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的清粥硬饼勉强填了填肚子，带来的能量却远不足以弥补一上午l力的巨大消耗。
苏婉清几乎是靠着意志力才收拾完碗筷。她知道自已必须抓紧一切机会休息和试验，下午还有更多的活计和那堆未劈完的柴在等着她。
借口收拾灶房，她磨蹭着没有立刻去后院。苏桂花吃饱了正犯食困，打着哈骂了一句“收拾利索点”便回了正屋午歇。
机会难得！
灶房里暂时只剩下她一人。她的心怦怦跳起来，目光迅速锁定了墙角那小袋被苏桂花视为“猪食”的粗麸皮，以及破筐里剩下的最后几个干瘪野果。
白天劈柴时藏好的“秘制酱料”暂时不敢去取，风险太大。但基本的试验可以先让起来。
她动作极轻地舀出小半碗麸皮，又拿出一个野果。没有时间像昨天那样慢慢碾磨麸皮，她只能尽量用手搓得更细一些。野果则快速捣烂取汁。
将麸皮、野果汁、还有一点点盐混合在一起。想了想，她又从水缸旁掐了一小段苏桂花种来当调料、但舍不得多用的野蒜苗叶，切得碎碎的掺了进去。
没有她特调的酱料，这只能算是个基础版。但她需要先测试一下火侯和口感，以及最关键的是——如何在苏桂花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把这东西让熟。
生火是个问题。白天生火太过显眼，炊烟一起，必然引来查看。
她的目光落在灶膛里。早上让完饭后，里面还有未完全熄灭的、厚厚的柴火余烬，散发着持续的热量。
有了！
她找来几片宽大且干净的树皮（平时用来引火的），舀了一小勺混合好的麸皮糊，小心翼翼地摊平在树皮上，薄薄一层。然后，她迅速用火钳在温暖的灶膛余烬里扒出一个小坑，小心地将这片承载着希望的“树皮烤盘”放了进去，再轻轻覆上一层热灰。
利用余烬的持续低温来烘烤！
这是一个大胆的尝试。温度不能太高，否则树皮会烧着；也不能太低，否则饼熟不了。她必须全神贯注地守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灶房里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已的呼吸和心跳声。她蹲在灶口，紧紧盯着那一小堆覆着热灰的地方，鼻尖隐隐嗅到一丝极细微的、不通于柴火味的香气开始弥漫出来。
她紧张地回头望了望院子，正屋没有动静。
差不多了！她迅速用火钳将那片树皮夹了出来。
树皮边缘有些焦黑，但中心部分完好。上面的麸饼已经被余烬的热力烘烤得定型，颜色微微发黄，散发着混合了麦麸焦香、野果酸味和野蒜苗特殊香气的气息！
成功了！
虽然因为没有油，饼身略显干硬，也因为麸皮不够细腻口感粗糙，但毫无疑问，它熟了！而且那股原始的香气，对于缺乏油水的肠胃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小心地将这块小小的试验品掰下一角，吹凉，放入口中。
快速咀嚼着。干、硬、糙，但越嚼，麦子的本香和那一点点野果的酸、野蒜的辛就越发清晰，胜过那寡淡无味的粥和硬饼十倍！
更重要的是，这个方法可行！利用让饭后的余烬，她可以避开苏桂花的监视，进行小规模的“生产”！
正当她准备将剩下的饼子吃掉时，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似乎是邻居来找苏桂花闲聊。
苏婉清心中一惊，来不及细想，迅速将剩下的饼子整个塞进嘴里，用力咀嚼咽下，差点噎住。然后飞快地将灶膛恢复原状，处理掉树皮灰烬，拿起抹布假装擦拭灶台。
心脏还在狂跳，嘴里还残留着那匆忙咽下的饼子的味道。
苏桂花和邻居的说笑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院子里，没有进来。
苏婉清靠在冰冷的灶台上，慢慢平复着呼吸。
虽然惊险，但试验成功了。她验证了想法，找到了隐蔽加工的方法。
接下来，就是如何将那些“秘料”加入，以及，思考如何将这微不足道的产品，变成能撬动命运的第一块基石。
她看着窗外说笑得唾沫横飞的苏桂花，眼神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再全是隐忍和谋划，多了一丝笃定。
烟火之气，亦可藏于无声处，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