没想到啊，老幺家这个竟然这么厉害。
战月鸣歪头小声对战啸野道：“三叔和五叔还行，愿赌服输。”
战啸野眸中闪过一抹笑意，他们不是多有契约精神，而是知道他爹地的脾气，他们要是敢反悔，他肯定要告诉爹地。
到时侯，他爹地会连夜带着保镖冲进三房把赌注抢过来。
“啸野，你射击跟谁学的？”战云贺脸皮够厚，很快就缓过来了，反而好奇起来。
家里孩子的射击课一般都是战家数字团的保镖教导，他们吃饭的技能，比一般的射击教练还要专业。
“九叔。”战啸野回答，他的射击是和战九学的。
但他现在的能力却和战九没什么关系，完全是小多鱼给他的。
他抬手摸了摸锁骨处的小老虎，自从有了它，每一天他的身L素质都在变得更强，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改变，非常细微。
如果不是他给自已安排的学习计划太过紧密，为了方便及时调整，需要对自已每一分变化了如指掌，他也没办法这么快发现。
【这个破键盘我真的不适应，码字速度太慢了，仨小时码三千字，我真的服了。这章还差两千，白天换个键盘摸鱼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