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江,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的家人。”
傅江是修车工,而我是孤儿。他靠着修车供我上了大学,而我在大学毕业之后回家乡当了老师,和他顺理成章地结婚。
我们在世俗的偏见中结婚,闻着柴油刺鼻的气味盘算规划着这个小家庭的以后。
昏暗的灯光下,我们看得见彼此眼里毫不作假的真挚。
可是上帝是个好编剧。
他出车祸,伤到了脊柱,我们从省会城市,到兰州,西安,在医生一次次摇头叹息中,赶往首都北京。
没想到,第一次去北京,却是因为看病。
多年的积蓄变成了一沓沓西宁到北京的机票和一张张医院的病历单,可是哪怕我们花光了所有的钱,傅江的病却依旧没有治好。
天价的手术费宛如一道巨大的鸿沟,幸福安稳在对面,可望不可即。
起初亲朋好友还在会提着牛奶鸡蛋来看望,会在我还不知如何张口的时候,主动提出要给我借钱。
可是神经修复的手术就像一个无底洞,久而久之亲戚也不愿意跟我家来往了。
在无数次的往返于医院和工作岗位后,我在领导愧疚的语气中被辞退。
失去工作来源,日子越发捉襟见肘。
我死在了求医途中。
我死的第四年,那个古灵精怪的小老头,居然被他作弄成了傻子。
病房的门打开,气势汹汹冲进来的是我闺蜜许木。
她雷厉风行,对着傅江就是狠狠一巴掌。
“傅江,你要是不想给爷爷出这个钱,可以给我打电话。”
“你现在把爷爷搞成这个样子,你对得起梦梦吗?”
一提到我的名字,傅江就跟应激了一样。
“她配吗?她配我事事为他着想吗?”
他出车祸成了植物人昏迷不醒,可他最爱的妻子却卷走家中所有的钱财跟着别人跑了。为了给他治病,他的父亲死了工地四十度的高温,他的母亲死在了对爱人的思念里。是父母的血肉浇灌了他的新生,可如今所有人去都来责怪他。
凭什么啊!
傅江眼眶发红:“凭什么啊,凭什么我还要赡养仇人的爷爷。”
“她不是看不下去吗?那你去叫她出来啊。”
四年不见,傅江暴戾了许多,动不动就粗暴地赶人。
儿子松开死死揪住闺蜜衣角的手,怯生生握住傅江的指头。
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
“爸爸,不要赶干妈走,弃弃害怕。”
我跟闺蜜约定要当彼此孩子的干妈,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
“傅母弃,上一边去。”
傅江抽出自己的手指,巨大的力道让儿子小小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后仰。
脑袋磕到病床铁杆子上,发出巨大的轰鸣。
地上顿时流了一大滩血,生生刺红了我的双眼,心疼夹杂着愤怒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怒目瞪着傅江,却发现此时他双手微微颤抖,有些手足无措地盯着闺蜜。
“傅江,你看什么看啊,赶紧给儿子找医生啊。”
我上前对着傅江僵硬的身子又抓又扣又推,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透明的身子总会穿透傅江的身子。"}