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这样平静的日子却没过几天，宫里突然传出有钦天监夜观天象，有妖星犯紫薇，主大凶，而那妖星方位正指中宫。
“听说了吗？钦天监夜观天象…”
“妖星犯紫薇…”
“可不就是未央宫那位…”
“听说那位的血能治病，怕不是妖术…”
碧桃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冲出去理论，却被沈清歌轻轻拦住。
“娘娘！他们这是在胡说八道！”碧桃急得眼圈发红，“当年您母亲也是…”
“正是因为经历过，才更不必在意。”沈清歌神色平静地翻过一页医书。
陈樾先前曾说，当年风光无限的‘医仙’沈柔就是因前朝后宫流言四起，才被先帝逐出宫去。
“娘娘…”碧桃声音哽咽，“您就不生气吗？”
沈清歌抬眸望向窗外开得正盛的芍药，轻声道：“花开花落自有时，何须在意蝼蚁评说。”
烛火摇曳的深夜，未央宫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陛下驾到——”
萧景煜推门而入，龙袍上还带着夜露。
他看着沈清歌腕间新添的针痕上，眉头微蹙：“清歌…”
“陛下深夜前来，不怕被说不吉利么？”沈清歌头也不抬，继续捣着药臼。
“那些迂腐之言，朕岂会当真。”萧景煜突然握住她执药杵的手，“关你禁足是为你好，如今前朝…”
沈清歌轻笑一声抽回手：“陛下是怕臣妾的血不干净了？”
“清歌！”萧景煜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朕是在保护你，等朕彻底掌握朝局…”
他声音忽然温柔下来，像极了当年山间许诺的少年，“再等等朕，半年…不，就三个月…清歌，再忍忍，好吗？”
药杵“咚”地砸在臼底。
沈清歌抬头看他，这张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脸，此刻在她心中却掀不起半点波澜。
“陛下可还记得，曾在我母亲床前许下的承诺。”
当年母亲弥留之际，他指天发誓：“此生绝不以清歌之血谋利，否则万箭穿心而死。”
窗外惊雷炸响，照出萧景煜僵住的身影。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道：“…药苦，记得放蜜。”
说完他走进夜色，不再回头。
当夜，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沈清歌猛地睁开眼。
看见床帐外一道黑影闪过，“来——”她刚要呼喊，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掌便捂住了她的嘴。
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一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眸。
“嘘。”男子压低的声音带着异域腔调，“借娘娘凤榻一避。”
宫门外传来侍卫的呼喝：“抓刺客！往未央宫方向去了！”
沈清歌还未反应过来，被子突然被掀起，一阵寒气钻了进来，男子身手矫健地滑入被窝。
“皇后娘娘！”侍卫在屏风外高喊，“可有异样？”
沈清歌深吸一口气：“本宫被雷声惊醒罢了，退下吧。”
待脚步声远去，她一把掀开被子：“滚出来！”
男子懒洋洋地支起身子，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前。
又一道闪电亮起，照出他轮廓分明的异域面容。
“北昭二皇子，楚临渊。”他竟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久闻娘娘盛名。”
沈清歌攥紧枕下银簪：“你可知擅闯后宫是死罪！”
楚临渊却突然凑近：“外面都说娘娘是祸国妖妃，”灼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我原以为是倾国倾城的绝色…”
他故意停顿，看了一眼沈清歌轻笑：“没想到是如此…耐看。”
沈清歌眸光一冷，后退几步：“你究竟有何目的？”
楚临渊轻笑一声：“秘密嘛…”
说完他灵活地翻上窗棂，暴雨中，他的声音混着雷声传来：
“有缘再告诉娘娘！”
转眼间那道黑影已融入夜色，唯有窗台上未干的湿痕，证明这不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